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靠岸了,李靖把羽箭放回箭囊,脱下开弓用的铁板指,然后把沉重的铁胎弓递给身后的亲兵,这才纵身跃上岸。
“感谢李大人出手相助。”高不凡惊喜地道,这位倒是来得及时。
李靖淡然一笑道:“听说长卿小友的水性极佳,想必本官不出手也能转危为安,对了,那面具人是谁?”
高不凡摇头道:“不清楚,不过对方和厉山飞是一伙的,武功深不可测,在下绝不是对手,此人见到李大人就走,难道不是因为惧怕李大人?”
李靖皱了皱眉道:“此人既然和厉山飞是一伙的,有可能就是王须拔,这两人是结拜兄弟,如果真是他,那倒是说得通了。”
高不凡好奇道:“何解?”
李靖笑了笑道:“因为王须拔认得本官,当然,他并不是害怕本官,而是害怕本官的一位结拜大哥!”
高不凡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猜到这个人是谁了,试探道:“敢问李大人这位结拜大哥是何方神圣,竟然威风如斯,令王须拔惧怕至此!”
李靖脸上竟然露出了尊敬的表情道:“本官这位结拜大哥叫张仲坚,外号虬髯客,是位江湖奇人,曾经抓住了王须拔,不过最后饶过他一命,所以王须拔很怕他,他知道本官与大哥的关系,所以不敢与本官为敌。”
高不凡闻言不由暗暗咋舌,王须拔的武功已经高得骇人了,那这个虬髯客到底有多强?难怪黑衣鬼脸人再三警告自己不要在虬髯客面前暴露武功来历了。
此时,高不凡有点心虚地瞥了李靖一眼,既然李靖是虬髯客的结拜兄弟,那他会不会也是道门中人?
话说高不凡现在还瞧不出李靖的武功深浅,只知道他箭术很强,而且力气也不弱,因为那把铁胎弓的弓力应该在三石左右。
李靖并未察觉高不凡的异样,问道:“长卿小友可曾遇上了匪首张金称?”
高不凡点头道:“倒是遇上了,不过张金称已被厉山飞击杀。”说着便略略把经过说了一遍。
李靖闻言不由皱眉道:“这个厉山飞倒是好心机,看来是铁了心要造反了,张金称的尸体在哪?”
高不凡便把李靖带了过去,张金称和四名亲兵的尸体果然还躺在那里。李靖查验过确是张金称无疑,不由心中一喜,张金称这一死,这次的军事行动可谓是完满成功了,大功也完全到手。
“长卿小友,张金称虽然是厉山飞杀死的,但你是第一个见到的,这功劳按理应该归……”
高不凡立即打断道:“张金称之死与战败不无关系,而且打败他的正是李大人,所以这份功劳自然归李大人了,在下安敢居功!”
李靖表情犹豫,看得出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目前的处境确实很需要这份功劳,衡量了片刻,最后对着高不凡拱了拱手,感激之情尽在不言中。
高不凡笑了笑,李靖需要功劳,而他需要李靖的人情,倒是各取所需,而且仔细算来,高不凡还觉得自己大赚了!
李靖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占了原属于高不凡的功劳,让他有点于心不安,不过他拙于言辞,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好,表情颇有点尴尬!
高不凡眼珠一转,趁机道:“在下对李大人神交已久,若李大人不嫌弃,不若咱们也效法古人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李靖愕了一下,现在的他名不见经传,落魄失意,而且和高不凡年龄相差那么大,对方竟然提出与自己结拜兄弟,实在出乎他意料,不过古人结拜也是一种风气,正所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所以年龄绝不是问题!
“这个……”李靖正犹豫间,高不凡却叹了口道:“既然李大人瞧不起小子,那就算了!”
话到说到这份上了,李靖自然不好再拒绝,连忙道:“既然如此,那李靖便托大称呼一声贤弟了。”
高不凡顿时喜上眉梢,爽朗地道:“大哥。”
被一个小了近几十岁的少年叫大哥,李靖还真有点不习惯,苦笑道:“三弟还是叫我二哥吧,虬髯客是我的结拜大哥,自然也是你的大哥,从今以后你是老三!”
高不凡暗喜,他之所以跟李靖结拜,第一自然是看好李靖的潜力,第二则是因为虬髯客,有了这层关系,想必日后虬髯客就算知道自己的功夫来历也拉不下脸来动手了。
“二哥所言极是!”高不凡喜滋滋地道。
李靖见到高不凡如此高兴,也禁不住开心起来,毕竟现在的他也不算什么人物,高不凡如此乐于与他结交,倒也让他有些得意,而且高不凡的条件也不差,小小年纪便文武双全,还受到右骁卫大将军的赏识,日后必然前途无量,成就绝对会在自己之上。
话说几十年的官场失意已经让李靖有些意志消沉了,甚至产生了自我怀疑,今日虽然立了一份不错的功劳,但他对自己的仕途显然还是不怎么看好,毕竟他已经年过四十了,而高不凡则是初升的太阳,前途比他光明得多!
“大哥,咱们回去吧,大家还在等着咱们呢”高不凡道。
李靖点了点头,既然结拜了兄弟,那关系就不一样了,他也不再不好意思,命亲兵把张金称的尸体抬上记功,一行人往蓨县城返回。
…………
秋风凛凛,一叶轻舟在高鸡泊的水道中穿行着,黑衣鬼脸人已经把面具脱了下来,露出一张满是沧桑感的中年汉子脸来,颌下的胡子稀稀疏疏的,就跟他的眉毛一样。
正如李靖所料,此人正是王须拔,倒是人如其名,须都拔光了,稀疏也正常。
厉山飞用湖水洗干净脸上的血迹,额头上那处刀伤反而更明显了,外翻的皮肉看起来十分可怖。
王须拔皱眉道:“那小子到是什么来头?连贤弟你也不是对手!”
厉山飞摇了摇头道:“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是飞鹰马场的少场主,他父亲高开山只是个养马的,武功一般,也不知那小子从何处学来的一身本领。”
王须拔沉声道:“没想到这蓨县城中竟然有如此一号人物,这天下果然是藏龙卧虎。”
厉山飞从衣服上撕下来一块布条,把额头的伤口给包裹住,反问道:“大哥几时来的?”
“昨晚就到了漳南县,后来听说你跟着张金称去攻打蓨县,便连夜赶来,这个李靖用兵确有一手,张金称败得不冤!”王须拔叹了口气道。
厉山飞闻言怒道:“要不是这个李靖半路杀出来,老子的计划说不定很快就成功了,而且刚才明明有机会杀了李靖,大哥为何不动手?”
王须拔没有出声,厉山飞叹了口气道:“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大哥还是惧怕虬髯客!”
王须拔摇头道:“倒是不至于,虬髯客当年对我有不杀之恩,我今日饶李靖一命又何妨!”
厉山飞愤然地道:“虬髯客对我没有不杀之恩,下次若有机会杀李靖,老子绝不手软!”
“最好别招惹他!”王须拔认真地道:“我不是虬髯客的对手,你更加不是!”
厉山飞有些苦闷,这的确是事实,悻道:“大哥找我何事?”
“楼主有新任务交给我们!”王须拔说话时的脸更加沧桑了。
厉山飞咬牙道:“大哥,咱们兄弟已经给他卖命了二十几年,难道还够?凭什么还命令咱们做事?”
王须拔淡道:“楼主说,这是最后一次,完成这一单,咱们从此与镜花水月楼再无瓜葛!”
厉山飞黑着脸问:“这次又要杀谁?”
“义成公主!”
厉山飞面色一变,脱口道:“突厥可敦,简直疯了,别说咱们找不到突厥人的牙帐所在,就算找到也没下手的机会,可敦的守卫肯定很多,而且不乏高手。”
王须拔摇头道:“这点贤弟不用担心,楼主已经给咱们安排好了。”
厉山飞面色变幻,最后咬牙道:“这是最后一次,老子绝不再伺候,大不了把命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