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丹道人在虚空世域住下来之后,立刻找来诸般文卷,详细了解了一番天夏事机。发现这数百年里,着实发生了不少大事。
“原来上宸天还把寰阳派寻到了……”
他神情微凝,寰阳派是什么作派,他很清楚的,上宸天显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不得不做此选择。
可便是如此,天夏依旧是打赢了。
他印象之中,上宸天诸派联合起来,纵然不如天夏,可也是差不了太多。寰阳派更是媲美上宸天的大派。
更不用说,这其中还有神昭、幽城等背后有大能坐镇的势力参与。
这般艰难的局面,天夏依然是闯过来了,天夏既是胜者,那么天夏所制定的一切自然也就是正确的了。
除开这些,他格外关注的是玄廷上的变动。
这里面最值得关注的,就是庄首执成就上境一事。
他这次没能破开上境,一度怀疑这条路是无法走通的,可是庄执摄之事却明白告诉他,这条路尚在,一时心中又升起了期望。
而他同时也是发现,廷执大部分的廷执是他原先就熟悉或者认识,至少也听说过。可是还是有少许他从未有闻。
尤其是如今坐于次执之位上,乃是一位玄修,这更让他为之惊异。
能登此位,资历功行缺一不可,最主要还要服众,这却是更难。
而且玄廷扶持玄法也就这几百年的事情,兴盛或许也就一两百年的事情。这一两百年间竟能出现这般人物?
他顿时觉得一阵不舒服,出现这般人,岂不是说玄法的确有独到之处,某些地方还胜过真法?
他知道这般想法其实有些偏颇,一门道法之所以兴盛,那一定是得了天数垂青,还有无论玄法、真法,那些真正拥有天纵之才的人物都不能用常理来衡量的。
他之所以心中不喜,主要还是因为自己不曾受到想象中的礼遇,而往日看不起的玄法,却有人反而成了执掌上层之人。
要是自己当初留下来,如今是不是又能称为廷执?
他想了想,凭着自己的功行修为,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如今的他,这件事也未必不成,只是……
他看向文卷,如今的天夏,还有一个更大的敌人。
在看过对元夏的叙述之后,他也是暗暗心惊,文卷上虽然对元夏具体实力没有怎么说,可是只言片语之间,他也是能够看出,元夏实力很可能远远超出天夏。
“不想天夏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大敌,并与天夏还有这般渊源。”
眼下似乎天夏仍是处在与元夏对抗之中,这个时候反是更不能随随便便加入进去的。似求全道人,一定是斗战之关键。这点他是看得十分清楚。
他已然修炼到了这个地步,好不容易能够再来一次,又怎么能够随随便便抛却性命呢?
故他决定,下来当是潜心修持,余者不作过问。
而他在这里驻留的时候,玄廷之上为他之事进行了一次谈议。
林廷执在诸廷执前面详述了此事经过和自己的安排。
武廷执沉声道:“林廷执的安排妥当,不过还有一桩,此人必须将自身道法为何交代出来,似这般人或许今后还有,如此才能倚为常例。”
林廷执想了想,道:“林某赞同武廷执之见。”
这不是武廷执有意针对南丹,而是天夏的规序就是如此,在正常情形下,是上下每一名修士都要遵守的。
哪怕是林廷执、武廷执等人,也一样是将自身道法大致交代出来,如此才能在对抗外敌的时候更为方便的调配力量。
廷执之中,也就是张御是个例外,但这是因为他执拿着守正之权柄,兼顾内外,所以不向外透露。可即便如此,首执却是对他的道法也是有一定了解的,而且经历这么多次斗战,他展露在外的道法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陈首执见诸廷执皆是赞同,就道:“戴廷执,张廷执,此事便交由两位来安排。”
张御点头。
戴廷执稽首一礼,应了下来。
两天之后,曾驽便来到了南丹道人的驻地,便呈送上了一封文书,道:“这是晚辈奉上命交给前辈的文书,还请前辈过目。”
南丹道人接过书信的时候,面色还是较为平和的,可是待看过内容后,神情顿时冷了下来,要说其他事还可说,可是向上呈报自身之道法,哪怕只是简略叙述,这也是涉及到探听他自身之隐秘了。
而且看这个模样,不是一两个知道,而是天夏上层都知晓,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吸了口气,随即道:“这就是你们天夏的待客之道么?”
曾驽道:“晚辈只是奉命传书,余者无从置喙,”
南丹道人压着恼怒,道:“那好,你回去告知你们天夏上面那些人,个人之道法乃是个人之根本,哪有告知于外人的道理?这一点,恕难从命!”
曾驽道:“晚辈会如实禀告。”说着,再是一礼,他就退了出去。
南丹道人沉着脸,看着外面的景物,道:“此非久留之地啊。”
这几天越是了解天夏,他越是觉得这不是自己应该待的地方,因为天夏实在有太多与他道念不合的地方了。
那么该去哪里呢?
元夏么?
他叹了一声,元夏同样不是什么善地,他暗道:“罢了,至多回虚空修持。”
虚空外邪对他这样的修道人是没什么影响的,何况他有本命法器,这就是他本身的一部分,可以在虚空暂时安顿下来。
“大不了寻个机会再求上一回上境,若的成功,岂需在意天夏这边!”
只是这个念头转了转,又被他压下了。
他原来认为自己的功行已经圆满了,所以敢于踏出那一步,可是经过这一次后,他认定自身的功行还有缺陷,还需要打磨。不过这里现在不能再留了。
于是他一点指,留下了一封书信。心中则是想着,若是天夏见他走了,愿意好言好语来规劝挽留他,那么或他可以回来。
做完此事后,他身上法力一涌,当下化光而走。
戴廷执便收到了底下呈报来的消息,言称南丹道人在正破阵而出。他道:“我来处置。”
他通过训天道章将此报给了张御,同时直接通过阵门,落在了南丹道人面前,阻住了其人去路,并打一个稽首,道:“南丹道友,我乃玄廷廷执戴恭瀚,你为何无故闯阵?”
南丹道人见了他,忍不住心里又是一阵感叹,道:“戴道友,我听说过你,不想你已然是廷执了。”
他笑了笑,又唏嘘道:“贫道只是离去了三百余载,可如今感觉却似过去了千余载一般。”如今的天夏,有太多的东西与他忆识之中不同了。
戴廷执没有与他客套的意思,道:“南丹上尊这是要去哪里?”
南丹道人沉吟一下,道:“也罢,我把话说开便是,我只是觉得天夏不合我意,意欲离去。还望通融。”
戴廷执看了看他,道:“若是上尊一开始便不愿入我天夏,那也不勉强了,可既然来了,知悉了许多事,想要离开,却是不成。”
南丹道人怫然不悦,道:“怎么,难道我自己走,贵方还要阻我不成?”
戴廷执没说话,只是看着其人。
一般来说,在天夏修道人愿去愿留都是可以。
可问题是,这是在战时,现在容得此人离去,谁知道他会做什么?便是投了元夏都是一定可能的,所以他们必须将之留下,哪怕其不愿意为天夏出力。
南丹道人见他不说话,神情一变,道:“你们还真要阻我?”他哼了一声,他不愿和天夏撕破脸,可是事情到了这般地步,若是真的这么老老实实回去,他脸面何在?
眼前阵势对他来说形同虚设,他若是要走……
可是他这么想时,却见一道光气从空降下,落在了阵中,却是戴廷执引了一缕清穹之气下来,这大阵于霎时间变得坚牢无比,哪怕求全上真,没有镇道之宝相助,也没可能闯了出去。
南丹道人停下了脚步,不是因为阵势,而是因为他看到一道金光落下,从里走了出来一名年轻道人,他眼瞳一凝,心惊不已,来者身上气息滂湃浩瀚,作为曾经攀渡上境之人,他一眼看出其人已是无比接近那个境界了。
而且其气息与一般真修不太一样。
他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张御看了其人一眼,语声平静道:“南丹道友,还请止步。”
南丹道人叹了一声,道:“我本不是天夏之人,如今要离去,天夏为何阻我呢?”
张御看着他道:“此前尊驾可是说过,愿意遵从天夏之规序?”
南丹道人沉默片刻,无奈道:“此前是说过此言。”
张御道:“天夏规序哪怕廷执亦需遵守,所以我等并不是为难尊驾。”他也是见这位没有攻击任何人,只是一心想要离开,所以态度还算客气。
南丹道人叹道:“可是天夏之规序与贫道所想相差太大,留下怕只会生出更多烦恼。”
张御道:“尊驾当也知晓,玄廷若要留人,任你道行再高,也无法走脱,尊驾若是不愿意为天夏出力,那在战事结束之前,也请留在天夏,但不能随意走动,亦无法得享我天夏之利,尊驾觉得此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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