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法院的必经小道旁,是一处市民公园。三三两两的中老年人在石阶下耍着太极拳、跳着广场舞。
陶斯甬本想在车上闭目养养神,可是听到车窗外隐隐约约传来的乐声,又免不了为之所吸引。他略略抬起头来,看着沾了灰尘的车窗外,那些人影缓缓掠过,却与他好似两个世界。
车子里很安静,好像与外头的城市一块隔绝开来了。从前在剧团的时候,但凡心里有些惆闷,他就这样坐在车子里冥思。即便只有短暂的片刻,也能让他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到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车门徐徐开了出来。
蓦然间,陶斯甬觉得心里头莫名有些惶然,好像每个人都在跟着晨间的节奏迈向前方的广场。而他突然就楞在路口,有些茫然的好像失去了重心。
“老陶,跟上呀。”沈伯业扭头,忙唤了一声。
“欸,来了。”陶斯甬蹒跚而去,好像步子还带着些许的颠簸。
“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么?”沈伯业两步并到陶斯甬身旁,关切问道。
陶斯甬摇头笑笑:“没事,是昨天夜里没休息好,早上起来还有些恍惚。”
闻言,沈伯业“嗤”的一声笑:“我以为,就我这么怂,夜里睡不着,原来你也一样呢。”
不过几步路,老人们便与程程夫妻俩会和了。几个人寒暄了几句闲话,又与何律师沟通了一些细节问题,也便预备进入法院里了。
“啧,看看,那是谁来了?”吴丽娟指着台阶下的人影,鄙睨道。
众人顺着吴丽娟的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见罗珠戴着一副墨镜,跟着罗家的代表律师正朝这儿走来。
“真是冤家路窄。”罗珠摘下墨镜,狠狠瞪了诸人一眼,“你们就准备好输官司赔钱吧!”
吴丽娟突然凑近罗珠身旁,皱起鼻子,作势嗅了下,“哟哟哟,我说谁呢,身上就一股子乳臭未干的臭味,可熏的我哟,刚才老远就闻到了。”
罗珠自热俺也是不好相与的,听吴丽娟这样说,旋即把脚一蹬,嚷嚷道:“真是个老泼妇!”
吴丽娟一眼就把罗珠睨住了,打鼻子里冷笑出声来:“我要是老泼妇啊,那你就是小泼妇呗。大家彼此彼此,不要客气。”
“咣啷”一声,罗珠一下就把手边的拎包摔到了不锈钢的柱子上,“你个害人精,老泼妇!真是没脸没皮了,害了我爸不说,还一嘴的肮脏话,你真好意思你!”
“不要跟她吵了,咱们这是在法院门口呢,多不体面啊。”周诒忙上前挽住吴丽娟的手,劝解道。
“我跟你讲,她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泼妇我算是见多了。你不给她吃几句话,还以为咱们好欺负呢。看她那蹬鼻子上脸的样子,可真叫我看不惯。不说说她,我这心里就过不去。”
吴丽娟说着走到罗珠跟前,啐了一口在地上,“我告诉你啊,别以为我们年纪老了就好欺负了。拿着镜子照照你自个的样子,一副贪婪样,这会也好意思把你爸给搬出来说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