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首次私下跟牧山河接触的刘氏门生而言，此时他才真正知晓这个年青人能力有多强。十几部车，听上去或许钱不算多，可要走正规审批程度，却会非常的困难。
如今全省缺车的单位，又何至胡勇所在的警局一个呢？抛开全省不说，那怕浑河其它的单位，同样缺少公务用车。购买的每辆车，都称的上细心呵护。
只是何义诚心里清楚，以超市名义向警局捐赠，民众知晓也会双手支持。因为治安牵系千家万户，警局能力效益越强，那么百姓就能更安家乐业。
若是给其它单位捐车，那民众私下或许就会议论，这其中会不会有猫腻呢？
借着私下吃饭的功夫，何义诚也适时询问道：“山河，你们超市明年会去省城吧？”
“嗯，有这样的计划，明年打算在省城开一个旗舰店，真正在北方打响我们合家欢超市的名气。其实不光省城，下面几个情况不错的市，我们也有所考虑。”
“那这样的话，你们明年投资不是会很大？”
“还行吧！虽然前期投资会比较大，可早投资反倒能早收益。趁着目前国内，还没有太多同行竞争的情况下，我们先抢占一些地盘，往后才能赢得竞争。”
“那市里这边的话，你不打算再投点别的？你也知道，目前浑河的经济情况，虽然比其它市稍好一些。可面临的改革压力也很大，很多工厂都开不了工啊！”
“何叔，这种事我可帮不了你。如果你真想找到解决的思路，那么可以去南方转转。南方有些省份，已经开始进行国营工厂改革，减轻当地政府的负担压力。
事实上，背着这些包袱，即便每年你们手里有一定的资金节余，恐怕也做不了什么民生工程。但公办转民营这种改革，目前面临的挑战也不小，你想做就要有相应准备。”
“这件事，你就没啥好主意？”
“何叔，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对于接手这样的事，我肯定没兴趣。虽然我手里有资金，可涉及这种公转民的改革，很容易出现侵吞国有资产的事，摊上那就麻烦大了。
其次，很多工厂到现在，为何经营不下去，相信你们也进行过调查。做为私营企业的老板，谁愿意每天给工人发工资，还让工人每人给自己当家做主呢？”
此话一出，何义诚也不禁流露出一丝苦笑。尽管在牧山河的帮助下，他成功盘活了几家效益亏损的工厂。可令他没想到的，一些关系户又涌到这些扭亏为盈的单位。
可真要清理这些关系户，即便他眼下在浑河威望极高，恐怕也会觉得非常头疼。同样清楚这一点的牧山河，又怎么可能花钱供养这些光拿钱不做事的人呢？
望着表情有些苦涩的何义诚，牧山河也适时安慰道：“何叔，有时候快人一步，或许是件好事。可若冲的太快，反倒可能成为出头那只鸟，有些事不妨等等看。
既然公办转私企的改革，南方已经开始试点，那你等等又何妨？就眼下浑河的情况而言，比上不足比下还是有余。有时候，求稳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若对这些事真有兴趣，明年不妨跟许总联系一下，去特区那边参观考察一下。事实上，我们在南方筹建的几家工厂，招募的员工有不少都是国营单位的工人。”
听着新调任到浑河，担任副政务的林嘉成难得接话，牧山河也适时解释道：“林叔，换做十年前，如果有国营单位的工作，那工人肯定不愿也不敢给私人干活。
可眼下改开十年有余，特区更是日新月异。对那些工人而言，是守着所谓的铁饭碗讨饭吃，还是去私企拿真金白银，恐怕很多人都知道应该怎么选。
舍掉铁饭碗的工作固然可惜，可有工作的工人，那个不需要养家糊口呢？要是单位连工资都发不下来，每个月就指望发点救济金，如何养活一家老小呢？”
“南方情况也这么严重吗？”
“总的来说，其实全国各地情况都差不多。正如我之前所说，时代已然有所不同。尽管未来经济依然以国营企业为主，可私营企业的影响力也会不断显现。
如果那些愿意寻求改变的工人，提前做出选择，反倒会有更好的出路。死守着所谓的铁饭碗，却每月领着微不足道的救济金，日子只会越过越苦。
还有一个你们处理起来，或许会觉得更棘手的问题，那就是吃空饷的问题。何叔，你若真有心做些事，不妨把这事好好抓一抓，顺便再查一些硕鼠。
就市里直属管辖的这些单位，你们能听到的，只是工厂的员工日子过的有多苦。可你们何时听过，他们工厂的领导日子过的苦呢？查一查，终归不是坏事。”
清楚进入九十年代，很多人记忆深刻的下岗潮也即将来临。甚至在后期，很多经营不下去的工厂，被承包或售卖给私人经营后却瞬间起死回生。
这其中，要说没一点猫腻，恐怕谁都不信。尤其对那些不希望企业变好，甚至希望把它折腾更惨的一些人而言。等低价购买到这些国有资产，瞬间个人身家就倍增。
有些工厂的管理层不是没能力，而是他们的能力用错地方了啊！
若是何义诚真有魄力，对这些经营不善的单位进行相应调查，除了能追回一些流失的资产跟资金外，还能安抚一下对现状不满的单位员工。
让员工觉得，以往红火的单位，现在却连工资都发不出，都是因为厂里出了硕鼠。甚至借这股风，劝解一些工人选择下岗再就业，或许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仅仅一顿饭的功夫，林嘉成也真正明白，为何调任浑河之后，何义诚会跟他讲，有时间多跟牧山河交流。在涉及工业经济改革这一块，牧山河确实有不少新颖的想法跟建议。
不说完全照抄，至少能让他对未来的工作，起到相当不错的参照作用。尽管他目前是副职，可未来何义诚真有机会调走，或许他也有机会转正。
如此一来，至少在浑河这个地方，牧山河跟他经营的一些产业，也不用担心出现‘人走茶凉’的情况。直到此刻，林嘉成也真正觉得，老领导选的这个继承人，确实堪称优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