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的反应倒是也快，听完顾惜的话，便立马低头去看她的影子……
没有。
真的是鬼……
苏颜突然觉得腿有点儿软。
所幸这会儿她是坐在石凳上，否则非得直接跪了。
……
顾惜笑眯眯的坐在了木亭子的边椅上，瓷白如玉的胳膊搭在油漆斑驳的木质栏杆上，一副悠闲惬意的架势。
“我没想到你还是来找我了……”
顾惜说完，便用一副‘路是你自己选的，你自己别后悔’的表情看着苏颜。
苏颜这会儿正胆颤儿着，听着顾惜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只觉得心慌的不行。
“啊？”
什么意思？
顾惜笑了笑，这才指了指苏颜面前的那杯热茶，“喝了你就知道了。”
如果顾惜不说这句话，苏颜原本还想喝杯茶压压惊。
可是，她这么说，苏颜便立马不敢喝了。
苏颜哈哈干笑了两声，下意识的将面前的茶杯推远了一些，“我……我现在不渴。”
只不过，苏颜她好不容易找了个名正言顺的拒绝理由，然后顾惜这个祖宗就来了一句……
“是不是不敢喝？”
苏颜：……
——这谁敢喝？
……
顾惜像是半点儿也不意外，笑了笑，“不喝就不喝吧。”
苏颜一听，心里的那点儿逆反情绪反倒是涌上来了，几乎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拿茶杯。
只是伸到了一半，又缩了回去。
算了，算了。
冲动是魔鬼。
怂一点没关系。
苟到最后才是真英雄。
苏颜这般想着，又老老实实的坐在石凳上。
可就在这时，苏颜的口袋突然动了一下，她几乎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捂住。
只是，手上的动作慢了半拍，只见那小鸭子扑棱着翅膀，一路踩着她的胳膊便飞了上了桌子，或许是因为动作太急，桌子上还掉了一根雪白的绒毛。
“鱼鸟？”
就在这时，顾惜微微挑了挑眉，似是有些诧异的开了口。
苏颜眨了眨眼，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对了……
在之前的筛选阵时，那鲲鹏挟着万钧之力冲向她的时候，她无意识的呢喃过这个名字……
原本，她还以为那只是自己无意识中胡说八道。
如今看来……
它竟然真的叫这个名字。
鲲鹏……
鱼鸟……
顾惜这起名字方式还真是简单粗暴。
……
“嘎嘎！”
就在这时，小鸭子像是得了召唤一般，立马扑棱着翅膀，连飞带跳的往顾惜那边跑，这下又扑棱掉了好几个毛。
苏颜觉得这小鸭子若是再这么扑棱下去，恐怕要秃。
而顾惜一脸苦笑不得的看着此时站在自己手心里不断的嘎嘎的拍着翅膀的小鸭子，然后伸手戳了戳它肥嫩的胸.脯，“你怎么成这个德行了？”
“嘎嘎！”小鸭子又挺了挺胸.脯，看模样还挺自豪。
而这会儿，苏颜在一旁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这小鸭子的前身毕竟是鲲鹏。
只是，原来那般威武霸气的机械甲，如今到了她手里，竟然成了一只蠢萌的小鸭子……
这跨度……
的确是大了些。
或许是久别重逢，顾惜又逗弄了一会儿小鸭子，这才笑意吟吟的看向苏颜，“还有事儿吗？”
苏颜：？？？
顾惜：“若是没事儿的话，就回去吧。”
——好嘞！
苏颜当即二话不说的就要起身。
只是，堪堪起到一半，苏颜又坐下来了。
顾惜：“又怎么了？”
苏颜：“我有事情要问你。”
顾惜点了点头，“嗯，想问什么？”
苏颜想了想，这才抬眸看向顾惜，一双黑白分明的墨玉一眨不眨，“我跟你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顾惜轻笑了一声，“为什么这么问？”
苏颜指了指此刻正老老实实的蹲在顾惜手心里，看着像是孵蛋又像是拉屎的小鸭子，“它。”
众所皆知，机械甲不存在传承问题。
只有夺甲一说。
而这小鸭子的前身是顾惜的鲲鹏机械甲，如今毫无征兆的到了她的手里。
若是说，她们两个没有半点儿关系，那是打死她都不信的。
……
顾惜的眼也不抬，笑了一下，“我们两个的关系吗？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苏颜：……
“所以？”
顾惜指了指苏颜，又指了指自己，“你就是我……”
苏颜：？？？
什么东西？！
苏颜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你就是我’？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说——自己就是顾惜……
等等……
什么？！
她是顾惜？！
“你……你……你什么……什么……意思？”
苏颜只觉得自己的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了，第一次将一句话说的这般支离破碎。
顾惜：“字面意思。”
苏颜：……
顾惜轻叹了一口气，“有点绕，你好好听着。”
苏颜：……
“我方才也说了，你就是我，只是，我却不是你……”
“所以有些事情，我便想着交给你来选择，只是我没有料到，你竟然阴差阳错的找到了这里……”
顾惜越说，苏颜便觉得越晕。
这何止是有些绕。
明明顾惜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明白，可是，这些字合在一起，她却一点儿都听不懂。
“你……你能说点儿我能听懂的吗？”
顾惜抿了抿唇，视线似是落在了苏颜面前的那杯茶上，怔楞着有些出神。
半晌，她这才收回了目光，“若是用你能明白的话来说，现在的我，不是人，而是一段记忆……”
苏颜有些懵——记忆？！
顾惜：“而你是消除记忆的我……”
苏颜：……
还是不懂。
顾惜：“还记得你之前摔到头之后，整个人就突然清醒过来吗？”
苏颜先是一怔，这才点了点头，“记得。”
这是她恢复清明之后的第一段记忆，自然记得。
……
顾惜点了点头，“其实从那时候开始，你已经死了，复活的是我……只不过是被消除记忆的我……而我，就是那段记忆。”
苏颜只觉得整个大脑经历着头脑风暴一般。
她似是糊涂，却又像是明白了什么。
以前的苏颜就是个从小烧坏了脑子的小傻子。
可自从摔到头之后，便像是重生了一般……
只是，她的大脑里像是被塞着两段破碎的记忆……
一段是傻子苏颜的。
而另外一段……
是被消除记忆的顾惜……
所以……
苏颜的脸色有些白——她不是顾惜，却也是顾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