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之刃

坞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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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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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文山县公安局的办公楼依旧灯火通明,徐建国坐在办公桌前并没有要下班的意思,由于最近暴力案件的增多,警察的工作也受到了牵连,报案数和破案率的指数都双双狂飙,不过一个是往上,一个却是往下。为了缓解工作上的压力,督办暴力案件的同事在办公室里聊起了八卦。

“刘黑子都进去了,怎么这种暴力案件还是没完没了。”跟踪暴力案件的龚宇警官带有抱怨的语气说道。

“这有什么奇怪,刘黑子进去了,还有张黑子,李黑子冒出来。”另一名同事的话里有话。

刘黑子本名叫刘慕兵,徐建国也有所耳闻,是文山当地有名的地痞流氓,十八岁时出去磨炼了几年后,便回到了老家文山的回龙沟。刘慕兵从小家里很穷,小时候经常被人欺负,但回来后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心狠手辣,多次与文山县的一些小混混发生打架斗殴事件,进进出出,已经成了文山县公安局的常客,后来慢慢发展成了一个小团伙,所以在文山县一提到刘黑子,基本上家喻户晓。

“听说刘黑子这次之所以被抓进去,和前段时间刚刚被抓的程文贵脱不了干系。”

“是嘛!”一旁的同事半信半疑。

“没看出来吧!”

“程文贵两道通吃,他帮刘黑子拿到了回龙沟煤矿的采矿权,而刘黑子在后面替他做事,贪污了足足有三百多万呢。”八卦的同事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我也是听朋友说的,虽然现在还属于涉密阶段,不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徐建国一听到回龙沟煤矿也成功被勾起了兴趣。

“三百多万?”徐建国心里盘算着现在的煤价。

“当然不仅仅是通过煤。”八卦的同事开始故弄玄虚。

“听说程文贵还拿了城建集团不少钱。”

“城建集团?这和回龙沟煤矿有什么关系?”徐建国也上前搭话。

“他们做的确实很隐秘!”

“听说城建集团为了拿到回龙沟镇的道路改造项目,花了高于市场价好几倍的价格去买回龙沟煤矿的煤,而偏偏这个项目是城建集团中标了,据招标书上显示这个改造项目总投资超过一个亿。”八卦的同事说的很起劲。

“很玄妙啊!”一旁的同事也开始添油加醋。

由于文山县煤炭产业的进一步被挖掘,如何将藏在地下的煤炭运出去,便成了政府首要解决的问题,要想富,先修路,徐建国不禁想起前段时间当地居民对于工程队半夜修路发出噪音的扰民投诉。当然,更没想到的是这里面手段这么隐秘。

“这不明摆着给刘黑子送钱嘛!”

“刘黑子算什么东西,只会打打杀杀,还不是冲着有权有势的程文贵!”一旁的同事补充道。

“不过,还真是佩服纪委的同事,藏的这么深的案子都能被揪出来!”

“好像是程文贵被做了局!”八卦的同事再次压低了声音。

“做了局!”徐建国有些惊讶!

“谁做了局啊!”听声音就知道是大队长曹运东,两手提着塑料袋,悄无声息的便推开了门。

“小宇啊,没有确定的事可别瞎传!要注意影响!”曹运东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老大,您放心,我们只是在办公室闲聊聊而已。”

“那也不行!”曹运东表情严肃,随后便缓和了下来。

“看你们最近这么辛苦,给你们带了点夜宵!”曹运东将手提的塑料袋放在桌上。

“谢谢老大!”

“是周记的鸡肉汤圆啊!”龚宇率先上手,其他同事也紧随其后,很快,办公室里便飘满了汤圆的香味。

“怎么样?有头绪嘛!”曹运东问。

徐建国摇了摇头,吃起了碗里的汤圆。

“不过,如果陈志明真的遇害了,我觉得凶手不像是英莲和他的情夫。”

“哦,有什么依据?”

“暂时还没有,只是从和他们接触的语气、神态、表情给我的感觉!”

“这可不能作为证据!说不定他们在你面前表演呢!”曹运东笑了笑。

“我当然知道!”

“你这样很危险,先入为主很容易产生冤案!”曹运东像老师叮嘱学生经常犯错的题目一样苦口婆心。

“不会的!您就放心吧!”徐建国将双手搭在曹运东的肩上,把他推向了一旁正在吃汤圆的龚宇,原因是不想听他再继续唠叨,心里想着:“如果有更多的证据链,也不用在这里反复的琢磨和推敲。”

徐建国嘴里继续咀嚼着鸡肉汤圆,软糯的外皮包裹着咸口的鸡肉馅,吃多了也不会让人觉得腻。

夜幕下的公安局办公大楼依旧灯火通明,从远处看,灯光时明时灭,就像无数双眼睛在漆黑的夜色里挣扎。

徐建国并不想关上车窗,六月的天气,空气燥热,但在气流的作用下,从车窗外吹进来的却是阵阵凉风,原本让人觉的心旷神怡。但车窗外煤灰弥散的严重程度令人乍舌,空气中飘散着细小的颗粒,使得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回龙沟镇的上空仿佛被笼罩了一层黑纱,通往回龙沟镇的盘山公路上停着密密麻麻的拉煤货车。忽然,在急弯处一辆对向借道驶来的拉煤车差点撞上了赵维民驾驶的警车。

”半年前还冷冷清清,回龙沟现在变化可真大啊!“坐在后排的龚宇警官感慨道。

”半年前你就来过?“徐建国问道。

”都是为了一些打架斗狠的案件。“龚宇苦笑道。

“不要命了啊!”赵维民不停的狂按喇叭,破口大骂道。

“这些人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赚钱。”徐建国缓缓关上车窗,紧张的注视着前方飕飕而过的拉煤车。好不容易到了回龙沟煤矿的办公区,说是办公区其实就是在山坡上建起的一排低矮平房,平房的墙上用鲜艳的红油漆写着:“安全生产大于天”七个大字。

“龚警官,麻烦您又过来啦!”或许是远远的看到了警车,一个看起来很精干的男人看见龚宇下车,赶忙便迎了上来,站在男人身后的像是他的小弟,从面相看很有特点,兔唇,脸上还有两道疤,仔细打量左手的拇指还是多指。

“不简单啊,现在这回龙沟煤矿是你在经营啊?”龚宇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算是吧,不过这都是托您的福。”

一旁的徐建国和赵维民对视了一眼,看来这次拉着龚宇警官过来没有错。

“这两位是徐警官和赵警官”龚宇指着一旁的徐建国和赵维民介绍道。

“两位警官都是第一次来吧,我叫马腾辉,先请到屋里坐吧。”男人热情的招呼着。

办公室很小位于一排平房的最内侧,一进门便是一组看起来有些掉皮的老旧沙发,茶几的第二层放有几个旧茶杯,看样子已经裹了一层煤灰,旁边是一张有点掉漆的办公桌,角落里放着几个表面乌漆嘛黑的热水壶,沙发对面是一个旧的电视柜,柜子上放着一个28英寸的大头彩电。办公室往里走还有一个小套间,里面只有一张破烂的木板床,角落里有些生锈的洗漱架上放着一个塑料脸盆,盆的边沿肉眼可见的一圈黑,看样子平时会有人睡在这里,狭小的办公室里一下来了这么多人,反倒感觉有些局促。

“最近矿上的暴力案件有点多啊!”龚宇警官率先开口。

“还不都是煤价上涨闹的嘛,大家都开始抢煤了,为了一点小事情就大打出手。”马腾辉无奈的摇摇头。

“小军子也参与了吧?”龚宇指着一旁面相凶煞的男人。

“没有,龚警官,那有时候是为了维持现场秩序,要不整个矿场就乱了套了。”小军子解释道。

“那也不能动手打人,公安局都接到了多起报案。”龚宇警官义正言辞。

“您放心一定一定。”

“还有,陈志明是你们这里的员工吧?”龚宇顺势继续问道。

“是有这么一个人,龚警官。”马腾辉一边泡着茶,一边回答道。

“不过,听说好几天都没来上班了。”

“不是什么好茶,请几位警官慢用。”马腾辉将泡好的茶端到了茶几前。

“你太客气了。”

“他的家属来警局报案说陈志明已经失踪了,我们正是为调查此事而来。”徐建国补充道。

“失踪了啊?不过,那天听工友说他父亲来矿上找过他,我们一直都以为是他家里有急事呢!”马腾辉嘴里念叨着。

“你和陈志明熟嘛?”徐建国继续问。

“马马虎虎吧,虽然矿场上有几十号工人,但大都是在井下干活,在井上的主要是负责财务、安全、过磅、换单子、后勤等等之类的工作,陈志明是矿上的安全员。”

“果然没错!”徐建国心里这样想。

“那他平时在哪里工作呢?”

“会定期去井下查看瓦斯浓度、巷道是否存在安全隐患等,其他时间都在地面上,办公室就在隔壁的屋子里。”

“那带我们去看看?”

“当然没有问题。”

陈志明的办公地点与马腾辉的办公室隔了两间房,一推开门便看到醒目的安全生产标语,“严格要求安全在,松松垮垮事故来。”,“检查走马观花,事故遍地开花。”屋里除了四张破旧的办公桌,还有两张简易的高低床,显得十分拥挤,看来晚上值班也会睡在这里。看到马腾辉带着身穿警服的一行人进来,原本在办公桌前无精打采的两名工人也精神了起来。

“这就是陈志明的办公桌。”马腾辉指着角落里一张桌面有些杂乱的桌子。

“你们最后见到陈志明是什么时候?”徐建国走到办公桌前问道。

“应该是上周三的晚上。”一名工人回答道。

“那天志明刚从井下上来,记得我们在这里打完牌后便不见他的踪影了。”另一名工人补充道。

“打牌?”徐建国打开陈志明办公桌的抽屉,寻找着蛛丝马迹。

“没错,那天晚上来了兴致,我和小军子还有工人们玩到很晚,大概快凌晨两点的样子,最后直到结束也没见到陈志明,大家都以为他已经回家了”马腾辉接过话茬。

“老板也和员工打牌啊?”龚宇开玩笑的说道。

“不常玩,只是偶尔手痒玩玩!”

徐建国抬眼看了看马腾辉和一旁的小军子,继续翻看着从陈志明抽屉里找出的安全事项记录本,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得出,陈志明是一个工作细致的人。

“新开拓的二号坑主梁质量存在安全隐患,巷道内通风条件不达标等等。”徐建国心里默念着陈志明记录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

“军哥,不好啦,又有人闹事了!”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屋外喊。

马腾辉和小军子瞬间变了脸色,“让警官们见笑了,我们去去就来”马腾辉硬挤出了笑容。

“既然来都来了,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吧。”龚宇警官回头看了一眼马腾辉,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徐建国立马心领神会,之后龚宇警官便带着马腾辉他们一行人急匆匆的离开了办公区。此时,办公室里只剩下徐建国和刚才的两名工人。

“陈志明对新建的二号坑,安全检查工作记录的很细致啊。”徐建国用手哗哗的翻看着眼前的笔记,故意发出声音。

“那是自然,之前在井下当工人时,志明就是因为井下巷道支面不稳才导致他的腰被砸伤,所以他对现在新建的二号井很有看法!”一名工人说道。

“有看法?”

“没错,二号坑确实存在不少安全隐患,为此志明和老板马腾辉争吵的很激烈,志明希望能够按照规定停工整改,可马腾辉却不以为然。”工人继续说道。

“什么时候发生的争吵。”工人的话吸引了徐建国的兴趣。

“就从二号坑开始扩建已经好几次了。”

“为什么不整改呢?”

“整改?哪有时间整改,你看看回龙沟山坡上排起的黑压压的长龙,煤价一天一个样,那些买煤的老板像疯了一样。”工人说到激动处,站起身来,手上不自觉地比划着。

“再说了,老板也不愿意啊,少出一天煤得少赚多少钱。”另一名工人补充道。

“安监局也不管嘛?”

“这年头,只要不出人命,谁愿意断人财路呢!不过,私下里志明说过要去安监局说明安全情况的话。”

“原来是这样啊!”徐建国抿了抿嘴,整理了一下思绪。

“刚才听你们说周三志明也去到过井下,上来以后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嘛!”

“那倒没有,还是老样子,井下的采矿环境依旧不容乐观,志明像往常一样嘴里不停的抱怨。”工人回答的很干脆。

“要说不寻常,那天晚上老板破天荒的找我们来打牌。”另一名工人回想着当天晚上的情形。

“马老板很少打牌嘛!”

“那倒不是,主要是我们和老板玩不到一起。”工人无奈的苦笑。

“老板平时都玩的很大,听说赌注都是几十块钱的,而我们这些穷苦的工人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一般都玩五毛的,一晚上的输赢也不会很出格。”

“这样啊,看来马老板的牌技不错嘛。”徐建国奉承道。

“那倒没错,掼蛋、麻将、斗地主、炸金华、梭哈样样精通。”工人饶有兴致的继续说。

“那天还有谁参与了?”徐建国继续追问。

“我们俩还有老板马腾辉和小军子,不过老板那天的运气不太行,当天晚上输了不少钱。”工人一边说一边脸上露出笑容,看来当晚他属于胜利者。

“怕是老板故意让着你,怕你输的不敢跟他玩吧。”一旁的工人开起了玩笑

“其实也没多少啦,在老板眼里,也就几百块而已。”工人继续补充道。

“那陈志明呢?”徐建国摸了摸额头继续问。

“志明啊,他平时也很少玩牌,但很喜欢看热闹,当天晚上就一直在我们旁边,对了,当晚本来轮到我去矿上巡检,但老板好不容易来玩一次,就不想拆散牌局,一旁的志明便帮我去做了巡检。”

“那时候大概是几点?”

“应该有九点半了吧。”

“之后便再没见到他嘛!”

“是,那天玩到很晚,结束时大概凌晨四点钟了,大家都以为志明巡检完后便回家了。”

“这样啊,中间没有人出去过嘛!”徐建国若有所思的问道。

“老板一直都在,小军子好像出去过一段时间,说是要去蹲大号,就让一旁的工友替他完了几把牌。”

“出去多久?”

“也就两三副牌的时间,十几分钟吧大概。”

“警官,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工人看徐建国拖着下巴,一直在思考着。

“没有,只是例行调查而已。”徐建国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龚宇警官和马腾辉他们一行人闯了进来。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马腾辉看到徐建国嘴角上的笑容便问道。

“没什么?聊你们打牌呢,听说周三晚上你输了不少钱啊。”徐建国紧盯着马腾辉的脸。

紧皱的眉头一瞬间便转换成了笑脸,很难让人捕捉到。“怎么,徐警官也对打牌感兴趣啊。”马腾辉开玩笑的说道。

“我对打牌不感兴趣,但对赢马总的钱倒挺感兴趣。”两人的对话让在一旁的龚宇和赵维民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能在一旁陪笑。

“你们那边怎么样啊!”

“几个司机又因为一车煤差点打了起来。”马腾辉无奈的说道。

“马老板的生意还真不错呢!”

“马马虎虎吧,也就是赶上这阵子行情好,前段时间都快赔的要饭了。”马腾辉开玩笑的说道。

“对了,马总认识一个叫周鸿运的人嘛?”徐建国继续问。

“认识啊!”马腾辉没有迟疑。

“一个跑运煤信息的商人,他也和这事有关?”

“没有,我们也只是例行调查。”

马腾辉虽然不知道缘由,但心里想肯定没这么简单,只是下意识的点点头。

“上周三他确实来过矿上,因为东山市的二电厂急需要煤,但矿上产能有限却迟迟发不出煤,所以便来矿上催货。不过,我记得在下午四点多他就离开了。”马腾辉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时间记得挺准啊!”

“因为那天本来安排了饭局,但周老板说晚上要赶回东山市找二电厂的老板商量对策,所以有印象。”马腾辉解释道。

徐建国和赵维民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看来周鸿运没有撒慌。

“看陈志明生前记录的工作笔记,新建的二号坑存在很多安全隐患嘛!”徐建国手里拿着那本记录册问道。

马腾辉和一旁的小军子面对警官问出这样的问题,看表情有些惊讶,对视了一眼后,便赶忙回应道:“煤炭资源现在需求量大,新建的二号坑确实有点赶进度,施工中可能确实存在一些小问题,不过不会影响整体的质量。”马腾辉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不会是害怕耽误二号坑的工期,你们把陈志明藏起来了吧。”徐建国故意开起了玩笑,马腾辉的脸上却立刻浮现出不安,用力的摇着头。

“警官您可真会开玩笑,违法的事情我们可不会干。”一旁的小军子睁大了眼睛极力否认。

“现在这些煤都运往哪里啊?”徐建国指着外面黑压压的拉煤车。

“一些电厂和洗煤厂”

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徐建国他们一行人便起身告辞,一出门,不远处矿山上便传来机器轰隆隆的声音,在矿山周围到处都是黑压压的煤堆,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远处一排排的拉煤车环绕在盘山公路上,就像一条巨大的黑色蟒蛇,在这里面埋葬一个人应该很容易吧,徐建国心里不禁这样想。

“有什么发现?”警车刚开出回龙沟矿场,龚宇警官便迫不及待的扭头问向坐在后排的徐建国。

“果然有发现,据两名工人回忆,在陈志明失踪的当晚,平时很少参与工人们牌局的马腾辉却主动组起了牌局,并且当时陈志明也在场,只是为了不拆散牌局,陈志明替当时正在玩牌的工友出去巡夜后便再没有了踪迹。”徐建国若有所思的说道。

”的确很可疑。“

”刚一提到陈志明,马腾辉便能清晰的记起当晚的牌局,似乎是早有准备。“龚宇警官回忆着当时的对话。

”如果陈志明真的在当晚出了意外,那马腾辉便拥有了近乎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那也未必!如果陈志明真的遇害了,回龙沟的矿场可是抛尸的好地方,会节省很多时间。“正在集中注意力开车的赵维民插话道。

”但是,据两名工人回忆马腾辉基本没有出去过,反倒是小军子出去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说是去蹲大号,好像也能说的过去。“徐建国继续说。

”不过,马腾辉应该很希望陈志明这样的员工消失。“

”哦?“龚宇警官再次扭过头,发出了声音。

”从陈志明记录的工作笔记不难看出,回龙沟新建的二号坑应该存在安全隐患,但现在煤价很好,矿上急需出煤,如果现在有员工指出矿上的各种安全问题,要求停产整改,你是老板你会怎么办?“

”那也不至于杀人吧?“

”这可不好说,停工一天,矿上就会少收入很多钱!”

”听那两名工人说,陈志明有去县安监局提交关于回龙沟煤矿安全线索的想法。“

”这样啊,那这样的工人确实会让老板头疼。“

”那也没办法,陈志明在井下被砸伤就是因为矿上不重视安全生产,所以他才会对二号坑的安全如此重视。“徐建国分析道。

“那这么说,马腾辉虽然有不在场证明,但他的确有杀人动机。”赵维民补充道。

“会吗?”龚宇警官发出疑问。

“听起来这都是你们的推测啊!”

“谁让陈志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呢!在没有实质的物理证据之前,只能通过分析人物的社会关系来判断杀人动机。”徐建国无奈的苦笑。

“看样子你似乎和马腾辉很熟啊,什么时候和煤老板打成一片了?”徐建国和龚宇警官开着玩笑。

“我可没有要维护他的意思啊!”龚宇警官连忙摆摆手。

“我和马腾辉其实也不算熟,大概是在一年前在回龙沟镇处理一起暴力案件时认识的。“

“一年前的暴力案件?”

“没错,当时好像是因为马腾辉问刘黑子借了高利贷,但是马腾辉却因为做煤炭生意亏了钱,窟窿越补越大,最后导致无力偿还。”

“为这种事情挨打,那也活该,谁让你欠人家钱了,没经商头脑还借高利贷。”开车的赵维民补充道。

“那你可错了,刘黑子那次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怎么?一年前还有人敢动刘黑子。”

“人被逼急了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当时刘黑子知道马腾辉还不上钱,看到一旁的马腾辉女朋友倒有几分姿色,于是便动起了歪心思,让马腾辉的女朋友出卖肉体来帮马腾辉还债。此话一出,马腾辉和一旁的小军子瞬间变了脸色,仿佛不要命一般,冲上去就要和刘黑子拼命,刘黑子带来的小弟,看情况不对,也冲上去帮忙,一群人便扭打在了一起。”

“最后怎么样了?”

“我们当时是接到了马腾辉的女朋友朱慧芝打的报警电话,电话里说:“快要出人命了,让我们赶快出警”。”

“他们是在马腾辉的家里,发生的打架斗殴,不大屋子里,东西被砸的稀巴烂,地上到处都是血迹,推开门后,那场面令我终身难忘。”

“看到什么大场面了?”徐建国转过身子问。

“刘黑子被马腾辉和小军子死死的按在地上,并且被压在地上的刘黑子疼的直叫唤,仔细一看原来是小军子咬住了刘黑子的耳朵,看齿痕的深度感觉快要掉下来一样,而一旁刘黑子的小弟,在马腾辉和小军子身上一顿拳打脚踢,两人都被打的奄奄一息,但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

“都是狠人啊,后来怎么样了?”

“我们去了之后,才将他们分开,后来去医院检查,刘黑子耳朵被咬掉了半块,断了几根肋骨。”

“刘黑子打架也有占不到便宜的时候啊!”赵维民感慨。

“打架就怕遇见这种不要命的,不过马腾辉和小军子也没好到哪里去,除了肋骨,小军子还被查出有轻微的脑震荡。”

“龚大警官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徐建国开玩笑的问道。

“还能怎么处理,很明显刘黑子这次没有占到便宜,便开始不依不饶,但如果真的公事公办,像这样故意伤人的案件,马腾辉和小军子肯定要进去几天。”

龚宇叹了口气继续说:“不过,刘黑子确实太欺负人了,我翻出了之前他伤人的罪行和这次放高利贷的事,他才肯罢休,表示不会再继续追究。”

“这么说你是帮了马腾辉喽,怪不得他对你态度这么好。”

“这倒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打击下刘黑子嚣张的气焰,不想让他这么肆无忌惮。”

“看来这马腾辉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徐建国继续说道。

“都是一些苦命人,马腾辉和小军子以及朱慧芝都是在回龙沟镇的福利院里长大的的孤儿,这是在去医院做检查时,或许是怕马腾辉他们被判刑,所以朱慧芝一直在我旁边诉苦。”

回龙镇的儿童福利院很小,福利院里大都是一些孤儿,被父母抛弃,要不是一些私生子,要不就是生理有一些缺陷或者行为障碍的小孩,镇里原本没有建福利院的打算,可是总有一些大城市的狠心父母,在晚上偷偷的把孩子往镇上送,有的放在村口出入人多的地方,有的直接放在村头的垃圾堆旁边,婴儿就像垃圾一样被丢弃,村里人见这些孩子实在可怜,便在镇上建起了这座儿童福利院。

朱慧芝还算幸运,她的阵阵啼哭声,一大早便惊醒了福利院的门卫大爷,大爷顺着啼哭声寻找,在福利院不远的墙跟处,金色布料镶边的红色襁褓便映入眼帘,在被发现时,小朱慧芝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金色的长命锁,锁中央镶嵌着一块明玉,那玉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丢弃的孩子。

小军子却没有那么幸运,在垃圾堆旁被人发现时正值寒冬腊月,灰布烂衫的襁褓里并没有塞多少棉花,小军子浑身的皮肤被冻的通红,就像刚出生还没长出羽毛的鹌鹑,婴儿本能的啼哭声也已经变得奄奄一息,福利院本来已经做好了埋掉的准备,但他硬是靠着人的求生本能在福利院里不算温暖的小屋里存活了下来,但小军子有身体缺陷是兔唇,并且右手的大拇指伴有多指。

“兔嘴巴!六指怪!”小军子由于天生的生理缺陷,常常被村里和福利院的孩子仍石子,或许是有被抛弃的相似经历,马腾辉经常替被欺负的小军子出头,即使有时候被打的遍体鳞伤马腾辉也绝不屈服。

“怪不得小军子愿意死心塌地的为马腾辉卖命呢,刘黑子欺负朱慧芝时两人更像是不要命了一般。”

“朱慧芝!”赵维民若有所思。

“如果说马腾辉现在执掌回龙沟煤矿,那外面盛传的做局将程文贵拉下马的年轻人就是马腾辉了?“赵维民推测道。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徐建国一脸疑惑。

“回龙沟镇的书记程文贵和镇长金儒生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程文贵出事,大家都怀疑是金儒生做的局,当然,程文贵贪了不少钱是事实。”赵维民继续八卦道。

“不过,我可听说接手回龙沟煤矿的年轻人还娶了金镇长家的千金,如果那个年轻人是马腾辉的话,那朱慧芝呢?”

“我怎么知道啊!”龚宇警官一脸无奈,不过这次去回龙沟煤矿并没有见到朱慧芝。

徐建国听着赵维民和龚宇警官的对话,眯着眼,身体随着汽车上下摆动,思考着陈志明的失踪案件与回龙沟煤矿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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