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萨斯州,休斯顿,安德森癌症中心。
一间豪华的单人病房,室外的阳光通过落地窗撒入室内,让这里变得分外明亮。
再加之暖色调的全新装修,更是让其暖气洋洋,感觉极为舒适。
一张干净整洁的多功能病床,一个满头华发的老人痴呆呆地躺在其上,双目无神,望着病房的天花板。
没有一件多余的家具摆设,让人在感觉舒适之余,也感觉颇为空旷。
不过很快几个匆匆而来的年轻人便填充了这里的空旷。
一共三男两女五人。
以及一个随后而入同样满头华发的黑人老者。
“小安,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要叫我小安,我叫伊登。刚刚你们不是聊得很开心吗?在爷爷面前继续啊!”
“小安…哦不,伊登…爷爷正在休息,我们不应该打扰他。”
……
什么这么吵?
巩子鱼费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却仿佛被鬼压床一般,连手指挪动一丝都无法做到。
细碎带有陈旧滤光的泛黄记忆,在巩子鱼脑海中一幕幕闪回,如同走马灯一般。
我是维克·李,著名的华人富豪,华人街教父,身患癌症,躺在病房里等死……
不,我是巩子鱼,一个三无优秀青年,公司社畜,痔疮侧漏,正在马桶上蹲坑……
不,我是维克·李……
不…巩子鱼……
……
“你们…你们不要吵了。”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伊登,你说什么呢?小林也是我们家庭的一份子,他是三叔的独子。”
“三叔?多少年没见了,谁知道他这个独子是哪儿来的冒名顶替的杂种!”
啪!
“大姐,你打我!”
就在几人快要上演全武行的时候,一直守护在维克·李病床旁的黑人老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将病床摇立起来。
原本双眼紧闭的维克·李…或者说巩子鱼猛得睁开,看向眼前这五个争吵不休的年轻男女。
举起枯瘦如柴的右手,将氧气罩从嘴部颤颤巍巍地挪开,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道:
“滚出去,我还没死呢!”
随着巩子鱼的一声大喝,原本吵闹的病房瞬间安静了下来,几个青年男女纷纷扭头看向这头垂暮的雄狮。
为首的一个女人嘴唇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巩子鱼并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再次大声喝道:
“滚!”
几个青年男女顿时如霜打的茄子,斗败的公鸡,从病房鱼贯而出,就如他们来的时候一般匆匆。
“呼呼呼~”
巩子鱼剧烈的喘息引起一旁黑人老者的注意,连忙将被巩子鱼挪至一旁的氧气罩重新戴在他的脸上。
摆摆手,阻止黑人老者想要将病床摇下的动作。
眼睛空洞洞地望向前方,巩子鱼陷入了沉思。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穿越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还是在地球的另一边借尸还魂,或者他是被借尸还魂的那一个。
毕竟痔疮并不致命,除非血崩。
而自己应该、大概、可能并没有出现这方面的问题,否则自己岂不是死得很难看?
在公司的厕所,一个男人血染卫生间…不行,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要脸。
巩子鱼在此时很想做出一个捂脸的动作,但他连抽动嘴角都越发困难。
无时无刻的病痛折磨提醒着他,那怕他的灵魂再怎么朝气蓬勃,这具苍老的身体也会要了他的命。
他想活!
而且要活得精彩!
只是自己如今的生机在那里?
原主的记忆支离破碎,细节模糊不清,连今天是几月几号都不知道。
虽然知道也不会有多大改变就是了。
癌症并不会因为你知道今天几月几号就能莫名其妙痊愈。
与其意淫这个妄想,不如高呼几句“哈利路亚!”,最起码壮胆。
'莫非自己真的要烂死在这个医院里?'
巩子鱼莫名对死亡产生了极大的畏惧和恐惧,据说死亡就好像一个无梦的永眠,像是睡觉却再也不会醒来。
永久的失去自我意识,停止思考,而巩子鱼无法也不愿意去想象这些。
同时癌症晚期也阻碍着他对于生命最后的享受。
他不能疯狂撒钱去做一些上辈子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因为身体不允许,那怕躺在这里,巩子鱼都已经感觉竭尽全力。
或许…死亡是一种解脱。
'不行,自己不能有这种想法。'巩子鱼奋力将自己求死的念头驱逐出脑海:'自己不能抱着遗憾死去。'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这金箍棒儿不能连东海都没搅,就被压在五指山。
虽然原主可能耍过无数次,但我巩子鱼又没耍过。
等等,我要是耍得话,这算不算ntr?
巩子鱼在胡思乱想下,再一次陷入了纠结之中。
“…洛杉矶再次发生一起诡异的凶杀案,被害人的眼睛与舌头被单独取下,警局已经展开调查,初步排除自杀的可能…”
电视机嘈杂的声音让巩子鱼从无限纠结中回过神来。
缓慢地扭动头部,朝向声音来源的方向,虚眼看清画面的内容后,巩子鱼瞬间瞪大了双眼。
他心心念的生机来了!
举起右手挪动氧气罩,指了指电视,嘶哑的声音从巩子鱼的喉咙中缓缓吐出,如同两块干枯的木头相互摩擦。
“汉莱,把这个找来。”
汉莱就是一直守护在原身身旁的那个黑人老者,全名是汉莱·阿比思,是原身维克·李的心腹。
黑人老者,也就是汉莱,有些为难地看了巩子鱼一眼,他有些后悔打开电视机。
“老爷,您的身体…”
听闻汉莱的话语,巩子鱼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噎死过去。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老爷我又不是于谦的父亲,快死了还惦记着那些阿姨、大妈、奶奶们。
“我是说案子,案子。”巩子鱼咬牙切齿地重复道。
哦,不是主持人啊。
汉莱明显松了一口气,恭敬地回答道:“我明白了,老爷。”
不理会汉莱出去和门外人耳语些什么。
看着电视的新闻报道,巩子鱼内心却越发激动起来。
美恐,这里是美恐世界,自己的癌症终于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