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许久,陶斯甬已然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活在这世上。他的嗓子彻底哑了,眼睛也肿了一大圈。整个人浑浑噩噩的,饭也不吃,茶水也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都没有出门。
程程、许丁、佳佳,轮流在门口唤着陶斯甬,他也便不理不顾,一点声息也没有。程程实在是急了,不得已,又跑到Emma公寓去搬救兵。
Emma来的时候,手里端着酒店厨房刚做好的意大利面。她敲了敲门,“叔叔,是我,Emma,你开个门,吃点东西吧。”
话音落地,屋内依旧毫无动静。程程贴在门上听着,急的已经红了眼眶,她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你难道不想知道,知远在瑞士这几年是怎么过的么?”Emma敲了敲门,刻意放大了声量:“他并没有忘记你这个父亲!并没有!”
门“吱呀”一声开了,陶斯甬一脸悲痛凄楚地站在门口。程程与许丁复又见到他,都激动地拉着陶斯甬的手,又哭又笑。
陶斯甬轻轻拍了拍许丁的手,又对着程程、佳佳点了点头,而后对着Emma低声说道:“请进吧。”
几个人进了房中,陶斯甬一落了座,脸上又是一脸泪痕,他捂着脸,实在是有些抬不起头来。
Emma在临窗的沙发上坐下,苦笑了一声,“我是知远的未婚妻,他刚来瑞士那会,我们就在博物馆画展上认识了。知远不喜欢吵闹,就跟我一块在郊区租了一间公寓。瑞士治安一直不错,就算在郊区,也很安全。知远是个念旧的人,住了几年就不愿意再搬家了。”
“知远后来报考了艺术学位课程,业余时间还教我学中文。那段日子,真的特别好。我们会一块在沙滩上晒太阳,也会一块去滑雪,又或者去博物馆看艺术品。后来,我们就订婚了,但是他却越来越忙碌,有很多的画家、艺术展,都找上了他。因为他的敏锐嗅觉和品味,几乎已经成了本城一场成功展览的保障。”
陶斯甬迟缓地点了点头,“他从小就天马行空,想法特别多,是很有艺术细胞。”
Emma笑笑,不置可否:“两年前,他终于走到了事业巅峰,成了艺术圈里炙手可热的人。可是在某天回家的路上,他却抱着我哭泣了起来。他说他尽力了,总是用工作和各种忙碌的琐碎去麻痹自己,可是总不能做到去忘记他的父亲。即便几年不联系,可是父亲还是深深的植在他的心中。”
陶斯甬转过身去,揩了揩眼角,“谢谢你,Emma……”
“他其实一直在等着你,等着再与你见面。他并没有放弃你们之间的父子缘分,反倒因为这段距离而愈发的思念。要不是那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或许今天坐在这里与你聊天的人应该是知远……”Emma哽咽地笑着:“他很寂寞,也很需要安慰。他的内心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小孩子,在等待着他的父亲。”
说到这里,Emma已然说不下去,只是将脸埋在手心里,啜泣着。陶斯甬伸出微微颤粟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Emma忽然抱住了他,然后在陶知远手心里塞了一本本子。
“这个拥抱,是代替知远给你的。这是知远的日记本,我保存了很久了,现在也该交到你手里了。知远去世以后,我就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后来知道你要住到养老院去了,我就把知远余下的存款都汇到了中国。我想,他不会希望有人因为他而感到伤心的……多保重,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