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岸边的营寨内,一路跑来的刘骏,进入营寨后,找了个不耽误事的角落,直接躺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所有有幸抵达终点的士卒,多是和刘骏一样,找了一处躺下,除了喘息之外,不愿再动弹。
就连跟随刘骏一路走南闯北的禁卫也是如此。
此一战委实太过惨烈,惨烈到所有士卒都不愿再去回想。
薛安都部骑兵,硬顶着最后一口杀退一阵追兵后,不少人回到军营,连人带马直接昏死过去。还些勇士再也没能醒过来。
为首的薛安都,更是流血凝肘,浑身上下皆被血液泡透。事后薛安都用热水连冲三遍,那浓郁的血腥味都未曾散去。
之后,拓跋仁更是恼羞成怒的起军攻寨,好在刘骏本部一万步卒都是生力军,一时半会不是已经师老兵疲的北魏军攻得动的。
最后,夜色将临之际,拓跋仁一脸沮丧的南下前往平丘【封丘县】大营,拓跋焘处请罪。
平丘大营,中军帐外。拓跋仁肉袒负荆,跪地请罪。等待拓跋焘的裁决。
帐中,拓跋焘依旧在聚精会神的查看着已经看过三遍不止的今日战报,其中刘骏部士卒高唱的军歌,硬顶具装甲骑突击的一段,拓跋焘更是看了又看,那首对胡族极不友好的军歌,拓跋焘都已能背诵下来。
帐内,尚书长孙真、楚王拓跋建、高凉王拓跋那等一众宗室将领互相不断视线交流着,皆试图为拓跋仁求情。
不算拓跋仁父亲,永昌王拓跋健在军中遗留的人脉关系,光是得知今日战况后,营中一众将领扪心自问,拓跋仁今日调度并无太大问题。谁能料到,薛安都部千余骑兵,能接连击溃魏军数千骑军?更有谁能料到,宋军步卒居然能硬顶具装甲骑而军阵不溃?
魏军重甲精锐步军,在被宋军不足百骑的具装甲骑硬突之后,直接军阵溃散,四散而逃。而宋军面对的,是四百多具装甲骑的突击,而且宋军阵内并无很多重甲步兵结成硬阵,宋军这是硬生生用人命顶下的具装甲骑的突击!【逃跑时重甲是累赘】
换成帐中其他任何将领,皆没有信心说自己能做的比拓跋仁更好。
军中不是朝廷,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凡是弄虚作假之徒,上了战阵皆一目了然;【文官掌军多是三年平辽之辈】
就在宗室诸王,眼神交流着推举拓跋焘的儿子,拓跋建上前求情时。拓跋焘却是先行放下了手中战报一脸感叹的说道:
“命库仁真回营歇息吧,今日之败,非其之过;刘休龙【刘骏表字】,真虎子也!今日方知魏武生子当如孙仲谋之慨。”
听着拓跋焘的感叹,帐中北魏诸将,面上亦多是钦服。
不管刘骏这一路走的有多狼狈,能带着大部步军,脱出魏军包围,已堪称是名将之姿。
“陛下,永昌王殿下不愿回营,再度请战。”
走出营外报信的拓跋焘禁卫回转,带回拓跋仁请战的消息。听闻拓跋仁不晓事的再度请战,帐中诸将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拓跋焘的脾气可算不上好!加之近些年一统北国,志得意满之下,酗酒成性,性情更是喜怒无常。一众将领是真担心,拓跋焘一时上头,下令将抗旨不遵的拓跋仁给宰了。
好在,在军中的拓跋焘饮酒相当克制,听闻拓跋仁的请战后,只是一笑:
“好,认败不认输,不愧为我鲜卑男儿,不过孙子曰:‘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命其回营歇息,明日再来。”
“是!”
听闻拓跋焘的口谕,拓跋仁心中哪怕再不甘,也只能负荆回营。
抗旨不遵,一次还可以说是冲动,二次可就是挑衅拓跋焘的权威了!拓跋仁还没那个胆子。
第二天一早,河北军粮已经运足,北魏平丘大营拔营东去。随即,魏军对大宋东路北伐军,展开猛烈进攻!
至于现下还在滑台黄河边上盘桓的刘骏部,拓跋焘只留了三千轻骑监视刘骏部动向。黄河边上,水师依附,拓跋焘可没有兴趣派兵攻打一处没有任何好处的却月阵。昔年刘裕却月阵的背景板正是拓跋焘的父亲拓跋嗣!拓跋焘本人对却月阵研究很深。
拓跋焘知道,随着寒气渐深,刘骏最多也就在此两三日就会回撤,而且拓跋焘也根本不怕刘骏敢有所异动,刘骏不动则罢,一旦刘骏敢深入内地过深,北魏骑兵随时可以将刘骏部再度包围,到时刘骏可未必能再突一次围了。
至此,宋军缺少骑兵的缺点,暴露无疑。但凡刘骏手上有一万骑兵,拓跋焘也不敢托大至此!
清晨的黄河岸边,拓跋焘率大军越过刘骏部开始东进碻磝,刘骏部两万余大军也在加急登船向东南撤退。
刘骏预想中的,北魏大军趁本部大军登船时大举进攻的战斗并未发生。水师楼船上,刘骏登高远望,看着远处目送自己离去的北魏游骑,心中既欣喜又惆怅。
“对手明断得失,真不知是福是祸啊......”
事实也确实如此;
如果说刘骏所统辖的大军,在刘骏的各种威逼利诱下成为了一颗难咬的铜豌豆,那大宋其他各部大军就多是软柿子了。
北魏大军沿黄河一路东进,之前王玄谟打下来的沿河县城,瞬间被魏军“光复”。北魏哨骑没几日已至碻磝城外。
东路前锋大军虽因为刘骏拼死一搏,得以保全近半,可粮草军械该烧的都烧掉了,拓跋焘所率北魏大军又突至眼前。等到沈庆之率其部水师回来时,东路军主帅萧斌再也坐不住了,问计于沈庆之,商议接下来的战事。
沈庆之的意见很简单,就是转进。
滑台未曾攻克,碻磝城小,且防备并不完善,起码是扛不住拓跋焘本部大军的攻打。即使是在垣护之部水师的护送下,转向彭城的刘骏部残军回来协防也不行。
因为碻磝城内的军粮储备并不多。
之前碻磝城所部储备的大量军粮,本意是交于王玄谟守滑台的。结果王玄谟打滑台两个月都没打下来。两个月内碻磝发往滑台如山积一般的粮草军械,被刘骏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后续刘骏只能带着大军南返彭城就食。起码在彭城,大军还有些储备粮。
可萧斌知晓刘义隆的性格,不太敢舍弃好不容易打下来的碻磝。为此沈庆之苦劝道:
“今青、冀虚弱,而坐守穷城,若虏众东过,清东非国家有也。碻敖磝孤绝,复作未修之滑台耳。”
【朱修之守滑台,粮尽城破】
本来萧斌心中已然同意沈庆之建议的,只是当此时,南方建康一封诏书传来:
严令萧斌不许撤退!务必死守碻磝!
圣旨来了,违抗圣旨的锅,萧斌与沈庆之,一人两人的背不下,所以萧斌召集麾下诸将商议军情。
有锅大家一起背,这样黑锅份量都轻一点。
可让萧斌没料到的是。谁也不敢当违抗圣旨的出头鸟。
最后还是沈庆之开口道:
“阃外之事,将军得以专之。诏从远来,不知事势。节下有一范增不能用,空议何施!”
有人当出头鸟,那就好说了。萧斌及其麾下本意并不想死守碻磝的部将都忍不住大笑说:
“沈公乃更学问!”
沈庆之没好气的翻了個白眼:
“众人虽知古今,不如下官耳学也。”
最后萧斌以东路军统帅的名义下令:沈庆之率军“死守”碻磝,建威将军、济南、平原二郡太守:申坦,率部驻守靡沟城。而东路军主帅:萧斌,则是率东路军残存的主力,转进防备工事完善的历城。
于是,被宋军“死守”的碻磝不出意外的,很快被北魏攻破。
至此,大宋东路北伐军被拓跋焘部大军分化为,萧斌所率的青州部与刘骏暂时统辖的淮北部。
攻下碻磝之后,拓跋焘对缩在历城内的萧斌没有多大兴趣。
之前悬瓠小城抗了拓跋焘大军整整四十多天,最后未破!攻打历城,必然损兵折将不说,所获不过萧斌这位青、冀二州刺史;
这账怎么算怎么亏。
所以,拓跋焘在派出一部轻骑留下监视历城大军动向之后,北魏大军开始分兵南下。
一路:使征西将军、永昌王,拓跋仁,自洛阳进趋寿春,打通洛阳盆地的补给线。
二路:殿中尚书长孙真,率其部向马头【安徽怀远】;
三路:楚王拓跋建趋钟离【安徽凤阳】;
四路:高凉王拓跋那,自青州【山东广饶】趋下邳【淮海邳县】;
拓跋焘则是率本部大军,从东平直入邹山。
元嘉二十一年十一月十二日,魏军攻破邹山,大宋鲁、阳平二郡太守崔邪利被魏军生擒。十一月十五日,拓跋焘进驻邹山。
进入邹山后,拓跋焘观摩了秦始皇“绎山刻石”,不知道刻石内容是不是与亡秦者“胡”有关,总之拓跋焘在看完后,命令士卒将该刻石推倒。同时又命手下用牛、羊、猪大三牲,去鲁郡祭祀孔子。
拓跋焘大军顿足于鲁郡之际,大魏楚王:拓跋建,向拓跋焘申请率本部军马先行西进,得到拓跋焘的允准。
随即,拓跋建部为魏军先锋。拓跋建亲率本部大军自清水之西进屯萧城【萧县】,拓跋建别部部将步尼公率军自清水之东,进屯留城【沛县】
徐州地方,决定了多代王朝盛衰兴亡、此兴彼落的古战场,再一次迎来一场国战。
而此时,率部回转彭城不久的刘骏,在府邸中发起了高烧,五位侍妾日夜不停的轮班看护着刘骏。
眼见刘骏病倒,跟随刘骏回归彭城的大军师老兵疲,所以身在彭城的刘义恭下令:
刘骏留在徐州的镇北将军参军司马,马文恭率刘骏之前留在彭城的兵卒,兵向萧城,同时,刘义恭命令军主嵇玄敬,率领刘义恭从建康带来的本部军马,支援留城。彭城外围争夺战正式打响。
马文恭所部自不必说,可堪一用的多是兵油子,近乎被北魏军一触即溃。马文恭仅以身免;
嵇玄敬部倒是倒是在沛县宋民的协助下颇有斩获。
南下的魏军步尼公部,与北上的嵇玄敬部不期而遇;因为与魏军大部队相隔较远,所以步尼公不愿在野外与嵇玄敬部多作纠缠。率军向西攻打最近的清水河渡口:苞桥。
结果步尼公部魏军抵达苞桥时,苞桥的桥已经被沛县乡民给烧掉了。无奈,步尼公只能沿河扎营。
到了晚间,沛县乡民配合嵇玄敬部宋军,半夜在树林里不断地敲鼓,步尼公部军卒以为是宋军大部队来了,瞬间炸营,最后无奈之下步尼公率军试图在冬日夜渡清水河,与清水河以西的拓跋建部合流。结果因为冬日河水冰寒,步尼公部士卒被冰河淹死过半。
不过步尼公部士卒多是杂胡出身,本来就是当炮灰的料。现在死了一多半,魏军也不怎么心疼。起码省了不少粮食!
整体,魏军还是以战略优势的姿态向彭城压迫而来!
与此同时,永昌王拓跋仁率本部军马攻打悬瓠、项城;上半年陈宪鏖战悬瓠,身体亏损太大,已于北伐之前猝死家中。没了陈宪这样的人物统筹军民,悬瓠、项城旋即被拓跋仁攻破。
这一场胜利,算是让拓跋仁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东线局势糜烂至此,刘义隆担心拓跋仁直接冲进寿阳重镇,于是诏还在虎牢关前与拓跋仆兰对峙的刘康祖、梁坦部,命其部即刻班师回朝。
相比于进攻,从古至今撤退才是最难的!
刘康祖部进攻河洛时,气势如虹。无有战果,班师回朝之际,士气则是沮丧至极。当此时,拓跋仁率本部骑兵截击而来。
在寿阳西侧不远处,名为尉武的地方,被拓跋仁补齐的八万大军团团围住。
刘康祖的副将胡盛之提议,守到晚上趁夜突围至附近山上,随后从小路进入寿阳。
这个提议表面上看是不错,实际则无异于劝刘康祖以大军为诱饵,夜间趁乱逃到山上,随后再轻装简从摸进寿阳。
【普通士卒多有夜盲症】
对此提议刘康祖直接一口拒绝,并且反驳道:
“吾受命本朝,清荡河洛。寇今自送,不复远劳王师,犬羊虽多,实易摧灭。吾兵精器练,去寿阳裁数十里,援军寻至,亦何患乎!”
本来大宋北伐就是要和魏军征战的,现在魏军自己送上门来了还能不敢打不成?
随后,宋军在刘康祖的调度下,结成一个令拓跋仁暴躁非常的车阵,正面迎敌!
相比于刘骏激励士气时喜欢以利诱之,刘康祖则是要暴躁的多。车阵结成之后,刘康祖对军队下令:
“顾望者斩首,转步者斩足!”
靠着严苛的军法,宋军车阵倒是结的像模像样。
只是车阵越是像样,拓跋仁便越是暴躁。在近乎癫狂的拓跋仁的压迫下,魏军也跟疯了似的,四面包抄围攻。宋军将士同样拼死同魏军厮杀。战斗从清晨接敌开始,一直战到了下午,光是车阵外的魏军尸体就丢下了近万具!鲜血在车阵内近乎可以淹没脚踝。
一向身先士卒刘康祖,身上难免挂了彩。杀到现在,刘康祖的斗志却依旧昂扬。
可宋军越是这样坚韧,拓跋仁就愈发癫狂!在天黑之前,剩余的魏军被拓跋仁分成三部,以车轮战的形式不断向车阵发起决死突击。
一直战到夜幕将近,一阵北风吹来。森森寒意让处于癫狂状态下的拓跋仁稍稍清醒了几分。
回想起当初刘骏放的那几把火,拓跋仁当即下令:
“以骑负草,仿火牛之势烧敌军营!”
这不光是一种战术,更是代表着拓跋仁即便到了晚上也不准备放过这支宋军!
宋军的车阵在魏军不计损失的冲击下,燃起了大火。刘康祖率本部亲兵充当救火队长,在救火的同时,刘康祖还率部大杀四方,为部下缓解压力。
只是将军难免阵前亡,刘康祖一身甲胄本就显眼,在大火之中大杀四方的同时,刘康祖还不忘大声呼喝以激励士气。于是被魏军中的神箭手给盯上了。几次尝试之后,刘康祖脖颈中箭,当即毙命。
刘康祖一死,宋军军心士气彻底崩溃,最后,刘康祖部宋军,除了一些如副将胡盛之这样的将官投降的,还有一些趁乱逃走的,其余绝大部军卒皆死于魏军屠戮。
直至刘康祖奋战至死,寿阳城内,南平王刘铄都未向城外派出过一兵一卒。
此战之后,拓跋仁想到刘骏曾以王玄谟首级为礼,送予拓跋焘示威。于是拓跋仁亦命人将刘康祖首级割下,硝制好了之后,送至彭城,并特意说明是送给刘骏的礼物。
刘康祖大军尽殁之后,拓跋仁率部向寿阳进军。之前一场血战,打得军中戾气深重,为了发泄军中怨气,拓跋仁放任军中士卒沿途纵兵劫掠。魏军差点将马头、钟离两地劫掠成白地。寿阳城外,哀声遍野。而此时,南平王刘铄正日夜巡视城池,命令军卒加固城防。
东路军萧斌部缩在历城,中路军刘康祖部全军覆没。江淮之地,宋军在野外一时间竟已无成建制的大军。
在外无援军的情况下,距离彭城十多里的萧城,很快被拓跋建攻陷。大宋三军总指挥刘义恭,时下已经面临兵临城下的窘境。
面对北面如排山倒海般涌来的魏军,刘义恭一时气短,准备放弃彭城转进建康。
此刻身在北方的沈庆之早早料到会出现此等情况,于是派小部精锐突破魏军封锁,夜入彭城,向刘义恭上书道:
“历城兵少食多,可为函箱车陈,以精兵为外翼,奉二王及妃女直趋历城;分兵配护军萧思话,使留守彭城。”
总之就是不愿刘义恭逃到南方去。刘义恭逃走容易,宋军日后想要再打回来,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因为刘义恭本人想走,所以刘义恭的长史何勖提议:
“席卷奔郁洲,自海道还京师。”
刘义恭准备跑路的心思是很坚定的,只是对向南还是向北跑有些举棋不定。刘义恭也知道,自己身为三军总司令,一定程度上能代表天子的人物,一旦南逃的话究竟会对大宋北部疆域的子民造成何等的冲击。
就在刘义恭犹豫难断之际,之前一直和刘骏互相看不太顺眼的,镇北将军长史、沛郡太守张畅,出言反对刘义恭出城。
“若历城、郁洲有可至之理,下官敢不高赞!今城中乏食,百姓咸有走志,但以关扃严固,欲去莫从耳。一旦动足,则各自逃散,欲至所在,何由可得!今军食是寡,朝夕犹未窘罄;岂有舍万安之术而就危亡之道?若此计必行,下官请以颈血污公马蹄!”
闹到最后,躺在病床上刚恢复一点的刘骏都被太尉府的人给请出来劝刘义恭早下决心。
彭城中央,刘骏出让给刘义恭办公的刺史府属衙。此时衙属官吏皆是人心惶惶,谁都知道刘义恭想走,谁也不想被留下。将此纷乱之际,一辆马车停在了刺史府门前。春兰、夏竹两名侍女扶着依旧有些腿软的刘骏走下了马车。
“咳咳咳......”
一阵寒风吹来,刘骏顿时咳嗽不断。春兰满脸紧张的从怀中掏出一葫芦温热的姜汤递到刘骏手中,刘骏身后,秋菊为刘骏披上了防寒的狐裘大氅,夏竹手腕上挂着一个暖手炉,冬梅则是手提一副木匣。
“好了,好了,一点风寒而已,死不了人的!”
“王上!”
“好了,先进屋吧。咳咳...”
虽然刘骏捂着嘴,不断咳嗽两声,一副病弱的模样,可当刘骏进入刺史府后,不管是自建康来的太尉府官吏,还是徐州本土官吏,皆是将目光汇集到刘骏身上。
滑台一战,刘骏虽是溃走。可名将之声已经传遍天下。更重要的是,跟随刘骏回到彭城的两万多军队,时下只认刘骏一人!可以说刘义恭要走要留,刘骏意见的比重相当之大。
“道民,唉,国势艰难,却是又要辛苦你了。”
刺史府内堂,见刘骏拖着病体前来,刘义恭面上甚是怜惜。
汝阳、滑台,两场大战,刘骏皆是处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境遇。其中究竟有多少艰辛,不言自明。
“阿父言重,道民既为皇宋亲王,至此国家危难之际,自当奋不顾身。”
“道民此言,是要吾留?”
“阿父既为总统,去留非所敢干,只是祖宗坟茔尚在彭城,道民忝为城主,实无颜委镇奔逃。”
刘义恭闻言一时默然,内堂中,一众想走的太尉属官亦不知该如何作答。
沉默一阵之后,刘义恭抬首问道:
“道民,彭城能守否?”
“道民愿沉白马以盟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