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具有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算计都无用。
朱竹清勉强招架了黑蛇的几次进攻后,最终还是因为判断失误来不及躲避,被黑蛇一尾巴抽飞到树干上。
“嚓”
朱竹清撞上去的瞬间巨大的冲击力返到她的身上令她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似移位了一般难受。
落到地上朱竹清还没来得及翻滚躲避,就被一只巨大的蛇头挡住了退路。
“嘶——”
随着蛇口的靠近,一股腥臭迎面而来,朱竹清却无法做出任何的有效闪避。
五尺,三尺,一尺……
就要死了吗?
朱竹清在死亡的威胁下,心情反倒诡异的恢复了平静,原本凝滞的思维也重新运转了起来。
还没有狠狠揍戴沐白一顿,也还没有找到大白呢,我就要死了吗?
死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会不会很痛?
但同时她的视线余光也恰好捕捉到了一抹一闪而逝、极为引人瞩目的艳红。
还没等她看清,那条黑蛇的嘴就已经撞到了她的身上。
——想象中的剧痛却并没有出现。
朱竹清视线往下,终于看清楚了原因。
——那条黑蛇死了。
朱竹清傻傻的愣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直到这条黑蛇的尸体上方,缓缓凝聚出一圈带有繁复花纹的黄色圆环,朱竹清才回过神来。
刚才……那道红光是怎么回事?似乎……是从她右手上飞出来?
朱竹清低头看着右手腕上的银色细镯,一时间竟连自己身上沾了腥臭蛇血这件事都暂时抛到了脑后。
琢磨了许久依旧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朱竹清只好暂且将疑惑压下,然后朝着森林的边缘走去。
森林的边缘是一片柔软的草地,有一条小河从旁边流过。
这是她从来没有和别人分享过的秘密基地。
……
回到只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后,朱竹清直接脱去自己的衣服一头扎进了河里,任由清澈的河水将她身上所沾染的血迹冲洗干净。
待到沐浴干净、从储物魂导器中取出一套干净的衣服穿上以后,朱竹清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这个储物魂导器是一枚玉质的戒指,里面有一个可以储存的东西空间。
虽然能使用的空间不过几个立方,只能放些小物件和换洗衣物,但这却是她极为珍视的礼物,因为这是母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
朱竹清打坐调息结束后,被黑蛇一尾巴撞出来的内伤已经恢复了个大概。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那次离奇中毒醒来以后,恢复能力就变得像怪物一样强悍了。
母亲和姐姐们说她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开心不起来。
朱竹清低头静静凝视着自己的手掌,思维渐渐地放空,哪怕发梢汇聚的水滴顺着湿漉漉的头发流到皮肤上,然后打湿了身上刚刚换上去的衣服也没有在意。
直到……河面上忽然飘过来了个什么东西。
朱竹清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发现这是一只小小的纸船。
这只小纸船飘到朱竹清附近时忽然撞到了石头上,搁浅在了满是草叶的河边。
朱竹清抬起脚丫把搁浅的小纸船托起来丢到了草地上。
这只小纸船的主人手工似乎不是很好,折出来的纸船泡过水以后就有些变形了,看起来丑丑的。
但朱竹清还是将小纸船轻轻拆开了。
里面夹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
“竹清展信安,我今天又学会了一种新战法,我的老师夸我进步神速呢!等我长大了,我就会来娶你了!”
朱竹清撇嘴,显然是已经知道了纸船的主人究竟是谁了,于是直接把小船连同纸条一起扔进水里:“自作多情。”
话虽这样说,可朱竹清看到有纸船从上游飘下,还是会把它们拦下来。
也许……是想了解一下那个和自己的名字绑在一起的那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
一晃一年过去,朱竹清满过了八岁。
大姐……朱竹云似乎特别讨厌自己,几乎只要她从学院回来,就会想方设法的给自己出难题。
同样,也是因为朱竹云,朱竹清终于明白了那天杀死黑蛇的那一抹红光是什么了。
——那是一把藏在她右手手镯里的刀。
但这把刀只有特定的时间才会出现。
也不知道为什么,朱竹云看到这把刀的时候,眼里先是出现了些许茫然,然后突然变得“惊恐”起来。
不过自从见过那把刀以后,朱竹云就再也没有暗中找她麻烦,但这并不代表朱竹云就放过她了。
——在朱竹云的刻意挑拨下,父亲母亲对她的信任和关注慢慢变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耐与厌烦。
也许是因为她长大以后越发沉默,不似小时候那般机灵可爱;也许是因为她不善于表达,每次想要表达的意思都会被朱竹云恶意曲解……
总之在父亲母亲眼中,她逐渐变成了一个性格孤僻、举止怪异还不服管教的坏孩子。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也许是从秋霜因为不小心撞到朱竹云的牡丹花,被下令活活打死却无人为她做主的时候开始,朱竹清就生出了想要离开这个家的心思。
对她来说,家已经不再是一个温暖安全的港湾,而是一潭试图将她溺死的污水了。
在这样的心理压力下,那些漂到秘密基地的纸船,便是她少有的快乐。
只是能从皇宫漂到秘密基地的小纸船并不多,所以只能断断续续的看到一些话语。
有时,纸船是分享戴沐白学会了一篇新的课文的内容;“有时,纸船记录了他的困惑;有时,纸船上则承载着他的喜悦。
当然,也有不少对世界和未来的向往。
只是最近戴沐白似乎有些消沉,因为偶尔看到的纸船上写满了妥协与逃避。
“竹清,我不明白,为什么皇室就非得争得你死我活?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听说天斗帝国那边国富民强,我真想去看看啊。”
“竹清,我决定要离开了,我一定让你很失望吧?对不起啊。”
朱竹清伸手拦住了最后一只纸船,里面放着一个蝴蝶结状的黑色发卡,下面压着一张纸条:“竹清,祝你生日快乐。”
再往后,拦到的就全都是写着生日快乐、还载着小礼物的纸船了。
朱竹清看着顺着河流漂流而下的纸船,却不再伸手去拦了。
因为那个总是在纸船上记录自己喜怒哀乐的人,已经离开了。
她想起了消失在所有人记忆中的大白,想起了被人活活打死的秋霜,忽然变得难过了起来。
“你们都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