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脸色变了又变,“不知你说什么。你来找谁?”
“找你媳妇儿。”贾蔷随口说道。
“你?”
贾琏指着贾蔷,一时心里像是打碎了五味瓶,“你恬不知耻!偷了别人媳妇,还想偷我媳妇?”
贾蔷脸色冷了下来,“贾琏,说话放尊重点!别没事找事。”
“你侮辱我也就算了,婶婶待你如何,你心里不知?这般疑神疑鬼,在你心中,婶婶就是那般不堪的人物?”
“我不跟你说。”
平素贾琏看到这个煞星,转身就走,一句话也不会说。
可今日正好生贾蔷的闷气,又碰了他,这才发了狠。
此时话已说尽,眼见贾蔷狠劲上来,贾琏哪敢再待着。
见贾琏转身又进了门,贾蔷嗤笑一声,骂了句草包。
“嗳呦,这不是威风凛凛地蔷哥儿嚒?”
忽然一道娇媚道腻歪的声音传来,贾蔷回头看去,却是一个打扮妖娆,看起来颇为放浪形骸的女人。
大冬天的,领口棉袄处,还露出一抹雪白。
“你是谁?”
那女人咯咯直笑,笑得花枝乱颤,“我是谁不知道,可蔷哥儿真真厉害呢,两句话一说,便离间了琏二爷和她媳妇。”
女人走到贾蔷身边,伸手轻轻摩挲着贾蔷的胸膛,“怕不是真怀了偷别人媳妇的心思吧?”
“你谁啊?”
贾蔷见她放荡不羁,忍不住伸手推她。
女人却将贾蔷紧紧搂入怀中。
贾蔷何时见过这个,廉价的胭脂香气熏得头昏眼花,使出力气喝道:“滚开!”
“哪里来的不要脸的。”
一道熟悉且充满愤怒的声音骤然响起,接着贾蔷就感觉有人拉扯自己,随即那女人就被拉到了一边。
“呦,是史大姑娘啊。”
那女子笑呵呵地站在一边,手指绕着头发顽儿。
“不要脸!”
来人正是史湘云,她转头看向贾蔷,“你怎与这种人在一起?”
贾蔷摊手,怒道:“我都不知她是何人,忽然就扑了上来,委实骚、浪至极。若是男人,我早就把他扔天上去了。”
史湘云噗嗤一笑,“好难听的话,我原以为你在这和人亲热呢。”
“这人是谁?”
“你可以叫我多姑娘。”
那女子媚眼如丝地望着贾蔷,“前儿你不是说要收了晴雯做丫头么?如今她没人要了,在房里病得半死,也不看你来瞧她,果然男人啊,都是负心的汉。”
贾蔷皱眉道:“人在哪?”
“你跟我走,我对你说。”
多姑娘要去捉贾蔷的手。
史湘云一把打掉,瞪眼道:“拿开你的脏手。”
转向贾蔷,“那晴雯是谁?”
贾蔷只觉得史湘云生气的莫名其妙,不过他了解史湘云是什么人,也不多想。
把晴雯的事情简单解释了一下。
“二哥哥怎能如此?”
史湘云双手掐腰,生气道:“平日好得和人蜜里调油一般,现在人家倒霉就不管人家了。”
多姑娘只是笑吟吟地望着二人。
“这事多少还是因为你,你可不能不管?”史湘云说道。
“没说不管,上次她自己要留下,谁知道这种情况。”
贾蔷摇摇头,当初晴雯留下来,他就不看好,没想到真被赶走了。
史湘云一通威胁,多姑娘也没有再多言,把两人领到了一处房间内。
贾蔷等人掀起草帘进来,一眼就看见晴雯睡在芦席土炕上。
整个土炕上,只有衾褥还算是半新的。
多姑娘靠在一边,也不说哈,只冷眼相看。
史湘云也没说话,立在一边。
贾蔷叹了口气,缓步上前,见她面黄枯瘦,短短几日不见,早已经不复当初俏晴雯的风采。
整个人宛如枯槁,行将木就。
而这一切,仅仅不过是两人误撞了一下,多说了两句话。
贾蔷伸手轻轻拉她,悄唤两声。
晴雯因之前着了风,又受了她哥嫂的歹话,病上加病,也不给治。
因而病愈发的重了。
昨晚上一直咳嗽,多姑娘只说她不行了,要给她抬出去葬了。
晴雯强撑精神,与多姑娘骂了一通,多姑娘亦不好惹,反复只说她没多久能活了。
晴雯气表哥不仁,气宝玉无情,却也无法。
心里也知自己怕是没几日好活了,唯一遗憾便是贾宝玉说的好听,对她却是不管不问,让她心寒。
想到自己,自幼没了父母养活,临走时,又是孤零零一个人,晴雯凄苦难耐,半夜才朦胧睡了。
忽闻有人唤她,强展星眸,迷迷糊糊见是一男子,她又惊又喜,只以为是宝玉。
当下又悲又痛,忙一把死攥住他的袖口。
哽咽了半日,方说出半句话来:“我只当不得见你了。”
接着,便嗽个不住。
“嗳呦,才只见了几次面啊?便又这般熟悉,将死了都不消停,呵呵。”多姑娘怪腔怪调,话无好意。
“闭嘴!”
两句话几乎一前一后,却是贾蔷和史湘云一起瞪向多姑娘。
多姑娘把手一摆,“你们稀罕,就把她接回去吧,免得死在这里徒增晦气,不稀罕就少装模作样。”
言罢,一径去了内间。
晴雯缓过神,才发现来看自己的居然是贾蔷。
她怔怔了一会,把手缩了回去,随即拉起被子,把头蒙在里面。
贾蔷道:“怎病成这样?就没人来看?”
晴雯没有吱声。
贾蔷掀开被子,晴雯头埋在怀里,呜咽声中,身子不停抽动。
“别哭了,没什么事情过不去的。”
贾蔷安慰了两句,强行拉过晴雯的手号脉。
“不用你管,我这样的人,合该去死算了。”
晴雯一擦眼泪,要把手缩回去。
贾蔷笑道:“我后悔了,也不答应把你还给那个男人,你以后还是我的人。”
晴雯呆住了,怔怔地望着他。
史湘云凑过来,“病得可严重?”
“病得有些严重,不过好生调养应该不会有问题。”
史湘云双手合十,口中念叨:“阿弥陀佛!这样最好,不然二哥哥可又害了一个好人。”
贾蔷笑了笑,没有吱声,回转头见晴雯嘴唇干裂,知她是渴了。
因回头找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