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丽娟沉默了半晌，这并不是因为她无话可说。而是她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这个让人诧异的消息。
程程瞧瞧瞥了眼吴丽娟，就看见大滴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淌了下来，一点点的落在胸前。程程心下不忍，便拉着吴丽娟的手好言宽慰了两声。
吴丽娟扭过头，抹了把泪，她今天一早化好的妆容，这个时候都乱套了。她的面色有些苍白，就像是怀抱了一个不甘心的躯壳，却又无法挣脱。
“我有时候真觉得男人真是心狠啊，明明最该被唾弃的人是我，他张世襄又没做错什么，何必这样呢？要我说，这什么抑郁症，真要得，那让我得病好了，就算是折磨的我死去活来的，我也认了，那都是我该受的。可他这么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活不下去了呢？”吴丽娟捂着嘴巴，好让自己不哭出声来。
苦涩的泪水缓缓侵入唇角，吴丽娟深吸了口气，总觉得好像有些不可置信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是爱张世襄的，即便那也掺杂了过去时光的一种怀念。那一封封的信，那一次次的见面，她只是想要告诉他，这么多年了，她从来都没有忘却过他。
可是吴丽娟万万也没有想到，张世襄心里的负担会这样大，竟然宁可选择自杀也不愿意去面对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是了，吴丽娟一直就知道，张世襄的心里爱的只有姐姐丽娜。张世襄没有错，丽娜的去世已经深深地伤害了他。可是那也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还给她造成了这样大的冲击。
这不公平，也实在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能让吴丽娟心情平复下来。
“医生，你能确定，你的诊断是一定对的么？会不会，他只是一时间的冲动，并不是因为什么该死的抑郁症？有这种可能么？”
吴丽娟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望着医生的眼睛，有些浑浑噩噩的发着晕。可是很显然，医生环抱双臂的样子，是一种无法去辩驳的笃定。
这是第一次，有病人反问他，是不是诊断失误了。但是熟知人们心理的医生也知道，从这句话问出口开始，便是对面这个女人对结果的抗争与不愿面对真相的绝望。
“作为医生来讲，我倒是宁可希望，这真的是一个错误的诊断。可是很抱歉，患者之前就已经来就诊过了。这确确实实就是真的，患者有严重的抑郁症，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药物治疗就可以控制的事情，还需要你们家属的全力配合。”医生缓缓说道。
家属……听到这个词，吴丽娟的脸色略略缓和了一些。
她轻轻地舒了口气，将那叠诊断书放回到了医生的桌案上，“上面字太多了，我看不完。我想知道，这病到底还能不能治好？”
医生推了推厚厚的镜片：“还要看患者自己的意愿，就好像他现在还在昏迷，其实并不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严重到了无法醒过来的地步……有时候或许只是因为他的个人意志，就是希望自己这样沉睡下去。”
医生说话的时候很谨慎，几乎是逐字逐句地思量着。他并不想把事情描绘的太糟糕，却又不得不把事情给说明白了。事实残酷，但他也有告之的义务。
“可是他之前还好好的呀……”吴丽娟无力地靠在墙面上，喃喃自语着。
一想到张世襄心里已经放弃了自我，吴丽娟心里就没由来的又是一阵痛苦与折磨。她真的没有想到过，与张世襄再见面以后，竟然会是这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