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声声十五岁这年,郑临曦受了一次前所未有的重伤。
他被人从枪林弹雨的m州边界带回来,手臂上的伤深可见骨。
那位救治郑临曦的私人医生说,这伤口只要再深一点点,这整条手臂,就算是彻底废了。
孟声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众人的脚步走进去的,只是双腿好像灌了铅一样,每走一步,都有说不出的沉重。
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生死未卜的郑临曦,巨大的恐慌感迎面而来,几乎是将她吞没。
她听见许多人在低声说着什么,关于这次意外的原因,关于郑临曦的伤势。
“教父要是一直不醒怎么办?”
“一直不醒才是正常的,爱德家族根本没有想让教父活着回来。”
“他们简直欺人太甚!”
“呵,你们可别忘了,爱德家的准继承人,可是死在了克里昂的领地里,还是教父先生亲口下的处决命令。”
不过就是互相算计争夺罢了。
孟声声不愿意去听。
她走到郑临曦旁边,一言不发地坐下。
“这位小姐,现在是我们家族自己的事,请你现在立刻出去。”说话的人是刚才在窃窃私语的两名男性之一。
他皱着眉,眼底流露出了不耐和轻视。
孟声声知道,如果郑临曦不在了,克里昂家族被重新洗牌,这个地方,将不会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这个家族根本就没有亲情,冷血的可怕。
孟声声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俯下身,亲吻了病床上的郑临曦苍白可怖的嘴唇。
有人错愕的发出无意义的感叹词。
而孟声声的声音很轻,偏偏也执拗:“郑临曦已经答应娶我了。”
现场一片死寂。
她抬眸,看向方才说话的男人错愕惊讶的面容,一字一顿:“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离开?”
郑临曦经年累月的权威,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瓦解的。
现场的众人根本没有底气再对孟声声出言不逊。
哪怕,他们并不知道她话语中的真假。
一直到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孟声声才沉默的坐在郑临曦身侧。
她一直很安静的坐着,直到窗外的天色已经变得幽深。
“郑临曦,我被你带回克里昂的时候只有十岁,我那时候在想,如果能够一辈子吃饱穿暖,我就算给你当牛做马也是可以的。”
空气中有药水的气味,让人的鼻尖很不好受。
孟声声停顿了很久,才接着道:“可是你对我太好了,我已经不识好歹,不知进退了。”
窗外有风拂进来,孟声声起身,去关窗户。
郑临曦依旧在昏睡,一旁的心跳检测设备上,他的心率起起伏伏,时快时慢。
“我听别人说,教父如果死了,他的妻子是要陪葬的,对吗?”再度开口,她的语气很淡,但足够决绝:“郑临曦,你如果有事,我会死的。”
她说到这里,突然笑了,笑的不管不顾,轻声重复:“你如果有事,我就陪着你去死。”
她孑然一身,平生最大的牵挂,也不过就是一个郑临曦而已。
他如果不在了,她什么都不在乎,包括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