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摆着一件单耳紧口褐瓷壶。
瓷壶一面，阴刻武侯摆八阵图的内容，另外面刻有‘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行书体，落款宋绍兴元年。
仔细看，褐瓷壶上是褐色是油漆，后刷上去的，底色乃青花，
青花瓷，在瓷器品类中属于顶尖行列，位列国宝级比其他种类都多，海外拍卖行出一件就引发轰动。而往往青花瓷前面冠上‘元’。
经过多年媒体渲染，普通人都能谈上几句‘元青花’。
事实上青花瓷，在唐宋就已初见端倪，只是成熟于元代，明宣德发展顶峰。
在懂行人眼里，宋青花更为珍贵，因存世量少且蕴含着青花技术突破历史痕迹。
桌上这尊瓷壶，之所以被褐色油漆刷过，从一八四零年之后，华夏陷入长达百年黑暗，以及后续一些全国运动事件，导致古董焚毁严重，人们为不被外人举报，于是只要看着是古物，就刷上各色油漆、破坏表面来掩盖。
这物件各个层次质量都有，体量巨大，被人们称作‘灰货’，顾名思义扫掉表明见真章。
像是黑子之前干的铲的皮圈子，最爱扫‘灰货’，因为不需要太高的鉴定技术，不说捡到大漏，至少混个温饱不成问题。
不过这都
是早几年的事了，现在很多作假高手，会用‘灰货’手法来搞诈骗钓肥鱼，所以门槛已拔高到需要鉴定师的程度了。
此刻，像宝天阁掌柜等人，全是高级鉴定师，之所以震惊，是以他们眼力、经验无法看出瓷壶真假。
那么瓷壶很大几率是真宋青花，少说五百万底价。
鉴定手法他们都会，就是用专业泡漆水软化表层油漆，再用片刀一点点去除，最后粘上不上青花的药水擦拭，工序繁琐，最少需要十天才能完成，就当前情况而言不允许。
此时，楚明停下思考，收回看着瓷壶的眼神，转头看了眼墙角监控
跟他接触过算是熟人的宝天阁掌柜，开口道：“组长，就我个人感觉，这物件极大可能真就是绍兴元年那个名窑烧制出来的重宝，对整个案件影响很大，可时间上又不允许，如何是好？”
其他人纷纷看向楚明。
这就是做组长的责任，需要为突发情况做出决策。
这时。
张阳、梁山等人推门进来，问了众人为何那么紧张，得知情况也跟着一样，目光看向楚明。
楚明瞥了眼梁山，发现这家伙眼神先是不屑，紧接着又狐疑，最后露出贪婪目光。
也是个棒槌！
楚明推测梁山鉴定能力
，还不如现场众人。
他把视线集中在桌上瓷壶，摆摆手道：“砸了。”
什么？
众人无不吃惊，底价五百万的重宝就这么随便处置，一时间没人敢动。
“楚组长，还是慎重一点，我可以向上面申请单件延长鉴定时间。”张阳面色紧张说道。
马总面露死色，说道：“楚师傅，太冲动了吧。”
楚明不回应，走到胖掌柜身后伸手抓起瓷壶，又原路绕回。
众人不知要做什么，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
楚明的位置靠近门口，距离张阳等人最近。
他拿着瓷壶看梁山，道：“梁师傅的意见呢？”
“我擅长类型是古画字帖，不懂瓷器。”梁山语气冷淡，目光死盯着瓷壶藏不住的贪婪。
“接着。”楚明突然就把瓷壶扔向梁山。
“你妈……”梁山手忙脚乱接瓷壶。
其他人没预料到这情况，脑袋都死机了。
由于事发突然，梁山纵使奋力想接住瓷壶，结果还是没能成功。
瓷壶径直落地，‘啪嚓’碎裂声像是一道晴天响雷，把发愣众人给惊醒。
众人眼里只看到满地的瓷碎，心中大骂败家子。
马总眼泪夺眶而出嚎叫：“最低五百万，就这么没了，没了啊。”
宝天阁老掌柜，是现场唯
一‘知道’楚明实力的，迅速清醒冷静过来，从长桌尾巴小跑过来。
老头儿双手提着裤腿，像极了舞台上丑角被人撵着跑的丑角，很是滑稽，但此刻没人嘲笑。
来到瓷壶摔碎地方，老掌柜弯腰捡起一块碎片，凑到楚明位置上强光台灯察看，几秒后冷哼道：“别说是宋代瓷，民国瓷都不是，至多一年不到的新瓷。”
此话一出，其他专家纷纷聚过来，也都拿起碎瓷片检查。
能被章河邀请成为专家组成员，不说是蓉城古董圈顶尖鉴定宗师，也都上得了台面，有些大学教授对瓷器资料信手拈来。
“去年刚重建的蜀明瓷器厂烧制的流水线产品，质量没得说，但毫无价值。”教授推着眼镜说道。
其他人也差不多一样判断，他们都再次把目光看向楚明露出钦佩。
一样就断宋青花瓷壶的真假，看来章河所言不虚，这娃绝对够得上‘宗师’的称号。
宗师不宗师先不提，楚明确实一‘眼’看出来的。
当大家都为瓷壶感到近乎，他抬头望过去，就发现瓷壶是假的，但由于宋青花实在过于珍贵，也不敢冒失于是开启神眼。
神眼给的信息就一句话，‘蜀明瓷器厂民用流水线产品。’，价格都懒得
显示。
楚明萌生一计，看了眼角落监控，果然把梁山吸引过来。
他想看看，能不能从对方嘴里撬开点对警察办案有用的信息。
可惜梁山鉴定能力不厉害还贪婪，于是他顺水推舟把瓷壶‘送’给对方了。
‘闹剧’到此为止。
众人纷纷回到岗位，心中带着对楚明的认可，比刚才更加卖力干活。
楚明转头跟张阳申请夜宵。
张阳立即同意对讲机安排属下执行，夜宵很快送来。
马总怕有遗漏，没回房间休息，梁山自然也陪着，一起蹭夜宵。
张阳打开一份煎饺，推到马总、梁山面前，道：“辛苦二位怎么晚还得陪着我们，这饺子是附近很有名老店铺做的，尝尝。”
张阳是盯着梁山说话的，在刚才打开盒盖时，他还故意戳破两个饺子的皮，暗示露馅了。
梁山神色微变，不过转瞬就调节好，回道：“张警官太客气了，说起来还得是我们感谢你们，加班加点办案。”
楚明低头吃着饺子，用余光观察，心想张阳是打算引蛇出洞了。
此刻梁山只要有警觉，就必然会联系黄掌柜，只要双方联系，警方就能根据通话定位，进而实施抓捕行动。
“希望一切顺利。”他心里给警察送上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