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一见那火芒闪来,便就停下身形,身上心光徐徐升腾,环护周身。
不过那火芒在靠近之后,却是一旋退后,到了远处,一名潇洒清俊的背剑道人自里现出身来,对他一拱手,道:“师弟,别来无恙乎?”
张御抬袖还有一礼,道:“师兄怎到此来?”
桃定符笑道:“师弟,我近来听说了你的事,知你得了玄廷传诏,任那玄正一职,我琢磨着,是不是来帮你几个忙?”
张御倒也不客气,道:“我这里倒正好需要师兄帮衬。”
桃定符笑了一声,道:“那我当是来对了。”
张御看了一眼看四周,道:“师兄,我们不妨觅一处僻静地界再谈。”
桃定符正容道:“好。”
安寿邑整座城市融入自然山水之中,便是城邑周围,也是风光秀丽,坐拥湖十余湖泊环绕,皆有水河相连,天中一望,波光荡漾,犹如银链串珠。
两人落在一处湖亭之前,芦苇丛中,顿有一群水鸟惊起,扑棱棱振翅上空。
张御寻了一块平整地面,只一挥袖,前方便出现了案几蒲团,案上更是茶罐茶具一应俱全。
桃定符看了他腰间小袋一眼,略带羡慕道:“这紫金袋玄廷所赐吧?这可是好东西,除了当年在老师那里见过一个类似的,我还未在几人身上见过。”
张御请了他坐下,自己也是在对面落坐下来,问道:“师兄这几月去了何处?”
桃定符一弹指,茶壶之中霎时冒出泊泊热气,他拿了起来,给自己和张御各倒了一杯热茶,口中则道:“我这闲散之人还能去哪里?也只有灵妙玄境可去了。”
张御道:“那处如何?”
桃定符拿起茶杯品了一口,点头道:“还是东庭的茶喝起来合我心意,看来我要经常拜访师弟了。”
张御道:“师兄愿来,我自是无任欢迎。”
桃定符放下茶杯,道:“其实我并不喜欢灵妙玄境,那里都是老旧一套,似千万年都不会有什么变化,风光虽然颇好,可却人烟稀少,相比起来,还是如今的青阳上洲更有趣一些,要不是那里方便我学到不少东西,还能随时找到对手,我也没心思留在那里。”
张御来了点兴趣,道:“哦?却不知师兄在那里学到了些什么?”
桃定符精神一振,道:“师弟可是听说过‘知见真灵’么?”
张御点下头。
所谓“知见真灵”,其实就是“观察者”的另一个说法了,只不过“观察者”是由天机部的师匠打造的,而“知见真灵”就纯是由真修炼造的了。
桃定符道:“我在灵妙玄境这么多时日,倒也学会了如何炼造此物。”
张御微微点头,对他能学会炼造这种也不奇怪,他这位师兄当年为了修炼上阳真,就常常借用各种天地火力打造器物,进而磨练自身了。
似其人手中那把剑,就是自己用了数年时间炼造的。
其实真修之中擅长驾驭真火之人,往往都是炼器好手。
桃定符兴致勃勃说道:“前些时日,更有一人用‘观察者’的炼造方法交换一件克制剑器的法器,后来寻到了我头上,我就给了一样东西将他打发了,他那些方法对我大有启发,我又琢磨出了不少东西来,师弟若是需要,我可为师弟炼造一个。”
张御思索了一下,道:“可需用到什么东西么?”
桃定符无所谓道:“无需什么,前段时日有不少人托我炼造,我还多了下来不少材料,留着也是无用,还不如便宜了你了师弟你。”
张御道:“我听闻祭炼此物,需用到修士精血?”
桃定符道:“确实需要用到,不过我辈修士,拿取他人精血乃是大忌,所以到那最后一步时,通常就交由修士自家完成的,这也少了许纠葛。”
张御心下一转念,观察者和知见真灵两者虽然效用相近,但是只有修士才知道修士真正所需,所以惠元武当时才对他说,真修所炼的“观察者”反而更适合他们。
他心中打算,是寻觅到‘先见之印’,不过眼前既然有机会得到“知见真灵”,他也不会拒绝,这东西就算以后不用,设法了解一下也是好的。
于是他道:“若是师兄方便,那便替我炼造一个好了。”
桃定符笑了一声,他自座中站了起来,道:“我知师弟下来有要事有做,就不来耽搁你了,我打造此物甚快,至多半月时日,便当转回,届时再与师弟品茶论道。”
说完之后,他抬手潇洒一礼,就身化流火,倏尔一纵,往远空遁去了。
张御目送他远去,一挥袖,也是将这里物事都是放回了紫金袋中,忖道:“玄首那位弟子不定月内就会到来,我也当回去准备了一下了。”
他心意一转,身化青虹一道,也是转瞬没入长空之中。
青阳上洲西南,域外某处荒野之上,惠元武和齐羽两人自一处地下洞窟之中自走了出来,霎时间,两人身上的“知观察者”都在劝说他们快些离开这里。
不过两人都没有理会。
惠元武看着外面一片残破荒凉的景象,道:“没想到万明道友这些年来居然居于此间,他是有大毅力的人。”
齐羽也是感叹道:“是啊,我也不曾没想到,万明道友这些年来说是在闭关,实际上却是在域外对抗各种异神神怪,而且他还在这几十年中还在这里开辟出了那么大一片基业,难得啊,难得!”
惠元武转头过来,道:“老齐,我方才想问万明道友对张道友的态度,你为什么拦着我说话?”
齐羽道:“你啊,就是太急了,我们方来,那些道友也都在,现在当面去问他们到底是愿意跟随玄正还是选择自己立派,这岂不是逼着他们立时表明自己的心迹?这般很不妥,万明道友也难做人。”
惠元武却是哼了一声,道:“若是真能试了出来,我看也是不错。”
齐羽摇头道:“还是要给万明道友一些脸面的,毕竟他是这里的主人,有些话我们可以私下问他,就算要当面说,也当由他这个主人来言,我们不能擅自代劳。”
惠元武抱怨道:“老齐,你总是顾忌这,顾忌那,这样下去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齐羽想了想,道:“再等等吧,这两三天我就会找机会对万明道友言明这件事,此前你先不要四处声张。”
惠元武道:“好,那我就再等三天!”
就在说话之间,洞窟里面有人言道:“两位怎么躲在这里说话?外面那些景象千篇一律,死气沉沉,有什么好看的?“
齐羽笑道:“时道友,我和我兄弟出来透透气,可是有事么?”
那洞窟里的人嘀咕道:“外面只有煞气,哪有什么气好透,稍候万明道友稍候有正事要说,叫我来告知你们一声,到时别漏过了啊。”
齐羽道:“这就来,多谢道友了。”待那人离去后,两人对视一眼,齐羽道:“老武,我们回去,看看万明道友准备说些什么。”
张御乘飞舟回到学宫之中,便先是写了一封书信寄送去检正司,告知他们自己正在准备之中,过段时日便当出发查验诸派,届时需要检正司一同配合,同时问他们索要关于各派的详细记述。
这东西玄府是没有的,因为自各家道派立成后,便没有在玄府中再留下任何文字载述,而检正司作为唯一还在盯着道派的衙署,应当不缺乏这方面的记录。
下来几日内,他依旧如以往一般,白日在学宫教授学子,夜晚吐纳修持。
尽管他身份变成了玄府玄正,可是待人态度仍是一如以往,不过自他得位玄正后,往日与他熟识的那些人,现在却并无法把他当成寻常教长来看待了。
尤其是那些学宫内的玄修,如今见他都是恭敬有加,也有的人干脆就直接远远避开他,至于那位来了没有多久的曹梁教长,据说就在他接到玄廷传诏的那日,其人就回道派去了。
在他回来的第五天,他正翻看检正司方才寄来的道派记录,李青禾走上来道:“先生,有一位自称出身六如道派的玄修找寻先生,说是有要事禀告。”
“六如道派?”
张御翻了一下手中文册,很快找到了关于六如道派的记载,看了片刻之后,他吩咐道:“请他到客室相候。”他在这里等了一会儿,就从顶台之上走了下来,一直来到客室之中。
一名三十多岁、面相忠厚的玄修正被李青禾自外带进来,此刻见到了他,连忙躬身一礼,道:“在下六如道派管甫,拜见张玄正。”
张御还有一礼,道:“管道友,请坐。”
管甫称谢之后,在一旁小心坐下。
张御也是在主位坐定,待李青禾上茶之后,他便道:“管道友,你说要事寻我,未知是何事?”
管甫下意识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我来是有一事要来禀告玄正,玄正若是要查验那些道派,那却要快些了。”
张御看着他道:“这是为何?“
管甫略带一丝激动道:“玄正,我不知其他道派如何,但我知晓,我所在的六如道派,上层正在准备撤离青阳上洲,他们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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