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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宅在武安君和天门道山的弟子的交战余波中幸存了下来,但却已经是断垣残壁,陈设已经倒去大半。
外堂一片狼藉,内屋相对完整,屋中的床榻上,叶子依搂着奄奄一息的叶紫岚,焦急的等待着苏子贤的归来。
大概一个小时,外面的打斗声响渐缓,苏子贤踩着废墟寻到了这处偏倚的屋舍。
身影轻盈的越过房梁,苏子贤从屋顶上跳下来,稳稳的落在床边上,叶子依的惊慌被惊喜盖过。
气息不平的苏子贤胸口沾着新鲜的血迹,让叶子依见到他的惊喜,转瞬又化为乌有。
苏子贤握着叶紫岚已经干瘪的手掌,之前的柔软已经不复存在,现在就是皮包骨。
“子依,紫岚怎么样?”苏子贤握着叶紫岚的手掌时,没有感受到脉搏。
叶子依将到嘴边的关切之语咽了回去,沉声叹道:“很不好,眯着眼睛就剩一口气了,你如何?有办法吗?”
苏子贤松了口气,将叶紫岚已经干枯的身躯扶正,同时叮嘱道:“总算是运气好一点,你把她扶正。”
“好。”叶子依应声将叶紫岚的身子扶好,而苏子贤盘膝坐到叶紫岚的对面,手中捏着奇妙莫测的指诀,叶子依从未见过苏子贤运气行功时候的模样,青色的烟雾笼罩在苏子贤的躯壳中,这是独属于修士自己的道气,经过自身本命灵的淬炼之后,表现出来的状态。
苏子贤凝身前,青鸾之气环绕在背脊两侧,仿佛是无形的翅膀在拨动着他的皮囊。
“聚气于间,凝神渡难。”苏子贤心中念叨,按照刚刚寻到的神秘道法,苏子贤准备大胆的尝试一次。
苏子贤将自己的青鸾气尽数归于一点,然后额头靠在叶紫岚枯燥的额前,意念牵动身前这个已经几近干涸的精神世界。
“叶紫岚,听到我说话了吗?我是苏子贤,保持呼吸,我能救你!”
苏子贤的声音像是和煦的春风吹过干涸的盆地,叶紫岚精神微微恢复一丝清明的回答道:“苏子贤,我好累,我好像真的撑不住了。”
苏子贤叮嘱道:“照我说的做,深呼吸,只有你这口气提上来,我就能救你!”
叶紫岚的双目只能再见着一丝的光晕,能坚持到苏子贤叫她,已经是奇迹了。
“我真的好累,我还值得活着吗?”叶紫岚透过那一丝的光明,望着苏子贤的模糊轮廓,嘴角勾出浅色的笑容,很丑却很美好。
叶紫岚想着,原来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有人牵挂着自己的。
苏子贤厉声怒吼道:“你要坚强,还记得叶叔叔的话吗?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你想知道,就给我挺过来!”
苏子贤的惊雷般的吼叫,把叶子依也给吓了一跳,叶紫岚心脏最后起伏了几下后,惨淡的说道:“爸…妈…我甚至不知道他们在哪?死的时候有没有什么遗言……眼下,我只能下去问他们了。”
苏子贤趁着叶紫岚说话间,双臂抓住叶紫岚的肩头,身上的青光化作潺潺溪水流入叶紫岚干涸的精神世界,苏子贤身上的青鸾之气开始渐渐的和叶紫岚的娇躯同步。
叶子依见着苏子贤这个行为,不解的问道:“子贤你想做什么?”
苏子贤扫了眼叶子依,轻声说道:“我有李梦莲前辈的青鸾气,我可以赌一把。”
叶子依
听到苏子贤的解释,瞬间明白了苏子贤的意思:“你想用李梦莲前辈给你的青鸾一等气,救活叶紫岚?这……你有把握吗?”
“运气好的话,叶紫岚能三成的重生的概率。”苏子贤嘴角一勾,冲着叶子依自信笑道。
“三成?如果不能成功的话,怎么办?”叶子依心头一跳,三成概率竟然被苏子贤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哪来的底气?就因为他是九五至尊吗?
苏子贤简单的回答:“叶紫岚身死,青鸾之气散去。”
叶子依沉吟片刻,柔声问道:“值得吗?”
苏子贤笑着说道:“比你好多了,你知道上次我救你的时候心里有多没底吗?三成,已经算高了。”
叶子依芳心轻颤,她一直不敢问苏子贤当时的决心,究竟是什么让苏子贤如此渴求?
“上次你救我的时候,听说你给我喂血?是为什么?”叶子依咬着嘴唇,犹豫再三后,还是问了出来。
苏子贤没有回答叶子依的问题,反倒是叮嘱道:“别说话了,我要集中注意力,你去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如果是子裕的话,就跟他说所有的事情,由他来定夺,不论山中出现什么情形,后果我和他一起担着。”
听着苏子贤的叮嘱,叶子依重重的点头,说道:“好。”
叶子依握着腰间的刀鞘,走到断壁的另一侧,刀鞘抵着墙面,芳心乱如麻的想着苏子贤在救她的时候,苏子贤究竟靠的是什么样的信念?
苏子贤一边度气,一边和叶紫岚说道:“叶紫岚,你给我听好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准你死,从现在开始,你的命是我的,就算是阎王爷来了,老子也不给。”
苏子贤的雄风彰显无遗,子裕一直说叶紫岚是他的初恋,这句话不对,但也不假。
苏子贤对男女之间的感情,是从叶紫岚的身上学到的,就算不是初恋,那种朦胧的感触,让苏子贤明白了爱情的美好。
苏子贤的呼唤将叶紫岚的精神唤醒,不过她还是停留在回忆之中,无数的往昔回忆在脑海中浮现,印在她内心最深处的人,只有父母。
“爸爸……”叶紫岚的口中轻声的念叨着熟悉的字节,精神开始转危为安。
小时,叶羽和江婉橙经常出差,出差的理由从一开始的精心布置,到后来的干脆敷衍了事。
叶紫岚记的最深一次,是叶羽的南海之行,整整一年零三个月,方才回家。
出行前:
“岚岚乖,爸爸这次回来给你带最好吃的羊奶子,你要好好做功课,在学校里面不要淘气。”
“嗯嗯…”
“妈妈,爸爸这次去的哪里?为什么他说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啊?”
“南海,那里的孩子们遇到了困难,大风大水把屋子淹了,爸爸要去给他们重建家园。”
“南海是哪里?”
“以后你就知道了,反正是很远的地方,岚岚,你答应妈妈,如果有一天爸爸或者妈妈不在你身边了,你要一个人好好的活下去,不管多苦多难,你都要坚持下去。如果有人遇到困难,你要伸出双手去帮助他们,如果你遇到困难,那么你就克服它,好不好?”
“岚岚知道了。”
叶羽背着军包坐车离开,挥手间,江婉橙和叶羽皆流泪。
归来时:
叶羽依旧背着离开时的包袱,一只手臂裹着石膏悬在身前,站在单元门口,等着母女俩回来。
“妈妈那个人好像是爸爸?”叶紫岚先是指着叶羽说道。
“叶羽?”江婉橙望着几乎快要不认识的精瘦的汉子,像是刚刚从劳工营挖煤出来的一样,一身漆黑。
江婉橙走到叶羽的身边,有些不敢认的仔细望着,叶羽怯意满满的说道:“婉橙,我回来了。”
“你的手……”
“没事,受了点轻伤,骨折了,打几天石膏就好了。”
“这一年你黑了不少……”
“那是自然,南海风大雨大。”
江婉橙眼角含着晶莹的泪花,叶羽则是苦涩的笑着,这一年的南海生活,还不如劳工营的挖煤。
“爸爸。”叶羽低头时,叶紫岚轻声叫道。
“岚岚,这一年有没有想爸爸?”
“没有。”
“嗯?”
“爸爸变黑变丑了,岚岚才不喜欢。”
“哈哈,小家伙说话真直接,不过爸爸想你了,来亲一个。”
“不要!老师说了,女孩子不能随意给男人亲,而且爸爸脸上的这个是什么?鼓着一块。”
“老师说得对,女孩子不能对男孩随便亲……这是一点小伤,不亲就不亲了,爸爸给你带了好东西,看看……”
“羊奶?这个是不是很贵?”
“你怎么知道?爸爸这一年可就这么一点报酬。”叶羽舔了舔嘴唇,和叶紫岚说道。
“那下次爸爸还是不要去了,我不喝奶子就是了。”
“小丫头,知道疼人了。”
“岚岚可厉害了,写的作文还上了校刊不是吗?”
“什么作文?”
“我的‘色’父亲。”
“啊?”
“别误会了,岚岚是说你每次回来脸色都不一样,有的时候是黑的,有的时候是绿的,还有一次你失血过多的那次,惨白……老师问你是做什么的,她说你是先锋军中的大兵。”
“呵,岚岚下次写作文可别写我了,多写点妈妈,妈妈长得漂亮,和岚岚一样的美。”
“瞎贫什么呢?还不回家?”
“好好,我来拎……”
“别动,你这一只手瞎揽什么活?”
“那我抱抱你。”
“不行,晚上再说吧,孩子在呢。”
“我就要搂着,这一年都快想死我了。”
先锋军档案:南海黑潮事件,持续一年零三十八天,先锋军驻守一年零三个月后撤退,伤亡十万余众,前指挥官革职,后指挥官叶羽,授一等英雄勋章。
军功小计:先锋军一等英雄勋章,叶羽,黑潮事件初期,先锋军指挥不当,失地失阵,民声载道;一年后,叶羽统筹前线作战六十九天,稳住南海局面的同时,在前线交火中落下后遗症。
两吨重的钢材从车上滑落,叶羽手臂被砸骨折,部分骨质碎片陷在肌肉中无法分离,小臂内的骨头几乎是医用铁钉重铸。
一年多的南海生活,除了日常的军需报酬之外,叶羽拒绝了全部的追加奖励,叶羽言明:自己所为,都是责任,没有什么值得追加奖励的,如果一定要的话,我只要最好的羊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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