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尽头,是一口黑洞,三个法相毫不迟疑地踏入其中,于刹那间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三尊道场方圆万里地动山摇,且风雷大作暴雨如注,宛若灭日之像,驻扎在三尊道场外的无数生灵此时仰望天空,有人骇然道:
“据古籍记载,自三尊道场出现以来,从没发生这般异事,莫不是有人得到真正的三尊传承了?”
“这么多年过去,终于有人成功了。”
“只是不知道,会是哪个幸运儿。”
“放心吧,会知道的。”
在无数生灵的议论中,近百个光点从三尊道场所在的地方迅速飞出,他们五颜六色炫彩纷呈,而在这些光点里面的,是那些进入三尊道场侥幸活到现在的生灵们。
这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发生的事,之前那些进入三尊道场侥幸活下来的生灵,可没这特殊待遇,他们都是糊里糊涂地走出三尊道场,在里在外只是一脚的事儿,可能前一刻还在道场里面,下一刻就感受到了现实世界的气息,而若是再往回走,却回不去了。
但这一次进入三尊道场历险的生灵却不一样,除去丧命的那些倒霉蛋,剩下的家伙们十之八九跟随星流云他们被传送出三尊道场,十分一二则是以这般方式出来。
萧聪、赢拓和萧大三人,亦在这近百个光点之中,这是三尊道场为保护他们使出的鱼目混珠之法,因为近百个光点全然带着相同的波动,并落向燕峋山附近的不知名处,没有特殊和例外,便没有可循之迹,得到传承者只要低调点,活着离开这风口浪尖之处并修行至大乘,根本不是问题。
可这一次三位仙尊的布置明显是多此一举,萧大族长现在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务多了不愁人,三位仙尊固然威名远播,其传承也固然十分珍贵,但要真仔细掂掂,跟萧聪他师父天道翁比起来,好像也就那么回事,还有那萧家人的血脉,可以说,就算萧聪得到三尊传承的事情大白于天下,他在玄真界受到的待遇也不会改变半点--再糟糕还能糟糕到哪儿去?能对他动手的早就已经出手了。
得到传承之后,三尊道场对于三名年轻人来说就成了自家后院般的存在,甚至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早在星空中苏醒的时候,萧聪就知道星流云他们已经不在三尊道场,与之一同出去的,还有大部分的生灵,但其他前来历险的生灵还在,年轻人虽然不知道三尊道场为什么要做此安排,但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萧聪早就已经计划好了,为了不让赢族置身险地,他要让世人相信,三位仙尊的传承都被他一人包揽,反正萧家现在只剩他一个,外人找不到可以要挟他的把柄,但赢拓不一样,偌大的赢族,可就活生生地摆在那儿呢!
从三尊道场出来之后,萧聪、赢拓和萧大分别降落在燕峋山的三个方位,他们已经提前约定好,萧大和赢拓就当自己已经死了,不要归队,更不要回赢族,先在外面躲一阵儿,等萧聪参透了萧家的护族大阵,就把他俩秘密接到萧家去,到那时,事情才算是稳妥。
这一次萧大和赢拓都没再固执,他们明白,兹事体大,这是最好的选择,现在的他们身怀仙尊的秘法传承,假以时日,必成萧聪的左膀右臂,为了以后的大业,他们现在必须克制自己!
一切照计划进行。
凭借对法阵的独特感应,萧聪顺利找到欧阳寻布置传送阵的地方。
“小聪,你回来了!”众人喜出望外,纷纷迎上前来。
“萧大和赢拓呢?”星流云一边踮着脚尖往远处看,一边问道。
萧聪面色怆然,怅然一叹,
“萧大和赢拓……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本来喜悦的笑容在众人脸上刹那凝固而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悲伤好像让午后的阳光都晦暗了几分。
半晌,星流云用力拍了拍萧聪的胳膊,叹息道:
“事已至此,节哀顺变吧,萧大和赢拓没能得到传承却为此殒命,那是他们福缘浅薄,不是你的责任……”
俊美青年话虽然说的洒落,却始终不敢直视萧聪的眼睛。
萧聪没什么别的表示,只是淡淡说了句“走吧”,便绕开星流云继续往前走去。
星流云慌忙转头,问道:
“不等追迟他们来接我们吗?”
萧聪稍作思索,
“近段时间三尊道场恐怕有变,就算等,也别在这儿等。”
“有变?”星流云剑眉轻挑,“为什么?”
紧接着张大嘴巴,恍然大悟道:
“你该不会是……得到了仙尊传承吧……”
萧聪笑容微冷,
“那还用说?”
星流云扭头看了欧阳寻一眼,那模样仿佛在说,
“没想到还真被这家伙说对了。”
“三尊道场有变”当然只是萧聪的借口,据他所知,这片空间稳定得很,再过千年万年都不会有什么变故,而他之所以这么做,还是为了以一个十分被动而巧合的方式,让世人知道,三尊道场里的传承,已经被他萧大族长收入囊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得到仙尊传承之后的萧聪知道,在三尊道场经过改造的生灵,必得经历一场雷劫洗礼,或早或晚,却是宜早不宜迟。
而这次雷劫不同于以往的苍穹之怒,没有那些忌讳和道道儿,也就不需要有人在旁护法,甚至渡劫之时有人从中作梗,都不会有多少影响。
所以,萧聪打算借此机会,给他的敌人们一记出乎意料的重创--在渡劫过程中,凡是经过三尊道场改造过的生灵,其抵抗天雷的能力都会大大增加,而他是得到仙尊传承者,可以引导和帮助其他人渡过雷劫,他要等那些自作聪明的家伙们到齐之后,引导大家同时渡劫,在汹涌的雷海中战一场,狠狠地让他们长长教训!
“独孤家人和那些腌臜狗辈肯定已经等很久了吧,这一次正好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走在离开三尊道场的山路上,一行人大大方方,星流云早就提过这一茬,虽然被皇甫翾无情否定,但大家却从不质疑萧聪,行踪还是要隐匿的,可大家毕竟已经同舟共济如此之久,对萧大族长的行事作风多少算是有了一定了解,尤其是那些跟着年轻人从大荒去而复返的人,明显感觉到,萧大族长此举似有深意。
萧聪略感浮躁,心里琢磨着,
“怎么搞的,独孤家人为何还不来!平时跟疯狗一样咬得那么紧,这次竟然掉链子!”
就这样,萧聪他们顺利找到守护在三尊道场外的五塔门徒和躅麝,合兵一处之后继续往外赶。
大概是因为只盯着赵三平和躅麝而没有在整个燕峋山布控的缘故,所以在快要出燕峋山的时候,年轻人殷切盼望的独孤家人才出现,虽然是姗姗来迟,但却依旧让年轻人颇感欣慰,毕竟独孤家这次派来的人也算不少--虽然质量怎样,现在还不知道。
当然,正如之前皇甫翾所料,独孤家这一次可不会孤军奋战,他们之所以这么晚出现,便是因为游说其他势力一同狙击萧聪花掉了不少时间,看此时围堵在燕峋山外者不下千人,就知道独孤家人的嘴皮子确实厉害。
萧聪他们行进至此,已如瓮中之鳖,插翅难逃,对方人多势众,虽然没多少精密布置,但总归不会让他们轻易逃脱。
天时、地利、人和,独孤家人这一次可谓是占尽了优势,可为首的两名老者,脸上却无丝毫喜悦,反而阴云密布忧心忡忡,且迟迟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
左边的老者名叫独孤苒,右边的老者名叫独孤佃,他们都是独孤家青焰一脉之下的长老,所以身着青色长袍,在族中的地位虽然不是很高,但也绝对不低,大致算是属于中等偏下,跟所有孤独家人一样,心思诡谲老谋深算。
此时的独孤苒和独孤佃见萧聪一行人如此模样,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独孤家已经在这个年轻人手里吃过太多次亏,堪称损失惨重,所以不得不小心一些。
独孤苒轻轻捋着灰白胡须,举棋不定道:
“这件事,看起来有点不对头啊……”
一旁的独孤佃亦是深有同感,
“确实不对头,以这种方式离开燕峋山,实在有些冒险,按道理来讲,萧聪不应该如此冒失。”
独孤苒缓缓点头,
“贤弟所言甚是,无论是凭借那些坐骑离开,还是凭借法阵离开,都比此举明智,萧聪这次,貌似有些着急了……可他为什么如此着急呢……”
顺着,老者的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兄长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吧,只是还不敢确定?”独孤佃轻笑几声,听上去好像很是了解自家兄长。
“你怎么看?”孤独独孤苒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
“此次进入三尊道场,萧聪队伍庞大,损失同样不小,但有一个人的缺席却在愚弟意料之外。”
“你说的是那名萧家将吧,”独孤苒轻然颔首,脸上多了几分赞许之色,“萧家将实力强悍,而且是唯一一个从大荒回来却陨落在三尊道场的人,他确实不该如此轻易陨落,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愚弟斗胆猜测,萧聪便是那个获得真正传承的人,所以这一仗,现在还打不得,我等不如先撤,等萧聪他们离开三尊道场的影响范围,再动手也不迟。”
独孤苒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笑意来,
“贤弟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就算错失良机,也不能再中萧聪的女干计,独孤家,不可继续失败下去了。”
“兄长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