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是哥哥的错。好妹妹就去和妈妈说道说道。”
薛宝钗扭过头,“不去。他是你朋友,我又不熟悉。如今他名声不佳,说了妈妈心里不爽利的紧,我才不要去触霉头。”
薛蟠皱眉道:“干熟悉什么干系?他就是医术好,我让他给舅妈治病,难道你不想让舅妈病好?”
薛宝钗啐了一口,“谁知道你说话真假?若他真来了,治不好病,还不知道妈妈怎么怨我呢。”
薛蟠急道:“别的大夫也治不好,怎单就对蔷哥儿要求这么高?”
薛宝钗刚想解释,就听哥哥又道:“那行,我给你保证,他一定能治好舅妈的病,如何?”
薛宝钗眼波流转,轻声道:“你不要哄我?否则不仅仅妈妈不高兴,舅妈也得不悦。”
“知道了,你赶紧去。”薛蟠拍拍胸口,“你哥哥的信誉,你是知道的。”
薛宝钗掩唇轻笑:“哥哥自是好的,可这信誉好不好,却不是用妹妹来说。”
薛蟠从怀里摸出一个西洋怀表,“这是个稀罕玩意,我要是骗你,就给你了。”
薛宝钗伸手接过,“银制的吗?”
薛蟠点头,高昂着头:“我可是花了好多钱呢。”
薛宝钗把怀表递了回去,“看着挺有趣,我却不稀罕、不过我还是愿意替哥哥去说的。”
薛蟠欢喜道:“真是我的好妹妹。”
薛宝钗摇摇头,起身往外走,“真不知道那贾蔷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般为他。”
薛蟠嘿嘿直笑,也不解释。
薛宝钗来到一间房内,屋子里传来浓浓的一股中药味,床上躺着一个中年夫人,薛姨妈则陪坐在一边。
“舅妈感觉好点了吗?”
薛宝钗关心地问道。
这中年女子正是王子腾的发妻,姑苏人氏柳芬。
柳芬神色苍白,看起来很不正常,闻言笑道:“本来就是失眠吗,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些小毛病罢了。”
薛宝钗看了眼妈妈,又看向柳逢轻声道:“病无大小,虽是小毛病,也得把它治好,这一直睡眠不好,可也是难受的紧。”
柳芬望着眼前的长相俊美不像话的外孙女,心中长叹,她失眠很长时间了,大夫开了无数药方,都不管用。
薛宝钗给薛姨妈使了个眼色,薛姨妈随着走了出去。
薛宝钗把薛蟠的意思,给母亲说了一下。
果然刚说完,就看薛姨妈没好气道:“你那混账哥哥跟着糊涂,你怎也跟着胡闹?那贾蔷现在名声不好,跟他沾惹作甚?”
薛宝钗抱住薛姨妈的手臂,撒娇道:“好妈妈,哥哥也是心急出法子,再说那贾蔷是何缘故,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们知道了,也乱冤枉人家吗?”
“傻丫头。”
薛姨妈叹了口气,说道:“我们现在寄住在西府,不管如何,与那贾蔷沾边总没法交代。再说他小小年纪,能有什么医术,别信你哥哥瞎胡闹。”
“大夫看了那么多都没用,蔷哥儿来了让他试试便可,不行也罢,总不会缺了少了什么。”
薛姨妈面露为难。
摆摆手道:“让我想想。”
薛宝钗笑道:“要是治好了舅妈的失眠症,也是好大的功德,妈妈也有面子不是?”
薛姨妈宠溺地望了自己女儿一眼,“就你会说,那混账东西怎么不自己过来说道?你就惯着他吧。”
说着,转身进了屋里。
薛宝钗微微一笑,并不辩解。
待柳芬问起事情,薛姨妈佯怒道:“还不是文龙,非得介绍给年轻的大夫来给你瞧病,你说这年轻的大夫能有什么本事?”
柳芬笑道:“倒多谢文龙记挂着,让来就来便是。左右都是瞧,那些名医大夫,也没看他们瞧出个什么来。”
薛姨妈点点头,“那姑且让他来瞧瞧?”
柳芬点点头。
贾蔷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街上摆摊。
正值晌午,摊旁已没了几个患者。
“蔷哥儿,蔷哥儿。”
一道儒软的声音响起,贾蔷抬起头看去,只见路中央马车上下来一个模样齐整,出落的十分标志的少女。
这少女眉心有一点米粒大小的胭脂记。
贾蔷一时有些呆住了,因为这女子长得居然十分像秦可卿。
只见那女子快步走来,微笑道:“蔷哥儿,快些收了摊,大爷叫你去。”
“你是?”
贾蔷绞尽脑汁,想不出在哪见过这名明眸善睐的少女。
“我叫香菱,”那青衣少女笑嘻嘻道,“你没见过我,可我见过你。”
贾蔷恍然,原来是香菱,他印象里确实没有什么记忆。
“薛大叔叫我去?”
“是呢,是他叫你去,不过是奶奶让我来喊你去瞧病。”香菱转身指着马车,“快些走吧。我肚子饿了,还没吃饭。”
“去那要几时?”贾蔷笑了起来,“左右都中午了,不如先吃点饭垫垫?”
香菱摇摇头,“大爷知道会打我的,得赶紧回去。”
贾蔷道:“那也急走不得,我得回家说一声。”
“赶紧上来回家去说。”香菱笑嘻嘻的催促道。
两人上了马车,先回了家然后朝着王府行去。
一路上,香菱都很沉默,腰身板直地端坐在马车内,神情一丝不苟。
贾蔷看得有趣,随口问道:“你就是薛大叔打死人抢来的那个香菱?”
香菱拽着衣摆,低着头嗯了一声。
“可知老家哪里人?”
香菱摇摇头。
“今年十几岁?”
香菱抬起头,认真道:“我都不记得了呢,我只记得小时候经常吃不饱饭,还要挨打,还要骗人。现在日子好多了。”
贾蔷笑道:“还要骗人?”
香菱面色不自然道:“不骗要打死人的,上次拐子就把我卖给了两户人家,然后死了一个人,我是个有罪的人。”
贾蔷见她神色凄惶,落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倒是知道她父母是谁,只是却也家道破败,说了也白说,改变不了什么。
“你没有罪,你要是有罪,这世上的很多人都该死了。”贾蔷语气轻松的安慰道。
“你在安慰我吗?都没人关心过我呢。”香菱嘻嘻地笑,干净纯净的眸子,笑成了月儿形,“好多人都说你坏话,我觉得你是好人。”
贾蔷悠然道:“咱们都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