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太一将要和易经决一死战,这是当今天下最火热的话题。
江湖中从来不曾缺乏战斗,更加不缺乏那些厮杀,但只有站在高处,站在更高的高处才有的人,才能见证到这样的厮杀。
东皇太一,乃是阴阳家魁首,当之无愧的领导者。
青龙会之主,剑谱第三的易经,也是位列在江湖之上至高无上的存在。
这样的两个人厮杀起来,哪怕不是江湖中的人,也会因此而心生向往。
这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的战斗,也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这一战牵扯到的关系事关整个天下,他们的胜负,关乎着接下来天地之间的决定,决定着下一任新时代的到来之前,这份天地归属是属于谁的。
约定一战的日子即将过去,也在逐步的接近,而就在这接近的时间中,易经却是走南闯北走了很多很多的地方,见到了很多很多人的,也做了不少的事情。
也许,这是他在交代身后事?
但无论走到哪里他都在吸引他人的目光,只因为,他是那主角之一。
而在他行走江湖的这段时间里,白玉京与蒙恬分头行动,在青龙会的那几乎遍布整个神州大地的眼线和力量将那些顽固的掀起反叛的家伙们全都给一一的摁死。
还真的当谁人都是能够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人?
这些六国余孽,贼心不死,被杀了也就被杀了。
非但是白玉京在做,就算是易经在路上遇到了这样的人的话,也是照样杀之不误的。
尤其是那天当他看到一个六国残存的韩国边缘贵族在一个城镇里大肆劫掠女子和钱财的时候,他就更是不能容忍。
所谓者何?只是因为他是昔日里六国的一份子,他是昔日里王公贵族的一员,所以现在站出来,只要振臂一呼就能得到不少的响应,而他也理所当然的将那些本就生活在最底层的平民们当做毫无存在感的奴隶,杀之取之随心所欲。
也正因为是这样的举动,才让易经更加的感觉到了恶心,更加的感觉到了杀心。
这样的一群残存的顽固余孽,根本没有在接下来的新时代里活下去的机会,也没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决战之日即将临近,走遍了很多地方的易经回到了桑海,这一次,他谁也没有接见,就连焰灵姬还有弄玉以及端木蓉,也是在经历了短暂的温存之后,再也不曾见到过易经的出现了。
而伴随着易经来到桑海,天下风云变化之局逐渐拉开,帝国方面的赵高还没有动弹,因为现在他们也在收敛属于他们手上的力量。
既然扶苏这边喜欢将那些各地发生的叛乱给剿灭的话,赵高也不介意他们这样耗损自己的力量,等到他们剿灭完成,帝国这边也完成了力量的统合,到时候,便是决战的开始。
也在这一刻到来之前,在那真正的帝国与帝国之间的决战之前,首先要诀别出来的,是属于俩个人的胜负,也是属于诸子百家与新时代的碰撞。
更是属于易经和东皇太一之间的...愿与不愿之战。
避无可避。
“以众生为棋,天地为盘,这样的来一轮博弈,这是昔日里诸神才有的手段,但他身为人,以自身亲自下局为代价,也同样完成了这样的举动,可谓不凡。”东皇太一站在蜃楼之上观星,也在这一刻他才明白,天地星辰在缓缓诉说的那一切,其实一直都在耳边回荡。
只是不明白的人,始终不明白。
装作不明白的人,也一直在装着。
东皇太一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呢?
“约战的日子即将到来,以苍龙七宿为彼此胜负的赌注吗?他难道真的明白,我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难道他也知道,我埋藏在心底里的想法?”这是东皇太一从未和其他人说过的一切,也是东皇太一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但在这一刻,不是了。
就在易经死死的扣着苍龙七宿,他好说歹说之时,易经也不给他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原来...易经是懂他的。
“东皇阁下,稳操胜券的一局,为何会让你心神不宁?”月神与东君在这一刻同时出现在了东皇太一的背后,日月同出,好似争相显露自身的光辉一样。
日月之下,统御群星,日月之上,天帝唯一,是谓太一。
“稳操胜券?这是我与他之间的第五次交锋,而就是这第五次,我以不能说我稳稳的压得住他了,他在取回他昔日里的力量,而我却始终原地踏步,无法前进。”
“当他不愿意将苍龙七宿交给我,哪怕是因此让天下遭难,让好友与他的路程因此而磨难重重,也不曾交给我...他是明白我的。”
“他的命星,的确在逐渐变得越来越辉煌,甚至成为了夜空里几乎是最明亮的一颗星星,这代表着他现在气运的浓厚与本身的命的强硬,在这样的巅峰之下与他碰撞,对于东皇阁下而言...”若说是寻常时候,月神还不会有这种担忧,但观星之上属于易经的命星的辉煌程度实在是太明亮了。
这种亮度,几乎压迫了其他所有的群星了啊!
一个人的命星最是能够显化出他的本身命格的强硬与现在的运势,易经的命星辉煌如此,那么他现在,就是他一生中最巅峰的时刻啊。
“久旱逢甘霖,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他还能在辉煌一次,那这样的话...”说着,东皇太一转过身,漆黑的长袍下隐晦的展露出无数的光点。
“他是夜空中最明亮的一颗星辰,但我,是凌驾在其之上的,统御诸天的天帝。就算相杀,谁强孰弱,也非定局。”
“七日后,中原叛乱,那些六国余孽就会被扶苏,蒙恬,白玉京三方全数覆灭,在那之后,胡亥的帝国也会迎来统合自身势力的机会,那个时候,便是他们之间发起决战的时候。”
“也是我们之间决定生死,分出胜负的时候。”
一切尽在不言中,一切,当在七日后有所决断。
遥望星辰,并非只是一人,透过群星点点,黑暗中能够看到的并不只是黑暗,也并不只是星光,而是彼此的敌人,也是彼此即将要相杀的对象。
生活在同一片天地之中,就算天地再大,但夜空中,总有对方的存在。
这一点,东皇太一明白,易经更加的明白。
间最是能够理解他们,距离他们俩最接近的行天子羽化归天之后,这人世间,也只有他们二人可堪最后了。
“自打小圣贤庄被落网后攻破之后,你们倒是在江湖上失踪了很久了,没想到现在,你们居然会出现在这里。”看着坐在桌子前的三人,这三位虽然稍稍的显着有些疲惫,也有颇多的风霜之色,但归根到底还是留在了桑海。
在小圣贤庄被大火烧尽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离开了,颜路和张良还好,并非是什么死脑筋,而且张良在本身就是青龙会龙首的前提下,想要离开几乎是随时随地的事情。
但关键在于...伏念。
是的,就是伏念,他几乎是抱着和小圣贤庄同生共死的念头,无论怎么劝他都不走。
最终没有办法,还是张良和颜路两个颇有默契的一起下手,趁着伏念不注意把伏念打晕了才带走的。
即使事后会被伏念责罚,但只要性命犹在,小圣贤庄就仍旧还有崛起的机会。
人还在,儒家,并非全然毁灭了。
“还好在来之前,荀夫子前辈托付我将藏书阁里的绝大部分书籍都给带走了,否则那样的一场大火下,只怕也剩不下些什么了。”韩信微微点头,对此很是觉得心有余悸。
谁能想到那个时候罗网明明已经离开了桑海,可是在所有人都以为小圣贤庄安全无虞的时候,六剑奴和罗网的杀手们会在一个极为巧合的时间点杀出来。
这一杀出来,可是直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小圣贤庄顷刻间被大火点燃,赵高更是个伏念来了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
也是在这个时候,人们才明白,原来赵高才是罗网之中最可怕,武功最为高超的那一个人。
“但师兄只怕是...”有些隐晦的将目光投注到伏念的身上,而伏念似乎也能够感受到张良的目光,冷哼一声转过身去避开张良的视线。
张良苦笑了一下,心知这位认了死理的自家师兄还没有从牛角尖里走出来。
他也不在意,毕竟这么多年过来了,伏念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明白。
“人还在,书也在,大家都无事,颜路谢过诸位的帮衬了。”即使从高高在上沦落凡尘,颜路却仍旧不卑不亢,显得极为平静,好似那一场大战对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一样。
以一个人的身份面对六剑奴的联手,甚至能够在他们的联手之下撑过二十招之外,这等功力,江湖里可堪少有。
“青龙会的计划,我们也已经知道了,在之前会帮衬白玉京,也是因为在得知了计划的前提下,我们选择了站队的原因,既然这是易经还有白玉京共同的意思,在小圣贤庄被罗网毁灭的现在,我们也没有了别的选择。”
闹别扭归闹别扭,但谈及真正的生存和以后的未来的时候,伏念还是不会由着自己的心情的。
他毕竟是儒家的掌门人,而不是什么其他的随心所欲的人。
比如...他的两位师弟。
“对于小圣贤庄被大火烧融,青龙会上下亦是深表遗憾,但能够挽回一些,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三位人杰还在,小圣贤庄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想要传播儒学,教化万民,则需要一个相对稳定,宁静的世界。”
“那样的世界,没有战火,是和平的,是平静的,是天下间不再有刀兵碰撞的和平的世界,才能有儒家发挥作用的时刻,而现如今,帝国与帝国之间的内战还不曾分出胜负,周遭六国余孽虽然尽数在被绞杀,却也非是一时半会可以促就。”
善战者,以正和,以奇谋,韩信的智谋并不比张良差了多少,即使他的天赋偏向更加倾向于带兵作战:“诸子百家,到了必须要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墨家上下已经做出了选择,既然帝国分裂,新时代即将到来,那么过往恩怨,秦国也将付出相应的代价。”班大师抚摸着胡子站出来,他的身份足以代表墨家。
“扶苏也是阴谋诡计的陷害着,并且当初机关城之祸害,也与李斯请来流沙,赵高动用罗网有关,阴阳家也可算入其中,巨子的仇,不可不报,白玉京对墨家有恩,易先生也是墨家永远的朋友,如要选择,墨家上下,愿意支持扶苏殿下!”
这里就体现出机关城被毁灭的好处了,如果不是机关城没了,这些墨家的家伙有了家底,也就有了底气,哪会像现在这样好说话?
“农家,深受罗网之害,自然不会放过他们。”朱家握紧了拳头,眼眸里闪过一丝丝深沉的仇恨,那些种种的恩恩怨怨,农家会陷入到如此局面,罗网在农家里下的心思和那些布局,他如何不会明白?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罗网先下手了,那么也别怪他农家,反手报复了。
“诸子百家,颇讲仁义,这一点...”话语还未说完,就被一声从门外传递过来的冷笑声音所打断,这份声音,可是强硬的很了。
“进行到如此地步,就像是一群见不得光的虫子,真是可笑。”大门被打开,明媚的黑色发丝垂落,阳光照耀在她的皮肤上显得雪白,衣襟垂落,丝巾飘扬,胸口的一抹雪白不做任何的掩饰,双足上点缀着一朵小花。
那是白色的花,也是坚韧的花:“不知道我这次到来,时间上有没有来不及。”
“是你!明月心!”明月心的形象和名字就算过了多久也不会被人遗忘的,对于农家,青龙会,儒家而言都是如此。
她的身份无论是哪一种对于这三方而言都不是平常的,都是能够在里面说得上话的。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韩信挑了挑眉毛,隐隐的有些威胁的说道。
“我本就是小圣贤庄的四当家,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明月心冷笑一声,直接坐到了桌子带来另一边,也就是伏念的身边,完全没有在意韩信那冷若冰霜的脸色,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想要谈论什么,计划的开始,也就继续下去吧,我虽然不再是堂主,但,我的确是儒家的四当家。”
你这样横亘在这里,我们还怎么说?
你明月心对青龙会的了解,胜过太多人了啊!
而在桑海这边讨论计划进行下去的可能性的时候,在另一边,征战中原剿灭叛乱的扶苏,在今日接见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说这个人截然不同,是因为她既是敌军,也是友军。
说她截然不同,是因为她武力高超,也是因为她智谋超群。
明明扶苏和她之间的身份在这一刻是敌对的,但他们之间,还是见了面。
并且,还是扶苏要求的。
所以,当惊鲵被绑着双手,浑身上下显得有些软绵绵的出现在扶苏的面前的时候,她抬起头,他垂下眼,双方第一眼,便是倒映了彼此的面容。
一者高高在上。
一者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