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粮食的加持下,五十人选很快确定了下来,五个内定的队长开始各自挑选队员。
赵洛一没有离开,他也想看看热闹,顺便学习一下。
此时正是农闲时,村里不少人也都出来看热闹,看着被选出来的五十个汉子,大致分成五堆,而后乱糟糟的说着什么,五个队长则是从祠堂后面,抱出一些破铜烂铁,有杆都快烂掉的长矛,也有锈迹斑斑的大刀片。
“东家,很有兴趣吗?”罗七到他身边说到:“练不成啥样的,就是做做样子,给自己安心罢了。”
“嗯?罗七哥,何以见得?”赵洛一问到。
罗七笑笑说道:“你还是喊我罗七吧,东家这么客气,我都感觉不太舒服。你们赵庄距离县城近,没遭过几次匪,带头的族老不过是想以防万一,招来这些人也都是奔着每天那点粮食而已,弄不成啥样的。”
赵洛一点点头,忽然问到:“对了,上次你好像说,你是从关外逃回来的,你之前是军户?对军制和操练,也懂得吧?”
“嗯…”罗七神色一变,叹口气说到:“是懂一些,不过现在也没啥用了。”
村麦场上,五个队长招呼着各自的手下集合,勉强将人排成了五个纵队,然后开始简单的操练,不过就连村里的三岁孩子,也能看出来场中人的敷衍。
拿了你的粮食,你叫干啥就干啥,说排队就排队,说刺枪就刺,但看上去总觉得松松垮垮的。
赵洛一皱眉说到:“确实有点不成样子,不过这第一天,好像也不能要求太高。”
“东家,这样练,再练十年不行,就是一伙民夫,稍微一冲就全乱了。”罗七摇头说到。
“这是为何?”赵洛一不解的问到。
“军队讲究令行禁止,讲究协同,这才能有军阵,但是要做到这样,首先得同吃同住同操练,村里发的粮食让他们各自带回家,这就是最大的失误。”罗七低声说到。
赵洛一眸光一闪,又问到:“还有吗?”
“其他的倒也没啥说的,武器破破烂烂,一个披甲的都没有,军阵进退号鼓也没定,不过也正常,就是招点民壮造声势,吓一吓来村里偷袭的小股土匪而已,应该也够用了。”罗七说到。
“也是。”赵洛一点点头,认同了这个说法。
虽然操练就像闹着玩一样,但是围观的人确实热情不减,村里许多人都出来看热闹,许多妇女站在远处指指点点,这让麦场上正在操练的汉子有点恼火,往往一边刺枪一边扭头呵斥。
“你这婆娘,回去看我打不死你!”
“笑啥笑!不都是为了给你挣口吃的!看等会打你不打你!”
然而围观的妇女聚在一起,哪里怕这些威胁,哄笑几声继续指指点点,尤其是对着刚才开口的那几个汉子。
有几个年纪大的妇女,在村里辈分不低,开口就是你这孩儿咋着咋着,让卖场上的一群汉子无奈又恼火。
平仓,书和几个队长也是无奈,一边出言要轰散围观妇女,一边喝止队伍里,恼羞成怒的汉子不准出去,要继续操练。
赵洛一彻底被这闹哄哄的一幕彻底逗乐了,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旁边罗七也露出莞尔的笑容,但眼中却是多了一丝悲色,他想起了从前,曾经他生活在关外,苦寒但却有他不少温馨的回忆…
只是这些回忆当中的人…
不自觉的…
他的拳头已经攥死。
“罗七哥?罗七?”赵洛一摇了摇他。
“啊?啊…没事儿。”罗七忽然从回忆当中醒来,笑了笑说到:“我没事,真的。东家,我先回去了。”
看着走远的罗七,赵洛一陷入了沉思,最终也只能是叹息一声。
--------------
“地窖要挖深一点,也要牢固点,至少要两米多…呃,就是接近一丈深。”
天气一天天转冷,赵洛一也喊来了自己两位佃户,用粮食做工钱请他们帮忙挖地窖。
罗七笑呵呵的说到:“东家放心,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干,之前帮人挖过菜窖。东家挖这地窖是要藏土豆吗?”
“不是土豆。”赵洛一笑笑说到:“是比土豆更好的东西。”
这话一出口,罗七和赵三都是一愣,而后用震惊的眼神看着东家,如果是以前的话,他们两人肯定都不信,但是自从种出土豆,这种产量高于小麦两三倍的主食之后,他们对这个小东家却是真的信服。
“是什么东西?”
“红薯,产量比土豆还要高很多,对土地要求不高,就是最贫瘠的地,也能种。”赵洛一说到:“不过这东西,得等到明年夏天,咱们才能吃上,明年年底才能敞开吃。”
“真有作物比土豆产量还高?是主粮吗?”赵三一副惊呆了的样子。
“有,红薯也可以作为主粮,只是吃多了也腻。”赵洛一肯定的回答道。
在后世,优选种子,用化肥农药的情况下,土豆的产量并不逊于红薯,但是在这个时代,土豆病毒的问题赵洛一没办法解决,所以导致土豆产量不高。
“如果是真的,那么跟着东家,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挨饿了…”赵三呆呆的说到。
赵洛一叹口气说到:“吃饱饭不是一个很高的追求。”
“东家,吃饱饭对全天下多数人来说,就是一个很高的追求,如果你能让全天下人都吃饱…”罗七幽幽的说到:“你可以做成任何事情。”
赵洛一笑笑说到:“那也未必,而且我没那么厉害,天下人能否吃得饱,从来不单单是粮食产量问题。”
赵三没有听懂,只觉得云山雾罩的,暗道:只要一亩地产的粮够多,那咋会吃不饱?
但是罗七却是若有所思,叹口气说到:“东家说得对,这天下粮食就算多一倍,也会有人饿死。就算多十倍,也一样有人食不果腹…”
这话一出口,赵洛一不禁高看了罗七一眼,他愈发觉得自己这个佃户,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这思想境界堪比他这个穿越者啊。
因为就他所知,红薯在国内推广开之后,粮食产量提升了没有十倍,也得有七八倍,但结果呢?清中期时候,绝大多数底层人依旧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那时候人口比现在多了十倍吗?也就多了一倍最多两倍而已。
所谓的康乾盛世,就是个笑话而已,纯属自封,康熙康熙,吃糠喝稀不是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