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顾阳去!”
主任掷地有声。
“他手上的蜀川项目不是刚好结束,催催他把收尾工作搞好,尽早启动孜南项目!”
“主任,小顾都在雪凉山区干三年了,那地方人烟罕至,小顾呆得普通话都说不利索,给他点时间养养身体吧,孜南项目可是在乌斯藏高原地区……”
“正是因为在高原地区才去要顾阳这样身体健康的年轻同志”
看在多年交情份上,刘博做最后努力。
“小顾家庭情况您也知道,他父亲腿断了需要人照顾,离近点有空还能回家看望,去乌斯藏半年回不了一次”
“需要照顾不假,但不是更需要钱吗?”
主任严肃道:“孜南项目他可以转项目经理,你也不要多说,去传达就是”
离开办公室的刘博,在走廊踱步发愁,不知如何跟顾阳开口。
不觉间回到项目部办公室。
刘博一眼看到那个角落盯着电脑屏幕,敲打键盘的小年轻。
长相平平无奇,脸色甚至还有些黝黑,但那是健康的黑,双眼炯炯有神,配上干净利落的平头短发,格外精神蓬勃。
“在忙啊,阿阳”
“整理下项目资料,刘哥有事?”
顾阳抬头,锐利的眼神似乎在放光,让刘博有些惭愧。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咳咳两声。
“我记得你是17年7月来的公司,先干了两年半的施工员,又干了半年项目经理吧”
“兼的,项目二期主要还是施工”
顾阳解释:“后期单工项目太多忙不过来,才让我多做些事,主要还是前中期单工把工作都做到位了”
“现在还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你不用谦让”
刘博连连摆手,语气颇为感慨。
三年,从毕业进入荆楚建设就一头扎进山区的顾阳,白皙的帅哥晒得黝黑,标准的普通话带上奇怪口音,想回家都难,偏偏家里又出事。
自己答应过帮他争取分个华中地区的项目,只是现在不得不食言。
“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信心干好项目经理,独立管个项目”
顾阳双手离开键盘,眼睛发光。
“刘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阳,你这些年的工作大家是有目共睹,态度好,能力强,谁看到不竖起大拇指,你有能力挑起更大更重的担子!”
“公司已经同意我当项目经理?”
顾阳盯着刘博。
“是的”
顾阳几乎要举手庆祝。
“咳咳,集团给咱们分了援藏水利项目,主任亲自点你的将,这是和大江水委的合作项目,立功机会很多,干得好上面人都看在眼里,到时候……”
“到时候就能分个轻松点离家近的项目是吧?”
顾阳脸色转冷,语气沉沉。
“刘哥,半年前你怎么跟我说的,说新项目一定可以先挑,凭什么别人都远的近的轮着来,却可劲把我当牛马使,觉得我好欺负是吗?”
“别嚷嚷,影响别人工作”
刘博赶忙安抚。
“只要干得好,肯定会调回来的”
“调回来?三年又三年,到时候再接个援疆项目,是不是还会点我的将?”
“你冷静些”
刘博苦口婆心劝诫:“这是主任器重你,别的人他还瞧不上眼”
顾阳再也忍不住。
“怎么不器重熊方,不器重李莉?都是一个学校一批进来,还分三六九等呢,这三年表彰优秀全都轮不到我,越偏远越艰难的项目必定我就榜上有名!”
“他俩情况特殊!”
“对,就我普通”
“你吃枪药啦,一点就着,现在不是商量吗?商量!你来什么劲?”
顾阳一股意气直冲天灵盖,腾地站起来。
“我倒要去问问主任他老人家,到底是对我青眼相看,还是打心底有意见”
“别冲动,想想家,你需要这份工作呀!”
刘博连忙去拉他。
但是话一出口,顾阳就停步转身,着急忙慌的刘博冷不丁把顾阳撞个趔趄,脚上感觉又被什么畔了一下,直挺挺磕在地板上。
咣当一声巨响,顾阳陷入昏迷。
妈耶!
刘博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把顾阳翻过来。
“阿阳,阿阳!快来人啊,救命啊,快打120!”
惶急的声音响彻整个四楼。
…………
“恭喜你成为如意神使!”
半梦半醒间的顾阳,感觉朦胧的光影在对自己说话。
“什么是如意神使?”
“如意之神聆听信徒的呼唤,派出祂忠诚的使者,弥补信徒的遗憾”
“那你是什么?”
“如意神使的接引之灵,负责如意之神和使者的沟通,给使者指明职司,发放赏罚……”
“你醒了!”
顾阳在神游中被惊醒,看向眼前的护士。
“我这是在医院?”
“还能是哪?”
护士姑娘浅浅一笑:“感觉怎么样?”
“还好,像是睡了很长的觉”
“的确睡了很长”
护士姑娘边查看边在本子上写些什么:“医生马上就来”
“我这是什么情况”
顾阳挣扎着起身,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安然无恙,没有任何问题。
“轻微脑震荡,没有淤血,理论上睡一觉就该醒了,但你连续三天都没有睁眼的迹象,把你同事吓够呛,没日没夜伺候你,为你祈祷”
“呵呵,我说怎么梦里老是有人跟我窃窃私语,听不真切的样子”
顾阳咧咧嘴角。
不一会儿,医生过来,一套流程走完得出结论:“没什么大事”
“可以出院吗?”
“最好再观察两天”
“我还有事”
手机就在身边,接充电器充满电后,出院手续也办完,医药费是刘博负责的,有预存不需要顾阳掏钱。
回宿舍的路上,顾阳接到刘博的电话,十分恳切,多次要求顾阳留院观察。
“你不埋怨,我很开心,但说话回来,你要回来我帮不了你”
刘博语重心长:“在医院你住多久别人都说不了什么,一回来孜南项目必定要分个究竟”
顾阳哂笑一声。
“难道还能在医院躺一年半载?该是我的,我诿不掉”
刘博沉默,电话挂断。
晚饭后,顾阳回到员工宿舍,把手机消息该回的回完,再次躺在那张陌生又熟悉的硬板床上。
舍友们都驻外未回,这间形似大学四人间的宿舍此刻只有顾阳一人独享。
只见顾阳淡淡一笑,沉声道:
“如意如意,随我心意。
快快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