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也不过是出现一个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还要崩坏的局面,朱堂主既然拿不下主意,倒不如让刘季兄弟来看看,看看他会怎么说。”
司徒万里这时候也出声了,按照他本来的设想,在眼下内家几乎团灭的现在,就算是内家还剩下一个田言,可看现在这个样子,易经和他的青龙会可没有半分想要放过她的打算,而这就是可能操作的时机了。
这其中只需要涉足到一丁点儿的推动力,就可以将这农家内门里最后的血脉给彻底的断绝。
到时候,这农家上下,还不是任由他们外家来掌控?
只可惜司徒万里的出发点是好的,可他却是不知道刘季本身便是青龙会的一员这个身份,否则的话,怎么也不可能选择在这个时机站出来来为刘季帮衬。
说不定还会反过来破口大骂。
怎么可能会有如今的这种局势。
“司徒老哥,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你要我来决定今后的事情,这无异于将农家的未来全都压在我身上啊,我刘季没什么大志向,做的最多的也不过就是来来往往押送一些货物,或者去你那地方溜达一圈,醉梦楼溜达溜达,这些决策上的事情...”
是不是身为老刘家的人,都喜欢隐藏自己呢?
刘季当真没有这方面的能力?未必吧。
或许在这里的其他人不知道,可知晓未来刘季身份的易经,是不会信他现在在这里的鬼话的。
能够坐上汉高祖这位置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流于表面?
“无妨,我也想要知道在刘季兄弟的眼中,现在的农家应该走向什么路途。”朱家也出声了,出于对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他选择了避而不谈。
当然了,这也是他在心底里下意识的拖延时间,刘季就算说出来什么,可刘季不还是做不了主吗?
朱家的这份逃避的心思落在易经的眼里无比的显眼,但易经也没有戳穿,因为他也想要知道,刘季是怎么想的。
经历过燕南飞,明月心等等之后的事情以后,对于在场上将所有的一切全都映入眼中的刘季,易经很想知道他现在的想法是什么。
“我的意见吗?我的意见就是...”在高台上首第一个位置上,朱家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没有一丝一毫放松的意味,包括在下首站着的易经。
虽然并未将目光投注过来,但刘季相信,他一定是在关注着自己的,更遑论其他人的目光呢?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选择,可刘季现在想要抉择出来,却是这样的困难。
想来他也知道了,在面临这种时候做出生死未来一瞬抉择的感受,那种扑面而来的压力,必定是不好受的了吧。
“农家的历史源远流长,就算现在落入到了低估,但天底下只要还用在种田的人,只要还有农民,农家就绝对不会消失,这一点是谁也无法改变的。青龙会的确很强大,但对于天底下所有的农民而言,这份强大,也不过就是一时的。”
华夏神州大地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喜欢种田怼家底的地方,农民的存在自上古之时便开始一直流传到现在,并且以后也绝对不会消失。
这是经久不传自祖辈上流淌下来的本能。
所以农民的力量,真的很强。
“农家愿意和青龙会合作,但绝不是侵吞,是建立在双方共同发展的基础上共同发展,今时今日,农家对于你,对于弄玉姑娘做下的一切以无可换回,我们愿意承担罪责,但...我们也希望是限于双方共同的基础上。”
之前的那种做出抉择的脸色那样的难看,可现在不是做的很好吗?
这份抉择,这份态度,这份看透事物的能力,这不就是汉高祖的风范吗?
“没想到刘季兄弟居然能够说出这样令人印象深刻的话来,我司徒万里这下子,可是对刘季兄弟有些刮目相看了。”像是第一次认识了刘季一样,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刘季这不为人知的一面可从来没有显露出来给多少人看过,就算是易经,也是如此。
这是属于他的心机,也是属于他的城府。
外表的嘻嘻哈哈与玩弄,实则不过是掩盖内心真正的目标。
心机深沉之辈莫过于此。
韩非会失败,刘季会成功,只在于,刘季在作风相同的情况下,知道什么叫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叫做量力而行,也知晓自身的极限在哪,会适当的认怂,也会适当的退后。
而这,才是他真正能够成功的原因。
(其实就是不要脸,而韩非要脸。)
“的确,天下之农何其之多,就算翻掌一数也是绝对数不过来的,但就算是这样,你似乎忽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刘季的话语的确掷地有声,只可惜易经却也是不差的,你刘季休想要在其中偷换概念。
他易经会看不出来你刘季的话术吗?
大家都是老狐狸,谁也别和谁装纯。
“这天下之大,务农者多,但...务农这,却并非全部都是农家的人,这一点,可是你的计算失误。”伸出一根手指,直截了当的点中了其中最关键的部分。
刘季的面色一白,终究还是瞒不过易经吗?
“农家是农家,农民是农民,可千万不要混为一谈,若是天下之农尽数全为农家的人,只怕那位现在在咸阳久居高位的皇帝陛下,便是第一个不会答应的人。”
“农民可以种地,可以种植,但唯独不能全然聚拢在一起,形成一个私人般的家的模样。这份力量之大,之恐怖,天下间绝对没有君王能够坐视这样的势力出现。”若是天下农民皆为一家,那这份势力的恐怖谁能够承受的住?
纵观华夏历史上下五千年里,换了一个又一个的朝代,换了一个又一个的主人,但唯独只有农民,始终如一,始终存在,亘古不变。
所以,农家本身的意义,只是仅限于一个地方,一个组织,而不是涉及到天下所有的农民。
刘季所言,就是在偷换概念,就是在...将天下之农与一家之农混淆在一起,鱼目混珠,巧言善辩。
只可惜他的这点小心思在易经的面前直接暴露了出来,并且毫不犹豫的被他点了出来。
刘季讪讪的笑了笑,终究还是不开口说话了。
而朱家和司徒万里那本来有所喜色的脸色也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再度恢复到了之前的那样惶恐不安的情绪中。
易经嗤笑一声,刘季的举动并没有超出他的料想,而他的开口也只是为了进一步摧毁朱家心中的防线罢了。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进一步的削弱他自己心中的想法,从而面临绝望。
届时面对易经抛出来的希望,他会去接的可能性就相当大的。
说到底,这就是有一个隐藏的很美好,甚至在这样的重要关头还没有暴露的卧底的重要性。
焰灵姬笑了笑,鲜红的裙摆拖在地面上,拂出灰尘,一步步的站在了易经的身边。缓缓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