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吗?走啊,难道还等着我给你们糖吃。”
“回来!赶去挨枪子啊,跑什么跑?我听见我说的话吗?你们两个将他抬到卫生院去检查一下。”
“不用了,大、大……爷,我自己能走。”
“骡子”挣扎着自己往前走。
“你就不用叫我大爷了,叫大哥就行。”
左向阳虽然恨这个家伙做得坏事,但还是很欣赏他的硬气。
“谢谢大哥!”
“对了,我说你们俩,如果‘骡子’去卫生院,他的钱付医药费不够,你们先垫上,明天找我报销。”
“报小,为什么不报大啊?”
“大傻子”挠挠头上的青皮,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连一向精明的“瘦猴”也被报销这两字弄迷糊了。
唉,重生后最大的问题是自己习惯性地说话人家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如果他的钱不够,你们拿你们的钱垫上,明天来这,我还给你们,听明白了吗?”
左向阳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地对他们解释清楚。
“不就少了归你包圆呗,早这么说不就行了,还报小报大的。”
“大傻子”竟然嘲笑起左向阳的智商来了。
“大哥你……”
“骡子”话才说一半就说不下去了,抬起自己没受伤的左手擦拭起眼泪来。
“走吧,再不走,卫生院的医生可下班了。”
一个三大五粗的小偷头子竟然变得像个小姑娘似的又抹眼泪又下跪的,左向阳实在接受不了,扬扬手让他们赶紧走。
“不用抬了,我一个人背他去就行。”
“大傻子”冲着左向阳咧嘴一笑,背着“骡子”就大步下山了。
自己也得加快速度回去了,家里人还等着自己买的好菜下锅呢。
回到家,果真一家人都在等着他,谁也没动筷子。
“妈,这是一斤盐你放进盐罐去,对了,这是特意给你买的红糖,你留着自己泡水喝,补血的。”
左向阳首先从尿素袋里将包好的糖和盐递给了吴玉春。
“缨子,看哥哥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哇,棍棍糖!”
“怎么没谢谢哥哥?”
“谢谢多多!”
“不对,还有一句没说。”
“好多多,最好、最好的多多。”
小红缨一边小手飞快地剥下糖纸,将糖纸塞到嘴巴里将甜味舔干净,一边含糊不清地表扬起左向阳来。
“缨子好乖,真是个好妹妹,最好、最好的妹妹。”
“缨子,你不是有两颗糖吗,给一颗给二哥吃好不好?”
左向东蹲下身子向小红缨讨棒棒糖吃。
“不,不给,小小你吃。”
小红缨身子一扭,躲过了她二哥的手,竟然跑到才从里屋走出的朱凤莲身边,高高地举起手上花绿绿的棒棒糖想塞到她嘴里。
小朋友可没有亲疏之分,只要谁好看就和谁亲近。
“樱子乖,嫂嫂不吃,樱子自己收着明天吃啊。”
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叫你婶婶不是更合适些吗?
“你回来了,今天出工我捡了几个野鸡蛋,顺便扯了一把野葱,你吃吃看,是不是合你口味。”
左向阳抽抽鼻头深深地嗅了一口。
真香!
“妈,我这还有一斤咸鱼干,你看要不要炒一点?”
“吃什么好吃的?我说向阳你今天怎么了,我在塘边向你打招呼你都没理我?”
任民权真的不应该叫“老牛”,叫“老狗”还差不多,一有好菜他就闻风而来了。
左向阳一点没听到,他一路在想明天怎么安排那两个家伙,帮他们改过自新呢。
“老牛来了,快坐吧,向阳他妈,去倒点酒出来。”
左天赐一看酒友来了,又有了喝酒的借口了。
平时吴玉春对他喝酒管理还是蛮严格的。
“爸,不用了,正好权哥也来了,我给你们一人带来了一瓶酒。权哥不好意思啊,供销社真没有竹叶青卖。”
“供销社当然没有,我那瓶竹叶青还是托人用煤票在县副食品公司换到的,你以为简单啊,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左天赐眼一瞪,心里对左向阳把本来该送给他表舅换来复读机会的竹叶青糟蹋了心存怨气。
“宝古特曲也是好酒,比竹叶青度数还高,喝起来过瘾,要不,咱哥俩今晚将这两瓶全干了?”
任民权端起酒瓶对左天赐说道。
“权哥!”
“瞪什么瞪!你们论你们的,我们论我们的,好,干了它!”
任民权还没说话,左天赐却不乐意了,冲着左向阳就教训起来。
“最多只能喝一瓶!不够还有红薯酒。”
吴玉春一把就抢过一瓶走进里屋藏了起来。
当家人还是有当家人的考虑。
“一瓶就一瓶,对了,向阳,你给我们都买了礼物,怎么没给向东和莲妹子也买点?”
任民权自己得了好处还不满足,非要看左向阳给朱凤莲买了什么。
“有,都有。”
本来左向阳想一个人在时偷偷给朱凤莲的,现在被任民权揭穿了心思,只能先摸出一支钢笔给了向东,然后再将红丝巾捏成一团塞给了朱凤莲。
“哇,好漂亮啊!”
不知道朱凤莲是真不知道左向阳的心思还是故意为之,接到后迅速两手展开了这块鲜艳的红丝巾。
全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红丝巾上。
“戴上,戴上试试看。”
可能是天气太热的原因,朱凤莲并没有选择做围巾后,而是直接披到了头上扎成了头巾。
“噢、噢,少少变新娘了哦。”
小红缨拍着小手叫好。
全屋人的目光突然一下全部从红丝巾转向了左向阳的脸上。
看我做什么?
又不是我在戴。
左向阳莫名其妙。
朱凤莲脸上变得红通通的,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又脸色变得惨白。
“你拿回去吧,我不能要。”
“什么意思?我专门给你买的。”
左向阳拿着她硬塞回来的红丝巾,心里想今天大家都怎么了?都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向阳,来,跟妈出去说两句话。你们先吃啊,别管我们。”
吴玉春拉着自己大儿子的手就出去到了屋角。
“妈,你摸我额头干什么?我没发烧。”
左向阳把他妈妈的手拿开,更加纳闷了。
“向阳,你跟以说实话你在学校受什么刺激了?”
“没有中,一切正常。”
“儿子啊,你就别骗你妈了,自从你这一回来,妈就看你不正常,平时那么老实的人竟然敢拿锄头追着朱国强挖,还不肯去复读,现在……现在竟然给凤莲妹子送定亲礼物。儿子,如果你真喜欢她,妈也没意见,不过你现在还是太小了,至少得十八岁啊。”
知子莫若母,重生回来的左向阳的一举一动,吴玉春都在揣摩着呢。
“妈,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总之我还是您的儿子,这一点绝对没有变!”
“还有人家莲宝给向东和小缨子分别给了一块钱,我不能不还礼啊,看着这丝巾漂亮,就买来送她了。”
“对了妈,这还剩四块钱,您收着,想吃什么就自己去买。”
吴玉春接过这四块钱,很狐疑地看着左向阳。
“妈,你放心收吧,这些都是我们这两天收槐米赚的钱。”
“有这么多啊,那赶紧叫社员都去收啊。”
吴玉春真的心地特别善良。
“妈,你轻点声,有些事是不能对别人讲的,你知道吗?我还有更赚钱的路子,明天你就知道了。”
了解清楚原委了,又得了四元钱,吴玉春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屋子,从左向阳手上拿过红丝巾,亲自给朱凤莲挂到脖子上。
“人家向阳也是一片心意,凤莲妹子你就别客气了。”
这话怎么越听越往反方向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