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佑是在逛胭脂楼醉酒走夜路时,被人套了麻袋。
天天在家横着走的小爷,哪有脸说出去,更不用说让家里那堆兄弟知道了。
不得笑话死?
被押上马车,一群人就呼啦啦往宫家赶。
“你们知道路吗?”宫佑试图跟姜早打商量做最后的挣扎,“要不要小爷告诉你们?咱们商量一下,只要你答应……”
“妹妹,到了。”马车外传来姜大忠的声音。
宫佑傻眼。
合着早就摸好路线,就等今日?
“小爷,咱走吧。”姜早拎起他后颈衣服。
“放手!”宫佑暴怒挣扎,“爷自己会走!”
这要让人瞧见他被一个女人拎着,还不如一头撞死!
“行啊。”姜早很好说话。
宫家门房眼瞅见一群人要闯,刚想喊人,就被宫佑骂了猪。
“哎呦!”门房惊喜,“六少爷?是您吗?”
“太好了,快来人啊,六少爷被一群乞丐送回家了!”
“快,去告诉老爷!真被夫人猜准,少爷流落街头当乞丐去了。”
宫佑石化。
他……他是曾跟娘说过想去体验一下没钱的生活是怎样来着,可,他当时说这话时才六岁!
娘,你咋记这么清!
一头、二条与三山都被派了出去,四鸟是个大嘴巴没带,两只鸡还得忙着下蛋也没法带。因此,姜早身边只有四腿在。
四腿长得极小,又是片纸的形状,趁乱从口袋里偷偷溜出来,顺着裤缝就滑到了地上。
【老大,你先去讹人,腿去摸一摸他家资产,回头你好……嘿嘿嘿……】
笑声太猥琐,姜早不想搭理。
这边,宫家大厅内挤满了人。
左手边一溜烟衣着华丽的妇人小姐,右手边则是个个俊俏的大小少爷。
他们几乎刚站定,就有一面容娇艳几乎看不出岁月痕迹的美妇人跑过来,抹着眼泪抱住宫佑,“儿啊,娘几乎把城里乞丐窝都翻遍了,怎么都找不到,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可怜娘,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连最爱的养颜膏都没心情涂了。”
宫佑一个字都不信,想当初他玩耍时不慎落水,发着高热,他娘亲都忘不了脸。
“呵呵,娘,别离我太近,儿子脂粉过敏。”
“阿嚏!”
美妇人擦眼角的手帕顿住,“嗨,你这孩子在外头被打磨了这么久,怎么还这幅熊样!”
“咋,受到的毒打还不够?”
宫佑气极,“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美妇人又开始抹眼泪,“儿啊,苦了你!”
宫佑:“……”
姜早挤开他,“这位……美人姐姐,请问你皮肤这么好,是一直用养颜膏的效果吗?”
要真是,还得想法多给娘亲弄几盒。
话说,她那盒一直没用,都不知扔哪儿去了。
忽然出现张小姑娘脸,美妇人挺稀罕,上下打量个不停,“姑娘,我儿子这段时间一直与你在一起?”
“娘!”宫佑喊:“说啥呢!”
他可不敢跟母老虎一起。
姜早笑着摇头,“姐姐误会了,我可不是你儿子的暧昧对象或心上人,我俩只是救命与恩人的关系。”
宫夫人愣住,“救……救命?”
嗨!
熊小子干啥去了?怎还轮到救命了!
关键,还是被一个柔弱美貌姑娘救!
她冲到宫佑面前。
“停!”吓得宫佑赶紧解释,“娘,先别激动,听儿子说。”
顾不得面子,赶紧吧啦吧啦一顿解释。
“噗嗤!”不知哪位宫家少爷没忍住,“不好意思,失态了,六弟继续。”
宫佑早就料到会被嘲讽,鼻孔里喷气,开始怼:“笑屁啊,要搁你被拐,指不定连骨头都被人啃了!也就小爷聪明,才能全须全尾的回家。”
“呵。”宫二少冷笑,“哥哥是比不得弟弟清闲,有空日日去逛青楼。毕竟,哥哥我还得看矿场。”
“你羡慕咋滴?就馋你!”
“不知所谓!”
“小爷乐意!”
吵吵闹闹个不停。
砰!
“行了。”那头宫老爷一巴掌甩桌子上,“都少说两句!”
大厅内瞬间安静。
反正在姜早看来这男人又老又胖,根本不配娇美小姐姐宫夫人,也不知她怎么下得嘴。
“几位能送小儿回家,宫某万分感激,稍后离开时会奉上这谢礼。”宫老爷字正腔圆,显得很沉稳。
“爹!”
“你闭嘴!”宫老爷呵斥,“你们的情况爹都知道,不需你来说。”
都知道啥意思?
宫佑忽然想到某种可能性,瞬间悲愤,“爹,你眼睁睁瞧着儿子受罪,却不管?”
“就你这性子,不磨一磨,未来不得无法无天?”宫老爷摆手,“又丢不了命。”
“儿子是气这个吗?”
他是气从小到大不论做何事都摆脱不了亲爹的掌控,这也是他无数次想离家出走的缘由。
“一边待着。”
“爹,儿子想留他们在家。”
“咱家不缺下人。”
“什么下人,他们都是儿子患难与共的兄弟。”
“不对。”宫夫人指着其中三个姑娘,“还有姐妹。”
“娘!”
“夫人!”宫老爷无奈喊了声,可对上小妻子无辜大眼后又不舍得说重话,“这事你别管。”
他沉吟片刻,“这样吧,矿上还需要人,他们可以去干活,工钱翻倍。”
“不行。”宫佑倔犟,他可夸下过无数次海口,亲爹这是打他脸!
熊孩子!
气得宫老爷,从后背抽出一个木棍,在众人都未反应过来之前,几步窜到儿子面前,兜头就打,“败家玩意,家里还轮不到你做主,这次事都没跟你算账,还敢顶嘴?别躲,老子非打断你狗腿!”
宫佑嗷嗷叫,“爹,儿子要是狗,那你是啥?老狗?”
“混账东西!别跑,打不死你!”
一老一少,就这么在大厅内你追我赶,其他人似见怪不怪,竟没人拦。
宫夫人还有心情拉着姜早聊天,“姐姐跟你说,茉莉味脂膏,味清淡不失滋润,最适合干面皮。而玫瑰味脂膏,香甜温和,适合像你这般的小姑娘……”
姜早听得津津有味,要不是听小胖子惨叫一声比一声高,还得再讨教会儿。
“姐姐,毕竟亲儿子,不管管?”
“可也是老爷的亲儿子啊,手心手背都是肉,没法管,随他们闹。”
她用了一个闹字,姜早表示懂了。
宫老爷到底年纪大了,追了会儿就呼哧呼哧,打不动了。
战况稍停。
宫夫人瞅准机会赶紧走到宫老爷身边,接过木棍,“老爷,我身边正好缺三个丫头伺候,这三个小女娃就留下吧。”
她给了台阶,宫老爷板着脸点头。
“那,就听夫人的。”
宫佑再次感受到了伤害。
最后,剩下的四个男娃中有两人表示要回家找亲人,只有年级最大的张孝和与宫佑关系不错的钱来表示愿意去矿上打宫。
钱来偷瞄姜早,手指无意识触摸藏在口袋中的金条和鸡蛋,心头依旧压不住火热。
果然,一切都如姜姑娘预料中发展。
宫佑兄弟,别怪哥哥贪心。这年头,有钱不赚才是傻子。
再说,只进矿场办点小事而已,又不会伤害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