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韩国被灭,埋葬在战火之中,那一天,是青龙复生之时,也是在那一天,江湖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个叫做白玉京的人。
也是那一天,易经跋山涉水,终究背着弄玉回到了医庄这里。
而当他来到医庄之后,当先看到的,就是驾着船迎面而来,站在船头上的燕丹。
易经对于他的执着很是无奈,从自己离开医庄到现在再次回来,怕是都有接近两个月个月的时间了,而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就一直将目标放在端木蓉的身上吗?
看来在这位燕国太子的计划之中,端木蓉存在的分量颇为有些重要,不然他不会这样急迫,尤其是还传来了韩国被灭的消息之后,更是让这位燕国太子在无形之中担下了颇多的压力。
燕丹打小时候就和嬴政认识,正是因为认识,所以他才会对于嬴政的野心与壮志更有体会。
眼下,嬴政终究开始了他自小就希望的愿望,韩国被灭不是终点,而是征战这个天下的起点,他正在一步步的施行他想要去做的一切。
而他自己,却只能在嬴政那样的野心之下,想尽一切办法来拯救自己的国家。
易经没有想要和燕丹多说什么的感受,他甚至都懒得理会他,就算是他们迎面而过,易经也只是目视着前方,然后,小船儿靠近了镜湖的陆地上。
易经跳下了小船,这镜湖之内的烟雾,还是这般的浓厚,似乎无论是四季之中的哪一个季节都是如此。
易经脚下起步,来到了医庄的门前,只是站在这大门前看到了医庄内部的景色,他的眼眸深处就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股怒火,甚至是...在这瞬间烧灼掉了他的理智。
为何如此?因为以往的医庄内,只有端木蓉和她的师傅存在,而现在的医庄,却是除却了默默分列出药草的端木蓉之外,还有着一群躺在地上,或者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的伤者。
这还不是重点,关键在于这些伤者的身上穿着的,都是统一的服装,易经在曾经走动江湖的日子里看过这种服装,也知道穿着这种灰墨色的衣服的人,是百家之中哪一个派别的弟子。
墨家。
正是因为看出来了,所以易经才会觉得怒火中烧,才会觉得愤怒到发狂,他才不过短短时间没有回来,燕丹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花言巧语,才能够让端木蓉答应加入到墨家之内?
只不过就离开了几天,就这样离开了几天,为什么全都变了样子!
在韩国的时候是这样,在医庄的时候也是这样,无论是卫庄还是紫女,无论是韩非还是弄玉,似乎只要自己一走,他们就总会给予自己一份惊喜,一份惊喜到愤怒的大礼。
医庄大开的大门前出现了一个人,自然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过去,这些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形成一个个小团体的墨家子弟们,在看到易经的刹那间就停滞住了吵闹。
以往的医庄,鸟语花香,端木蓉忙碌在这小小的一块地方,宛若大山里的精灵,灵动而又充满了娇憨,是这个世界上易经所遇到的人里面,最让他觉得放松的哪一个。
而现如今,鸟语不在,花香亦被践踏,安详平静的医庄,终也陷入了嘈杂之中。
以往大山里的精灵那默默做着手上的事情不发一言的沉默,让她失去了曾经的灵性与精气,变得平庸起来,变得...让易经觉得难受起来。
背着弄玉的身体在移动之中来到了端木蓉的面前,挡住了阳光的所在。
骤然被阴影遮蔽住,端木蓉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迎着背景是阳光的易经,她眯着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楚挡在她面前这人的模样,而当她看清楚以后,将手上的药草一丢,紧张的站了起来。
“你加入墨家了?”声音很平静,甚至是毫无起伏。
眼下的易经其实处于一个很敏感的状态,韩非生死不知,再加上弄玉生死未卜,流沙的变化,卫庄等人的态度,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易经对于时间敏感了起来。
尤其是伴随着时间流逝,当他所熟知的一切发生了变化以后,会让他的精神起到很大的波动。
眼下医庄的变化就是触动了他的神经,让他在这一瞬间就将心情压迫到了最低的地步,本就被烦躁与焦急充斥的内心,本来好不容易压抑着的心情,在这瞬间被完全引爆,让易经化作了一个被点燃的火药桶。
“他说,你现在是所有反秦义士的榜样,而你的做法,不也是那样吗。”似乎察觉到了易经内心滔天的怒火与冰冷,端木蓉虽然不理解为什么易经会在这短短时间之内变化如此,但她是何等聪慧灵动的人,自然不会在这方面再去触碰易经的神经。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死死的将内心里翻涌而起的波澜压迫下去,易经缓和了一些脸色,再度说道:“跟我走,我现在就去找到他,告诉他你脱离墨家,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
“所有和他牵扯上关系的人,都会被他带入到万劫不复的地步中。”
“我没说我加入了墨家啊。”似乎察觉到了易经紧绷的神经与渐渐平复下去的内心,端木蓉捂住嘴笑了一声,这才低着头,双手搅动着自己的衣角。
只留给易经一个戴着蓝色头巾的脑袋,微微晃动着,在他的眼前充斥着他的视线。
”我并没有真正的加入墨家,我只是告诉他,如果墨家的弟子受伤了的话,可以来找我疗伤,我不会拒绝。“
说着,端木蓉小心翼翼的撇了易经一眼,好似一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继续说道:”师傅在的时候,不允许我们救治太多的人,所以我做出了让步,你看,我并没有加入墨家啊。“
“易经,别生我的气了,你说的话,我都记着呢。”伸出手扯了扯易经的衣角,端木蓉的动作很隐秘,也很害羞。
对于她而言,本就交涉的人不多,能够称得上是朋友的人,更是只有易经一个人。在对待易经的时候,她总是想要更进一步,却又在害怕着,害羞着,能够做出这样的举动,算得上是很大的进步了。
“原来是这样....”听到了端木蓉的解释之下,易经内心里翻涌而起的巨大浪涛与心绪终于是彻底的平复了下去。
他此刻的心无比的敏感,不单单是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也是因为,他此刻处在一个蜕变的阶段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