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浩荡,一路向金州城开拔。
秦王带若儿子在中军,一路上给他介绍着军中的构架。
“中军便是一军的魂魄,而主将大旗便是魂魄的根。大旗一倒,就代表着主将出事儿了。主将出事,一军的魂魄便没了。如此,便会溃败。”
“他们不能自己厮杀吗?”阿梁问道。
秦王笑道:“很难。我北疆军能坚持一会儿,更多的军队会随即溃散。”“那北疆军为何能坚持一会儿呢?”
“只因他们知晓为何而战。”“为何?”
“为了家园!”
“那······那南周军队呢?”
“我儿聪明。”秦王很是欢喜的摸摸儿子的头顶,“越往后,距离汴京越近,南周军队的抵抗意志便会越强烈。而这个意志便是为了家园。”
生死存亡之际,那些男儿会进发出令人震惊的力量来。另一个世界里,这样的例子在中原比比皆是。
正是拥有这样的精神力量,那个中原才能把灿烂的文化传承数千年而不灭,堪称是奇迹。整个北疆军的构架从李玄开始,下面是裴俭、江存中等人。再下面是各级将领最后是军士。这个构架中,秦王很是看重低阶将领,每每去军中都会召见他们,嘘寒问暖,鼓励一番。
“在北疆军中,南贺仿佛是不存在,可却又无处不在。他对为父忠心耿耿默默的在维系着北疆军的构架不出乱子。有他在,为父才能放心出征,而不担心后路起火。”
在外界看来,北疆军的头面人物是裴俭等人,可在裴俭等人看来,秦王之下的军中第一人不是裴俭,更不是江存中。
而是南贺!
大军渐渐逼近金州城。
城头的守军开始紧张起来。
黄彰给麾下打气,“韩相的大军就在左近无须担心!”韩壁在军中威望颇高,故而守军很快就安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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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相,北疆军抵达金州城下。”
韩壁在马背上看着行进中的大军,说道:“可有偏师?”“就是屠裳的五千骑,此人学乖了,此次离咱们远了些。”
“金州不好守。”韩壁说道:“汴京在招兵买马,在调集钱粮,陛下需要时日。而咱们要做的事,便是拖住北疆军。”
一队斥候疾驰而来。
“韩相,北疆军开始攻城了。”“秦王好急!”幕僚面露异色。
“秦王出招了。”韩壁难得露出微笑,“他这是告诉老夫,若是老夫再不出手,金州就没了。”“相公。”幕僚说道:“秦王手握八万大军,咱们才七万,大举进攻自然不妥。突袭?”
“老夫当年领军号称飞将军,千里奔袭令敌寇丧胆。秦王也是突袭的好手,如此,倒也相宜。”韩壁面色微冷,“以一万骑绕过金州,从侧后迂回,突袭北疆军!”
“相公,可北疆军游骑和斥候遮蔽了这一线,想不被他们发现,难!”幕僚苦笑。“再以五千骑从南方接近金州城,牵制北疆军!”
韩壁连续下达军令,将领们大声应诺,一时间气氛肃杀。最后,韩壁说道:“大军集结,准备进攻!”
五万余大军集结,随即向金州攻击前进。
北疆军的游骑和斥候保持着距离,韩壁吩咐道:“驱逐他们!”
大队骑兵就像是一群群猎犬扑了过去,把北疆军的游骑斥候赶走。消息传到金州城下的秦王那里,他讶然,“韩壁竟有这等勇气?”
但随即他就摇头,“除非手上有十万大军,否则韩壁不敢与孤决战!”这份自信他还是有的。
“那么,他这是想作甚?”韩纪抚须思忖。赫连荣说道:“一触即
走牵制?”
“我军必须得提防守军出城夹击,故而要留人马围住金州城。如此,人马倒是相当了,不,我军还要少一些!”裴俭很快就分析了关键地方。
“他没这个胆略!”秦王淡淡的道:“南周承平已久,上次胆儿肥了,来了个北征。方崇那个蠢货无能,以至于大败。这便是南周军的历练。而孤的麾下却是百战勇士,这样的军队,岂是韩壁敢直视的?孤断定,他必然志不在此!查!”
“是!”斥候四出。
“殿下,韩壁大军在逼近!”消息不断。
韩壁的果敢······不,是冒险精神令秦王也为之愕然,然后莞尔。“他这是要来寻死吗?那孤成全他!”
秦王看了一眼城头,北疆悍卒们已经占据了上风。“可要停下?”
裴俭问道。
秦王摇头,“若是此刻停下,便给了守军喘息之机。孤希望能尽快灭了南周。毕竟,关中才是根本!”他丢下关中南下,便是想一鼓作气灭掉南周,为大唐南方清除隐患。
他还有一个梦想。
在卷轴里,秦王看过那些大航海的片子,大海之上,浩荡的船队随风而行,不断发现新大陆···从未有人光临过的肥沃土地,无尽的金银,无尽的草原······
那必须是大唐的!
要想出海,必须有强大的造船业,以及数量庞大的水师。大唐没有。
但,南周有!
所以,不管从那个角度来说,秦王都必须要灭了南周。否则,一旦拖延下去,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帝王啊!
想到大唐除去开国帝王之外,大多都被困在深宫中,秦王就暗自提醒自己。—别听那些文官的忽悠!
他看了一眼阿梁,嘴角微微翘起。小子!
现在且乐着吧!以后啊!有你的乐子!
城头,见北疆军开始大规模调动,守军激动了。“这是韩相的大军来了吧!”
“定然是!”
“韩相可不是方相那等蠢货。”
“可不是,若此次援军是那些人统领,老子便降了秦王!”“说这话作死呢!”
“死便死,此刻不死,也不知还能活几日,耶耶怕个屁!”常兴抚须微笑:“韩相果然是飞将军!”
黄彰也松了一口气,“城头有些破损,等北疆军撤离,就该招募民夫修葺。用糯米,一定要修葺的格外坚固。”
“安心,老夫都准备好了!”
常兴算是文官中的一股清流,虽说对武人居高临下,可好歹不羞辱他们。
“知州知兵,假以时日,定然能成韩相第二!”黄彰投桃报李,小小的拍了常兴一记彩虹屁。
“韩相以文官之身领军,威名赫赫,老夫哪里能及?”常兴嘴里谦虚,可眼中却多了期冀之色。但凡是男儿,谁不想统军出征呢?
看看那些乡野孩子,小时候最爱玩的便是出征的游戏,孩童无知,却暴露了人的秉性。“秦王的大旗动了!”
黄彰指着北疆军中军笑道:“好!好啊!”“韩相英明!”常兴赞道。
“韩相英明!”守军欢呼了起来。
秦王的大旗被大军簇拥着渐渐离开了阵列。
“江存中领三万人继续攻打金州城。孤带着四万余大军,去会会韩壁!看看这位飞将军,可敢直面孤的大军!”
“领命!”江存中行礼。“攻城!”
江存中留守,一声令下,北疆军悍卒们带着木梯小跑而来。
·······米
黄彰:“.....·”守军:“.....”“
防箭!”
凄厉的喊声中,常兴蹲下,手握盾牌顶在头顶上,背靠城垛骂道:“他这是什么意思?”黄彰面色难看,“秦王这是准备以五万大军去应战。”
“可韩相是七万大军!”常兴揉揉眼角,“他这是不屑!”“是!”
黄彰说道:“秦王觉着,能两头兼顾!”一边攻打金州城,一边和韩壁决战。这等蔑视的姿态,令守军士气大跌。大军远去。
......
大军在浩荡前行。
斥候和游骑出击,撕开了一条缝隙。
一万骑兵顺着这道缝隙快速消失在北方。汴京的使者到了。
“陛下令咱来告知韩相,朕在汴京,韩卿放心!”“多谢陛下!”
韩壁感激零涕的送走了使者,回头却淡淡的道:“定然是彭靖等人在弄小动作。”“那群小人!”幕僚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互相拆台。”
“可还记得史书上出现这等情况时,是何等时候?”幕僚抬头。“王朝末年。”
“老夫领军过了颖水后,便有一种······要么力挽狂澜于既倒,重振大周,要么就把这条老命留在颖水之前的念头。”
幕僚不知该如何说,正好斥候来了,禀告道:“相公,北疆军出动了。”“多少人马?”韩壁问道。
“四万余!”
幕僚轻嘶一声,“秦王带来了八万人马,霍城与叶州之战损失不大,但留了些人马戍守。如此还有七万余大军。来了四万余,那么,那三万人马在作甚?”
“继续围攻金州城!”
韩壁冷冷的道:“秦王这是想一边攻打金州城,一边与老夫对垒。前锋何在?”“相公,前锋距离咱们十里开外。”
“告知前锋,扬威!”“领命!”
使者赶到时,前锋已经和北疆军的前锋对上了。“相公令前锋扬威。”
“领命!”前锋大军倾巢出动。对面的裴俭大手一挥。
两边也不玩什么虚的,就这么硬碰硬。
当韩壁主力逼近前锋时,就得了个坏消息。“韩相,前锋不敌!”
前锋在苦苦支撑。
韩壁冷冷道:“大军压上!”呜呜呜!
远方出现了北疆军的骑兵。“是秦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