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人没有推托，便说了一件它曾见证过的，疑似是有人施展“他年旧梦”神通的陈年旧事。
那已经是两万多年前的事了。
杜祐谦听完，咂了咂嘴：“所以，前辈您只是因为那人原本资质平平，悟性也平平，却在三十多岁时突然也开了窍似的修为突飞猛进，斗法能力超强，还有很多莫名其妙学会的秘术神通，就认为他是被施展了神通‘他年旧梦"之人附体了？”
泥人一本正经：“当然不是。”
“那前辈你是如何确认的？”
“因为几千年后，吾遇到了那个疑似是施展‘他年旧梦"的人，吾问了他当年之事，他虽然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杜祐谦若有所思地点头，“如此说来，倒是真有七八分的可能了。不过就算前辈你的猜想是对的……可为何你会根据这段事迹，认为那人附身的婴儿，是他的前世？”
“他自己说的。吾问了几千年前那个人之事，他说那是他的前世。”
杜祐谦忍住捂额的冲动，“他连这个也告诉你？”
泥人还是一本正经，“当时他是吾的执掌者，为何不能对吾说？”
这是他们此前从未聊过的话题。
杜祐谦沉吟道：“那若是从所谓上界，借来一缕气息，炼入你们体内，你们是否就能被带入上界了呢？”
比起被困上仙洞府三万年的落花，那真是精彩了太多。
落花和泥人面面相觑。
今天是气氛烘托到了，才开口一问。
听到泥人这么说，杜祐谦大致也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位了。
“法宝是不同的。”泥人道。
落花则说得更详细，“三万年前的那一位吾主曾云，吾等法宝，与人族修士不同，天生不全。若不能渡过大劫，晋升为仙器，便不为上界所容。若是硬要将吾等带去上界，吾等非但不能享受到任何好处，还会很快流失灵性。当然，上界并非全是仙器，若是在上界锻造的法宝，虽然同样天生不全，但法宝内会有着上界气息，自是无恙。”
杜祐谦不是挑拨，是真的觉得奇怪。
泥人也道：“汝之前练习这秘术时，没有尝试过吗？”
杜祐谦便揭过这个话题。
当然不可能没有尝试，否则怎么叫“练习”。
经过这些年，杜祐谦对泥人过往的经历也差不多弄清楚了，和血屠剑一样，丰富多彩。
杜祐谦不是嘴碎之人，很少因为八卦而去问东问西。
“我就奇怪，他飞升为何不把你带去上界呢？”
落花语气幽幽的：“清净离溟上仙也没将吾带着一起飞升。”
落花有些茫然：“吾不知也。”
“是啊，为何不带你们一起飞升呢？那时候就连步虚，合道修士也能飞升，据说有的境界更低的元婴、金丹，如果是真仙大能的嫡亲晚辈，也有机会被带着一起飞升，所谓一人成仙、鸡犬飞升是也。”
“这门秘术，有没有可能让我的意识，附在一个并非自己前世的人身上？”
一尊在远古天庭后，为数不多的修炼到飞升之境的大能。
最后落花说：“吾不知也。”
不过在真正练成这门秘术之前，杜祐谦只能让意识穿梭到过往的某个时间点，并且由于没有凭依之处，只能停留很短的一段时间，雾里看花一般地感知周围的世界。
那样短的时间里，那样朦胧的感知中，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究竟是确实地回溯了时光，还是说，一切仅仅出自于自己的想象？
而如今秘术已经练成，但他还没有真正尝试。
因为在修炼的过程中，他始终没有感应到在自己回溯的时光里，有着可供自己凭依的地方，这与“他年旧梦”秘术描述的感觉完全不同。
也就是说，这门秘术他确实修炼成功了，但还未真正地，完全地施展过。
而落花和泥人并不知道这一点。
他们还以为杜祐谦回溯了好几次完整的人生呢。
但杜祐谦也是有苦自知。
自己的前世？
自己不像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
他的前世……只有短短的几世！
如果“他年旧梦”真的只能凭依在自己的前世身上，那他前往三万年前的混洞殿，或是前往两万多年的太上舞天宗，求取《太上洞真九转九变舞天经》早期版本的谋划就注定要落空了。
但是转念一想，杜祐谦又觉得应该不至于此。
因为此前的一些事情，让他有猜想，觉得自己的未来，应该是掌握了“他年旧梦”神通，如此才能回溯时光布局。
比如，太俞明静帝君，这一位就有可能是未来的自己布局时结交的。
“且不说这个，我还有第二个疑问，若我以‘他年旧梦"回溯时光，改变了历史，那会如何？或者说，我真的能改变历史吗？”
这个问题，就不是泥人能回答了的。
论及对时空的了解，还是落花更加权威。
“一般而言，不会发生什么。天道自会修正，而一些小事，虽然在个人眼中是大事，但是对于天道而言，那都是小事，算不上对历史的改变。”
杜祐谦点头。
懂了。
首先，历史是可以改变的。
其次，小打小闹没事。
对天道，或者说对这个世界而言，一点小小的改变，无伤大雅，历史的惯性自会推动其恢复到原本样貌。
那如果闹大了呢？
落花如同大家闺秀一般，微微一笑，笑不露齿：“天道自会修正。”
乍一听是落花重复了。
细思才能品出其中的区别。
“会把试图改变历史的人给修正掉？”
落花轻轻颔首道：“吾虽从未亲历，毕竟天道润物细无声。但应该大差不差。”
“具体会是怎样来修正掉？天降陨石？地火上涌？大能路过，随手一剑？”
“吾寻思，以上皆有可能。”
杜祐谦有几分无语。
好吧。
“那怎么样才算是大事？”
“合道。涉及到合道之事。尤其是，试图让一位原本该出现的合道消失。比如说，杀了他的直系祖先。那样的话，天道一定会剧烈地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