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楼下，刘红雪带着父母上到三楼，右边是她的家。房门打开，屋子里比刚搬进来的时候要更有现代感。
“这房子这么小？”母亲抱怨。
刘红雪不吱声。
“这房子是二手房吧？”父亲也跟着抱怨，“这是跟你同居的那个人买的房子吧？这房子不值钱！”
“你们看不上这房子？”
“反正你要在这房子里结婚我是不愿意的。”母亲说。
夫妻俩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刘红雪给俩人倒了茶水。她觉得自己真是孝顺闺女，逃家一年，竟然还能这么殷勤。
她站在客厅里，奶酪从卧室里出来，一脸刚睡醒的模样。
“我的狗，奶酪。”刘红雪介绍道。
“自己都养不活了，还要养狗！”母亲抱怨道。
刘红雪笑笑，把狗抱在怀里，说道：“要没有它陪着，我可能哭着就回家了。听你们的话，嫁人生孩子，一年回娘家几回……”
母亲说：“那样也不是不好。”
“然后等到哪天我老公跟我弟打一架，我们彻底断绝关系，我以后彻底不回家了，也不认你们了。”
“要不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女生外相。”母亲说。
父亲看着母亲，“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母亲闭嘴了。
刘红雪一点也不生气，她给狗子换了狗粮和水，然后说道：“这房子是我买的。虽然是二手的，但我没伸手跟任何人借过一分钱，全款买的！”
“你买的？”母亲激动起来，“这房子就算是二手的，也得几万。家里有房子住，你花那钱干什么？”
父亲的脸色也不太好，但是他还没有失忆，“就因为你弟把你赶出去了……”
“对！”刘红雪说：“我告诉我自己，我再也不回那个家了！我觉得爸妈你们也早点做准备，要是舍不得老家那处院子就早点给刘红涛买房子！不然，你们早晚被挤兑出去！他啊，就是个自私鬼！被你们惯的只知道索取不知道回报。对了，你们把养老钱放我这里，不会是因为刘红涛跟你们要房子了吧？”
夫妻俩脸色都不太好，母亲说：“你这房子不错，几室几厅的啊？”
“旁边那间租出去了，你别进啊！少了什么东西你要赔的。”刘红雪警告。
“那你住哪一间？”母亲问。
刘红雪带母亲参观了一下自己的卧室，听到奶酪哼哼，赶忙又来看它。奶酪刚做了绝育手术，现在还在恢复期。如果不是身体有伤，它肯定要汪汪叫的。
“要不我们住你这边？”父亲试探的提议。
“不是说我这里小吗？”刘红雪说：“住进来是不用想了，要不我在外面给你租一套房子？”
父亲沉默了，他站起身，“这房子多少钱一套？不如给你弟买一套。”
“有了房子还要事业。”刘红雪说：“你的钱你做主，要想清楚。”
“你结婚了这房子……”母亲眼睛放光。
“你猜我会不会把房子给你们，给刘红涛！”刘红雪转过头，冷笑一声，“我不是扶弟魔，你们也别觉得我会拿钱给你们打水漂！”
他们改不了指望儿子的心思，刘红雪只要让自己守住底线，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
“你有钱给你的狗买吃的喝的，却舍不得给你弟弟？”
“它会保护我！可不管我有没有钱。”刘红雪说：“它现在刚动了手术还在恢复期，伤口还疼。但我敢说，你们现在动我一指头，它会拼命护着我。你说我养它错了吗？我弟比得上它吗？”
刘红雪坐到沙发上，奶酪一步一挪趴在她脚边。不用说话，它的行动已经说明了情况。
“跟你同住的朋友呢？”父亲转移话题，“这么晚了他不回来？”
“嗯。”刘红雪说：“他创业呢，每天都很忙，有时候会住在公司里。”
“一个女孩子那么认真干什么？”母亲说。
他们以为跟刘红雪同住的是个姑娘，刘红雪也没解释。
她站起身，说：“天晚了，我送你们回去。我说得那件事，你们可以再考虑考虑。”
三人下楼，刘红雪买房子的地方距离父母家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
车上，母亲说：“那个人拖着你弟不离婚。”
“哦。”刘红雪答应一声。
“那个丫头骗子不是你弟的孩子。”
“我知道。”刘红雪说：“他自己识人不明，怪不了别人。”
“你怎么能这么冷漠？”母亲满脸痛惜，“你以前不这样。”
“我觉得以前的我有点傻。”刘红雪说：“居然相信父母的爱真是无私的。如果是无私怎么会重男轻女？”
父亲说：“社会就是这样的社会！你爸妈也不是唯一的一个。”
“嗯，我爸这话说得真实！”刘红雪说：“所以，我不可能一点芥蒂没有。就算你们满世界去说，生女儿不如生儿子，我也不介意了。人生就这几十年，我何苦博一个女性几千年都没博来的好名声。就当个泼出去的水……”
“其实，你反过来看……”父亲说：“这句话是不是用来宽父母的心？”
“嗯？”刘红雪疑惑。
“古代女人没有事业，在家相夫教子。如果女婿出息了，女人就得跟着丈夫离开故土，去外面上任，或者女婿获罪，女人是不是就得跟着流放？这一走就是十几二十年，有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再见一面。所以只能说服自己，女儿是泼出去的水。要不这老两口怎么过剩下的日子，你说呢？”
“……这个角度我倒是没想过。”刘红雪差点被父亲几句话说哭。
父亲叹息一声，“红雪啊，你只有做了父母才知道我们的心情。你生下来就是女孩，这不是我们能改变的，你自己上进，能买房养活自己，爸爸很欣慰。如果你把我们这个家当魔窟我也能理解，但我希望你能自己开解自己，人心里藏了太多怨气要生病的，你懂吗？”
刘红雪红了眼眶，原来爸爸什么都知道。她抹掉眼角的泪，想说话却哽咽难言。
车子停在了村口，她说：“你们下车吧！我就不送你们到家门口了。”
“红雪，你想……”母亲要骂两句，被父亲拦下。
两人慢慢走下车，沿着进村的道路走了。
刘红雪看着俩人的背影，他们站在一起再不像小时候那样高大，原来父母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