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只是告诉萧萧是朋友十万转让的衣服，萧萧没有参与交易过程。”萧萧回道。
吴明瀚闻言表情难受极了。
“你忘记早前有裁缝这一工种了吗？还有，在咱们行业内也曾有有裁缝师的角色。”楚明说道。
裁缝师在工业化时代之前，在古董圈还是独立存在的，后来由于各种缘由归入古董修复师一类，逐渐淡出人们视野。
按照正常情况，楚明年纪加三倍都不见得能知道，主要归功于《楚氏鉴法》记载。
吴明瀚一下任督被打通，高兴拍手道：“我怎么给忘记了呢。”
楚明嫌弃翻眼皮，继续用手电筒照射萧萧身上的老式贵妇绣缎衣。
“没想到明知和尚，还是个会用古十八红袖针的裁缝师。”楚明感叹道。
吴明瀚顿时吃惊，要不是萧萧假脸柳烟曾用过，他还被狠狠收拾吓尿，恨不得也伸手摸一摸萧萧身上的衣服。
吴明瀚在塞北下过一座晚唐老坟，从墓主人身上发现残片，出来后卖五万块，那是五年前，换到现在至少翻三倍，若是萧萧身上的衣服，是以完整针法编织出来，其价格不敢想象。
“掌柜，古十八红袖针很厉害吗？”萧萧见吴明瀚那么吃惊，好奇询
问。
“厉害不厉害不好说，主要是体现在‘古’字上……”楚明又绕到萧萧身后观察，边耐心解释。
古十八红袖针的起源说不清，从商周直到北宋一直都是古董圈修复丝织品的上等手法。
在南宋之后经济中心从中原转移到江南，几百年财富、气候环境、人文等不断积累，在明清时期迎来大爆发，江南的丝织品在全国独领风骚，江南绣八针因手法简便上手容易，没几年就取代十八红袖针等古针法。
之后十八红袖针逐渐落寞，清中后期就被冠‘古’字，全国各地会的人不足双手之数，现代更是找不出一个来，可以说失传了。
“啥，不是东汉末年洛邑天才裁缝师张真念，依古法研究出来吗？”吴明瀚惊愕喊道。
“张真念的裁新衣补旧裳技术，放到整个历史长河来说，功力进前世没问题，但说他是十八红袖针创始人，未免有贪天之功。”
楚明顿了下，道：“针法是嫘祖和同伴们汇集过往先辈制衣技术而来，后历经夏商周三朝不断演变完善，才变成我们熟悉的十八红袖针，后世直到失传都没有停下修改演化，所以创始人是历代先人。”
“不对啊，你刚才不是说不知
起源吗？”吴明瀚提出质疑。
萧萧默默点头。
楚明从萧萧身后露出脑袋，手指着脑袋道：“这里面有好几篇不同来源说法，我摘取其中之二比较靠谱的，而我个人更相信是后者，张真念也是历代完善针法的先人之一，只是能力和天赋比较特殊。”
“是哦，那其他几篇也顺便说说，给我们开开眼。”吴明瀚好奇追问。
楚明在萧萧背后脱下橡胶手套，手指敷在苏绣上感知，边道：“要么是嫘祖得天帝梦里授法，要么就是那个仙女下凡赐予之类，反正妖魔鬼怪齐上阵，就没有人干的事。”
吴明瀚恍然，难怪楚明给忽略，随后随口道：“掌柜这是不信神啊。”
“我信祖宗但也不完全信，毕竟祖宗们跟咱们现在一样，不靠谱的人居多。”
楚明其实在吐槽自己的楚家祖宗们，见到什么都往《楚氏鉴法》里塞，光‘十八红袖针’的资料就不下三千篇，重复的、稀奇古怪等等都有，看似很重视，然而最重要的针法要诀没收集，至多只说在哪哪见过。
“啊呀，我亏大了。”吴明瀚后知后觉想起来，依照楚明解释，五年前那件残篇只卖那么点钱，现在回想起来，收货人那眼神
，分明是看傻子而不是赞赏，心疼拍着大腿直叫。
“还真迟钝，不过也不必难受，毕竟在行业内捡漏，除了古玩市场和乡下扫货，第三大来源就是蹲守盗墓贼们。”楚明意思是，吃亏的盗墓贼多了去。
吴明瀚觉得有理好受许多，询问残篇价值。
“十八红袖针分为三部分，上中下各六针，每一篇章三百个字，北宋后的版本因活字印刷成熟推广，字会翻倍，你得到的那片属于哪篇？”楚明反问。
吴明瀚认真想了下，道：“当时太着急也没细看，大概有二百多个字，读起来很拗口。对了，材质为帛锦，字都是绣上去的，背后有‘三正灵州’四个字。”
“五代十国灵州驮牛寺三正法师，挖坟专业户、裁缝师，且修补古籍在当时长江以北无能能敌。他手里掌握完整北宋之前十八红袖针的版本，你只拿个残篇，运气很不好啊。”楚明说道。
“我，我挖到祖师爷坟头啊！”吴明瀚惊呼。
楚明走出萧萧身后眯眼道：“你动手前踩点没搞背景调查？”
吴明瀚顿时一脸窘迫，当时是被逼得饿肚子受不了，才违背组训跑去塞北河西走廊下坟，不求挖到天材地宝只求温饱，见个坟
就动手，不存在调查踩点。
“你其实无需自责。那和尚少年时想考取功名，偏偏遇到乱世法不得求，二十岁为吃饱饭就上山求道，结果偷吃被同门驱逐，在尘世混了十多年，四十岁才出家，生前就不承认自己挖过坟。就他经历来说不至于让你尊为祖师。”楚明安慰道。
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禁忌，盗墓贼挖祖师爷是要被鄙视的。
吴明瀚听到楚明解释后好受许多。
“你捡到的篇章，就算是只是一部份中的残片，但出自三正法师亲绣，价格得有一百五十万上下，如果是承上启下中篇六针，哪怕只有几十个字，也得翻倍。”楚明没忘记鉴定师职责，很认真解释道。
吴明瀚当即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把楚明二人都吓傻了。
“咋地，你多少卖掉的？”楚明好奇道。
“我我……”吴明瀚五年前傻缺行为，跪地掩面泣不成声。
萧萧是个很纯善的刺客，见状要去安抚，被楚明个一把拉住，道：“别忘记你在盯着老奶奶使用的假脸，你去安抚，他就不是亏得心疼哭嚎，而是直接吓断气。”
“好吧。不过萧萧觉得掌柜解释也太详细，不然明瀚哥哥不用受那么强的刺激。”萧萧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