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乐怀和安涵着手收拾餐桌上的残局。
严桓和孟若云到现在都没回来,碗都不洗了,大伙懂得都懂。
“乐乐,帮我绑一下围裙。”
今晚两人的关系有了突破性进展后,安涵的话语中连商量的语气都消失了。
而且这乐乐是什么鬼,听着像是在叫小孩。
乐怀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差点上气不接上气。
他活了近三十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叫他“乐乐”,很不习惯。
“你没事吧?”
“没事,你转过身去,我给你绑。”乐怀顿了顿,反击一句,“安安。”
安涵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起鸡皮疙瘩,不过她都忍了,这都是阵痛而已,习惯就好。
毕竟其他嘉宾都已经称呼乐怀为老乐、乐哥、乐总,只有她还天天直呼其名,显得生分。
新的阶段,自然要有新的昵称。
晚上8点一过,孟若云和严桓接连回来,假装各自加班,无事发生。
乐怀发现严桓的情绪不太对,好像这一次与孟若云的单独约会没能进一步升温感情,反而是冷却了。
见人都已经回来,乐怀上楼回宿舍拿一张信纸,将它横竖各对折两次,再用剪刀将其剪开,把一张信纸变成十六张小纸片。
他在纸片上写下四组ABCD,把纸片揉成团,将其打乱。
“都下来抽签了!”
准备好道具,乐怀吆喝一声。
他怀疑这些人是不是都忘记明天晚上要自驾去温泉山庄,今晚得完成抽签分组。
嘉宾们陆续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将乐怀和安涵围在中间。
安涵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压力和窒息,这是密密麻麻围过来的人群带给她的。
这一瞬间,她是真的佩服乐怀,能控住这么大的一个场。
“今天晚上我们要完成明天前往温泉山庄的车辆分组,首先,我先问一下,有不会开车的吗?请举一下手。”
没人举手。
“很好,为了照顾大多数嘉宾的利益,我建议明天四辆车的人数安排为4人,4人,3人,3人,大家要是有不同的意见或者建议,可以现在说出来。”
乐怀抬头看着他们,耐心等待一会。
这已经是最好的分组,谁都没有机会在路上进行独处偷跑,当然,要是他们非要想赌个独处机会,他也不介意将人数安排改成4,4,4,2。
等了一会,见嘉宾们都没啥意见,他继续进行下一步:“大家看过来,现在桌上有一堆纸团,里面共有四组ABCD,大家随机抽取一个,抽到同字母就坐容一辆车。
“至于司机由谁担任,大家自行决定。”
众人开始抽签,桌子上很快只剩下两个没用的纸团。
最后的抽签结果为:
A组:乐怀、袁梦竹、冷佳蓓
B组:严桓、邹义彬、安涵、乔玉仙
C组:凌子辰、钟云强、仇诗华
D组:董超峰、夏晓辉、鲁洁仪、孟若云
结果一公布,乐怀感觉自己身上瞬间好多了几道目光,这七号女嘉宾真是恐怖如斯。
晚上9点,众人回到宿舍,开始写信。
简单写了两句话后,乐怀想到今天严桓的情绪,还是问了一下:“老严,你们今晚的约会,搞砸了?”
严桓沉默了会,点了点头:“砸了。”
“...怎么回事?”
“我们聊得比较深。”严桓陈述道,“她的工作不算忙,少有加班,所以更注重家庭方面,而我是律师,来了案子后忙得天昏地暗是常态,有时确实很难兼顾家庭。”
“理念不合啊。”乐怀只能试着安慰,“早说清楚也好,还有三个星期,你可以试着去了解其他五位女嘉宾。”
“只能往这方面想了。”
严桓躺在床上看床板,故作豁达。
他不知道接下来还能了解谁,小屋里的女嘉宾一个比一个闲,难不成了解鲁洁仪吗?
毕竟只有她也需要天天打卡上班,说不定能理解他。
将信投到信箱后,乐怀来到三楼的露台,安涵已经在那里等着他。
“你来了。”安涵举起右手,朝他展露笑颜,“手。”
乐怀自然而然地牵着她的手,坐在另一张躺椅上。
“我想采访一下,乐先生你明天晚上就要搭两个大美女去温泉山庄了,现在是不是很激动?”
安涵一上来就挖坑。
乐怀才不想跳这种低级的坑,他轻轻捏着安涵的手指,回答道:“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希望这位记者朋友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假定我的情绪是激动?”
“所以我有时觉得你很奇怪。”安涵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感觉你就像个没有欲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我不修仙。”
“不修仙的话,那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吗?”安涵忽然问他。
“规划吗?”乐怀回答道,“我现在职业上的规划是帮助朋友把公司做大做强,万不得已不会跳槽和单干。
“情感和家庭上我没办法规划,因为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这类深入的问题,当然是要礼尚往来。
于是乐怀反问回安涵:“那你呢?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不知道啊。”她看着天空说,“我是南方人,可能博士毕业后就会离开这座城市,回到老家考个三不限编制吧,那里没这里这么卷。”
“有多南?”
“云海。”
乐怀没有表达什么,而是继续问:“那情感和家庭上的规划呢?”
“我...”她犹豫了会,还是坚定地回答,“我想在博士毕业前,和我喜欢的人谈一场纯粹的恋爱,无关物质,无关金钱。”
“这就是你学生时代最后的遗憾吗?”
乐怀的反问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她想过他会有各种回答,就是没想过他会反问。
这确实是她学生时代最后的遗憾。
从小到大在父母的约束下,她都没谈过一场恋爱,结果一晃神,父母就开始逼她谈婚论嫁。
她明明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
“嗯,你说的没错。”
安涵回答道。
乐怀没有再说什么,他牵着她的手,面带笑意,凝望星空。
安涵见他这模样,有点捉摸不透,有点坐立不安。
“你不说点什么吗?”
“你想听?”乐怀看回她,“那我就说说我的理解吧,省得你以为我没听懂。”
安涵顿时感到一丝紧张。
“你说你毕业后可能会回老家,那自然也有可能会留在燕阳,不过是缺一个留下的理由。
“你说你毕业前想谈一场无关物质和无关金钱的恋爱,那就是说你毕业后还是需要一定物质和金钱的,对了,你现在最快还有几年毕业?”
“两年多。”
“谢谢你给我预留了两年多的时间攒老婆本。”
听到老婆本三个字,安涵的脸瞬间爆红。
乐怀继续说:“最后一个,你说这是你学生时代最后的遗憾。
“正如某句口号所说,全力拼搏,做到极致,不留遗憾。
“也正如哲学中量变与质变的辩证关系。
“剩下的,还要我继续说吗?”
乐怀一脸笑意地看着安涵,这人现在的脸颊和耳朵都是红的。
安涵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真的听懂了她刚才那番话的真正内核,并且现场给她表演剥洋葱式解构。
不过这也暴露出一个弊端,以后他们吵架时,她可能吵不赢这个男人。
“不用了不用了。”安涵赶紧站起身来,松开乐怀的手,准备跑路,“时间到了,该去拿信了。”
乐怀目送这个别扭的人离开。
刚刚那番话,换做一般人,可能就会理解成她想博士毕业后就分手,然后跑路回老家考公。
其实这人的真正意思是,她想博士毕业和结婚两件大事,一起完成。
毕竟,校园爱情的极致,就是从大学校园走到婚姻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