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甲板上共五层，最顶层是特等舱，往下依次为一、二两个等级，第二层是餐厅。
楚明只是找借口，不让黑子在迷路话题上继续，离开套房过下楼梯，再错过二层餐厅也不在乎，直接下到甲板层。
甲板层面积是整艘游轮最大，为多功能休闲区。
楚明所在的位置为棋牌室，可能是大早上，大厅人员比较少，只有角落聚集着几个人席地而坐。
他好奇走过去。
黑子跟在后头，还在对迷路事嘀嘀咕咕，在距离角落人堆还有三米时，突然面色异变闪身挡在楚明面前，小声道：“有怪味。”
楚明脚落地板时就闻到，否则也不会凑上前。
异味是海鱼腥臭味类似，就是比较淡一点，贴切点来说就是鱼暴晒半干不干的那种。
此味乃休门也就是后盗墓贼特有，味道浓淡看个人，有些会随身携带沉香之类物件掩盖，有些直接用现代化工产品，但无论怎么做，只要在封闭或者半封闭呆久，外人都会隐约闻到。
然而如前方角落围着的人，身上散发那么浓烈的味道不多见。
唯一可能是，这群人中有人刚下过大坟，没有时间处理就急匆匆上游轮。
楚明把事跟黑子解释了下。
黑子目光一
亮，小声道：“看看能否捡漏。”
“我们是来追凶的，认真点好吗？”楚明冷哼道。
“搁着跟林北装，你个臭屁孩要是没兴趣能停脚？”黑子东北口音夹着闽方言粗话，鄙视楚明。
楚明装傻不接话头，绕过黑子继续凑向人堆。
靠着灵敏的嗅觉，他一下就锁定腥味主人。
这是长相普通，身材消瘦，穿着破洞白背心短裤，年纪三十上下的汉子。
汉子左右手相差很大，左手跟常人差不多，右手从手臂到手掌，偏黑且干枯，特别是五根手指头，跟老枯木一样。
能出现这类情况，要么是中毒，要么是特殊练习技术。
楚明判断是后者，也坐实汉子是下过大坟，没来得急处理身体就上游轮的猜测。
此时七八个人坐地上围一起，玩一种很老的游戏。
摇骰子猜大小，下注不是钱而是古董小物件。
黑子手痒痒的，但要保护楚明安全只能忍着。
楚明看得直翻眼皮提醒：“别忘记一年前，为你什么会内裤都被扒掉，跟着我一起捡破烂大半月的事。”
“黑爷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输光跟你混，让你天天逮着老子雄鹰讥笑。”黑子不爽道。
楚明横了眼伸手。
“林北的银行卡暂时
由萧萧保管，没带身上。”黑子说道。
楚明无语道：“派烟，你个白痴。”
“这事我熟。”
黑子没为自己冤枉楚明而愧疚，大咧咧的走向人群蹲下，拿出庆祝渝州恢复直辖的1997天子烟派发。
天子烟一包五十块，一根二块五，等于一斤五花肉，一群汉子喜笑颜开接过烟，也接受黑子加塞。
那名汉子是唯一例外，没有接烟表情还很警惕。
八阴门之景门，最擅长变戏法，喜欢在烟斗、烟中藏技，休门盗墓贼是江湖所有派系吃过最多亏的人，所以只要是专业盗墓贼，对陌生派烟都会保持警惕。
黑子在没认识楚明以前，就是古董圈底层的铲地皮大军一员，还是该小圈中混得最惨的一批，对阳关阴门共计十六道认识不是很全面。
此间黑子不清楚汉子反应为那般，但本着任务在身的原则，递上烟就等着对方接。
楚明揉揉额头两侧，凑上前蹲在黑子身边，伸手拿过烟。
他讨厌二手烟也不抽，学着老烟枪夹在耳朵，随后从背包里摸出盒子内锁头。
锁不是玉制那把，而是其他四把金属材料之一，形状为简易喜结，体积三分之一手掌，材质为铜，不算精细，只是镂空衔接点
很精妙，为榫卯结构异变而来，还算不错。
市面上，休门盗墓贼们九成九不是鉴定师，但都有一双看好东西的‘毒’眼。
汉子心里给了锁头普通评价，偷偷打量了伪装帅青年的楚明，从衣服到神态一一分析，断定就是古董圈新人，大肥羊一只，也就有了计较。
至于黑子，汉子就不看在眼里。
对他来说，一个快眼瞎的瘦巴巴老头，还不是随便糊弄。
黑子这人不爱动脑子，但作为高级武者感知力很敏锐，仅从汉子呼吸辨认内心情绪，立即转手拿过楚明手里的锁头，跟着大伙道：“不介意加个人吧。”
黑子都懂事派好烟，大伙们没有意见。
楚明蹲在黑子身边，提醒道：“咱刚入行底子薄，还需要多多积累，别输精光哦。”
说完，他又把其他三把金属性锁头一一取出给黑子，其中两把生锈的格外抢眼。
“瞧你这话说得的，老头子怎么着也在行业摸爬滚打数十年，能没点底子吗？”黑子学着老爸地瓜腔普通话驳斥。
大伙们都憋着笑，在行业混几十年，还穿得那么寒酸，说话比毛头小子还沉不住气，怎么看都不像是高手。
汉子心里尤为鄙视，不过目光都在生锈锁头上，
再次给楚明是鲜嫩肥羊的评价。
“你运气一向不好，别在我身边呆着。”黑子嫌弃道。
“叔爷爷跟大伙好好相处，我去吃个饭就回来。”楚明配合，正好可以避开一堆人的二手烟。
“赶紧走，别墨叽。”黑子挥挥手。
楚明起身走人，还演出一副第一次穿高价格西装的笨拙感，或者说不是演，毕竟以前就没穿过好衣服。
那汉子就偷瞄观察，越加肯定是一只肥羊。
“老哥，你藏私啊。”有人没话找话。
黑子噘嘴道：“教会徒弟饿死老师傅！那小子想跟老头学点技术，这几把锁还是他跟人收来的，我寻思着不值五位数，都懒得搭理。”
“那你还让他跟着。”汉子插话。
“他家里最近拆迁拿到补偿，总该能让老头我收到点学费。”黑子回道。
众人笑骂黑子心黑，惦记人小帅哥的钱。
“我干，说得你们碰到会拒绝一样。”混底层就得使用底层规则，黑子张嘴就骂。
其他笑着回骂，骰子摇起来。
“可大可小，可猜点数，想发横财就此在此时，下定离手咯。”庄家手按着骰盅高声吆喝。
汉子紧紧关注着，手攥着四把异形锁头，在骰在盘的数字标记扫来扫去的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