关机起身离开，李缘一套操作行云流水，丝毫不顾忌眼前的男人。
“喂喂”
顾阳赶忙喊道。
“你是不是忘了昨天谁把你从极光网吧背出来的？”
李缘止步，侧身回头。
“是你？”
“不错”
“谢谢”
李缘说完转身就走。
“靠，这么有性格”
顾阳紧跟着追出去。
网吧外面已经没什么人影，连灯光都稀落。
“现在回去能进宿舍？”
顾阳拦住他：“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请你包夜”
“说话算话”
两张珠穆朗玛峰上下翻飞。
“问吧”
“嗯……”
“磨磨唧唧”
说着李缘扭头就走，顾阳急忙再度抢位。
“我在组织语言，你别那么着急”
二十块钱郑重地放在李缘手心，顾阳道：“我有点饿，咱们一起找个餐馆边吃边聊”
“这个点哪还有饭馆开门，去网吧买泡面”
李缘接过钱回网吧，顾阳跟在后面反而像个小弟。
拿了两桶泡面，李缘就要给钱。
“我来我来”
顾阳按住李缘，又拿两瓶汽水，两根火腿肠，付了钱。
不一会儿，两人就蹲在网吧门口，捧着泡面。
“你这人真奇怪”
李缘嘟囔道：“往常像你这样的人，只有找学生要钱，没听过还有给学生钱的”
“我跟他们不一样，你跟那些学生也不一样”
顾阳指指网吧里正在酣战的少年们。
“有什么不一样？”
李缘瞥了一眼道：“都是大半夜不回家睡觉，在网吧厮混，是什么好青年？”
“我是来查资料的”
顾阳拍拍背包。
“来网吧不玩游戏查资料，说出去笑掉大牙”
“这话就浅薄”
顾阳停止歪楼掌握谈话节奏。
“我采访下李大侠，网吧着火你不和别人一起跑，愣是被呛晕，是为了什么？”
李缘想了想。
“我当时太专注，没注意到失火，也没注意到他们都走了”
“牛皮”
顾阳竖起大拇指继续问。
“你也应该看到后来极光的火，烧得有多么大，为什么你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后怕，今天还能这么心安理得地逃课上网？”
“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李缘撕掉盖子开吃。
“看在钱的份上”
顾阳把盖子折到后面，搅一搅面。
“也看在我背你的份上，满足我的好奇心”
“你这个人真的很烦，无缘无故的非要追问别人的隐私”
李缘发怒，把二十块扔到顾阳身上。
“钱还给你！”
顾阳放声大笑。
“何谓无缘？
极光着火街坊都以为人出来完了，擎等着灭火，只有我多问了一句，然后进去把你背出来。
何谓无故？
我是林山镇顾家集人，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林山镇李家村人，叙起家常，说不定还带点亲戚”
顾阳从包里掏出身份证摆到李缘面前。
“哥正经上过大学，干过为人民服务的工作，不是骗子要割你腰子”
李缘接过仔细端详。
“都二十五岁了，还来网吧打游戏……”
“我那是查资料”
气氛一时沉寂下来，两人刷刷吃完泡面，坐在台阶上闲聊。
“我是在加练，备战华网杯的比赛”
“这个什么杯有奖金拿？”
“冠军两万，亚军一万”
李缘肯定地点头：“重要的是，拿到华网杯的冠军就能参加世界电子竞技大赛，打出成绩我就能名正言顺的离开学校打天际了”
“等等，你说的是WCGC？”
“好像是叫什么WC”
“WC？”
顾阳无语：“全英文的天际你都能玩出花，一个区区大赛简称你都记不住？高几了”
“高一”
李缘淡淡答道：“游戏玩多了自然就熟悉，再说网吧也有大神汉化版本，对照看看很简单”
“唉”
顾阳不由自主叹声。
“今年的世界电子竞技大赛是WCG前身，准确来说应该叫WGC挑战赛，等明年再办的时候，才算第一届正式的WCG。
所以你口中的世界电子竞技大赛根本没有开启分区选拔赛制，华夏区选手想参加得主办方邀请，跟你得不得华网杯冠军没有半分关系。
更何况，你连那个Y神都打不过，哪来的信心拿下华网杯冠军？难道Y神不参赛”
“我没想到和这些名人的差距这么大”
李缘神情低落：“在他面前，我就像个傻子被耍的团团转”
“你还小”
顾阳拍拍他的肩膀：“还不成熟，无论是对于天际的还是对人生的经验。
我问个私人的问题，你父亲是叫李高吗？高山的高”
“是”
“你属牛，八五年生的”
“你怎么知道？”
“那就没错了”
顾阳大笑。
“我老早听说李村有个叫李缘的，天天逃课上网，被他爹追到地里打”
李缘狐疑：“谁跟你说的，俺爸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打我”
“啊？我表弟说的，他和你是林中校友，提过那么一嘴”
顾阳打个哈哈。
“对了，你还打算参加华网杯吗？”
“还参加球，去了也是浪费路费”
李缘叹口气：“我连Y神都打不过，更别提那些比他还有名的天际高手”
“华网杯在哪举行？”
“长安”
顾阳深吸一口气。
他似乎有些明白显灵任务为什么安排在这时间节点。
假设顾阳没来，李缘同样会被救下来，但可能伤的比较严重，以至于不得不惊动他父亲。
李高赶到县城，发现儿子逃学打游戏，沉迷到死都不顾的地步，目的竟是为了千里迢迢出府打游戏，可想而知会是怎样的勃然大怒。
越明年，在父亲三令五申不允许逃学，不允许私自离开汝县的情况下，还要独自出府去打游戏，李高惊怒交加下连夜骑摩托追到县城也就不足为奇。
换句话，极光网吧失火可能是李缘遗憾的开端。
寂静的夜冷冷清清。
顾阳再问：“你有钱买车票吗？一个人出府不害怕吗？”
“烦不烦啊，要问多少个问题”
李缘不耐烦。
顾阳拍拍他的肩膀，掏出笔记本抄下自己刚申请的CQ号。
“天色已晚，早点回去休息，记得加我CQ，如果你没钱上网，任何时候找我，我都请你”
李缘默默接过纸张，盯着上面的文字。
仙居客：12345##
“你图什么？”
顾阳起身。
“我只图你好”
“嗯？”
“看见你，我就想起曾经的自己”
顾阳一笑，缓缓地道：
“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
李缘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