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瑜霆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颜娇娇抱回了卧室。
他要将她放到床上，颜娇娇却挣扎，“不，等等……”
她在何可倩那里呆过，她觉得浑身都脏，有种心理上对自己的厌恶。
那对母女，让她作呕。
或许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面临的第一桩危机，就是被人诬陷“抄袭”。
所以颜娇娇对于但凡是动到自己曲谱的事，反应都要比其他事情强烈。
她有自己都没有料到的应激反应。
何夫人，这次是真的撞到了她的死穴上。
萧瑜霆的手臂悬在半空中，顿了好一会儿，突然像是无师自通，终于学会了理解别人的情绪和想法，抱着她就进了浴室。
他把宽大的浴缸放满了温热的水，转身就又去抱颜娇娇。
颜娇娇一开始被他放在旁边的椅子里，蜷缩成一团，呆呆地看他放水，这时终于直起了身，“不用，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萧瑜霆不回答，伸过手来，强势地拿开她的手，再把她转了个个儿过去，将她如云青丝拂到了肩头前，露出她的后背来。
颜娇娇穿了一件白色亚麻丝的束领长裙，后背一条隐形的拉链。
萧瑜霆从前并不理解女人衣服的构造，和她在一起这几个月，倒是熟悉得不得了了。
他一手拎住她的衣领，一手捏出拉链环。
咝的一声响，拉下拉链，将她的身子，从束缚之中剥了出来。
颜娇娇觉得难为情。
更过分的她自己也做过，此刻却觉得没办法面对萧瑜霆。
她觉得自己丢脸了。
重逢之后，她总是在他面前收放自如，从没有情绪这样失控过。
她已经不习惯把自己的脆弱轻易暴露在他人跟前。
刚刚却被他轻易俘获，轻易地卸下武装，袒露出柔弱不堪的那点软肉。
萧瑜霆把鹌鹑一般的颜娇娇囫囵抱起来，像放一颗剥了壳的荔枝似的，放到了温热的水里。
他拂水来浇她的头发，声音并不见得有多柔和，“抬头。”
他怕她呛水。
颜娇娇不动，他就冷冷道，“我又不是在煮汤圆。”
他肯定不是在说笑话。
但这份反差莫名让颜娇娇笑了起来。
这么一笑，绷着的那股生硬的气就泄了。
她侧过头，水雾缭绕之间，是一双氤氲了星光的水润眸子。
“要不要一起。”她用食指勾了勾他腰上的皮带。
萧瑜霆冷哼了一声。
没说要，也没说不要。
但原本在拂水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半晌过后，他蹙眉，“还愣着干什么？”
她来勾，又不做下一步，难道要他主动？
颜娇娇就又好气又好笑，“到底是谁哄谁啊？”
真是温柔不过三秒。
萧瑜霆面色依旧冰冷，他垂眼看着颜娇娇，“我以为你看得出来，我对你今天的行为不太满意。”
颜娇娇手顿住，她抬起头，仰望着萧瑜霆。
萧瑜霆已经扫开她的手，自己径直把衣服脱下来。
浴缸很大，他踏入，径直坐到了她的对面。
“颜娇娇，那对母女，不值得你那样大动肝火。”他冷冷地注视着她。
颜娇娇避开他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我不是因为她们发火，她们是值不得……”
“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你大动肝火。”萧瑜霆打断了她的辩解。
在颜娇娇略显惊异的目光中，他继续道，“不管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重要的人也好，颜娇娇，都没有事情值得你大动肝火。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
他突然起身，掀起水花，整个身子都压过来，压得颜娇娇下意识往后躲闪。
后背抵住光滑的浴缸壁，加热的瓷质壁，比水温还要更烫一筹。
萧瑜霆身体凌在她上方。
他伸手，却抓住了她的一只手，突然将她拉扯过来。
……却并不是拉入他的怀抱。
而仅仅是抓着她的手，将她的手心抵住他心口的位置。
“你这样大动肝火，让我很不满意。”他凝视着她，眼里神色阴鸷，“让这里，很不满意。”
这里，是他的心脏。
颜娇娇的手指有些想要退缩回去。
但他强势，狠狠捏着她的手，不准她躲闪，只准她用力按住他的心口，像要那只手陷进去，捏住他的心脏才好。
有那娇娇嘴唇轻嚅，半晌，才动了动，“是怎么样的……不满意？”
萧瑜霆眸色中于是闪过一丝陌生的情绪，快如闪电，却含着烦躁、戾气、痛苦……
“我不知道。”他终于放开了她的手，又坐回了原先的位置，头往后枕过去，望着被雾气所遮挡的天花板。
那种刺痛的感觉，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不要让我下次看到你这个样子。”他反倒是命令她。
颜娇娇默然。
过了半晌，她才平静地说道，“我要收拾何可倩她妈，你没意见吧。”
“有。”萧瑜霆的回答让她意外。
她吃惊的望过去，就见他慢慢抬起仰着头，漆黑的眸子穿透水雾，望着她，“我来收拾。”
“我可以收拾……”颜娇娇反对。
“我来收拾。”
“我可以……”
“我来收拾。”
没有半点转圜余地的语气，不容商量的霸道。
颜娇娇和他对视了好几秒，渐渐的，她有些凌厉和固执的眼神，就慢慢的软和了下去。
“看看，看看……”她整个身子都浸到水里，双手拨开水波，竟然是游了过来，然后挨到他身边，和他肩头并着肩头，
“谁让我不要大动肝火，结果火气比我还大。”
她一只手伸过来，抱住他宽阔的肩膀，“你这样，我也不满意，这里……”
她的手顺着他的手臂，滑下去，到他的手腕。
拾起来，按住方才他让自己按过的，她相应的地方，“这里，也很不满意。”
萧瑜霆转过头来，漆黑一片的眸子就那样盯着她，几乎映不出她的面容。
甜笑的面容，撒娇的神情，都像遇到了滚烫热水的咖啡粉，瞬间融在他的眸中。
“哪里不满意，我没感觉到。”他像是真在寻找不满意的地方，“这里？还是这里？”
颜娇娇像被挠了痒，笑着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