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闵又带着董巧巧继续在大街上闲逛。
董巧巧如花蝴蝶一般到处乱飞,不时的将一些物美价廉的商品买了,扔给冉闵去提。冉闵颇有些无奈的感觉,不是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而是这种感觉他压根儿就没做过。
前世他是一枚单身狗,哪怕是穿越到这个乱世,他都没有多少时间陪着董巧巧逛街什么的。日常逛街的话,冉闵都只是随便带着董巧巧买一些东西,但这个时候,董巧巧似乎有些上头了。
吴县的土特产很多,尤其是精美的手工制品,饶是见多识广的董巧巧都没见过,所以大手大脚的董巧巧毫不客气,不仅是自己看上的喜欢的东西,还把各个与她亲近的嫔妃的首饰都捎上了。
冉闵不是崇尚节俭,要杜绝奢侈之风吗?
所以他的后宫里的妃嫔们是很少穿金戴银的,但购买这些物美价廉的首饰品,应该不会被大臣们诟病的吧?
但在提着东西走动的时候,冉闵发现大街上的那些士族家仆着实不少。
名义上,这些人只是士族的家仆,实际上他们过去都是士族的私兵。对于这一点,冉闵早在锦衣卫呈上来的密报中就得知了。
冉闵随即就让跟在附近的锦衣卫去打探一下,这些家仆是去干嘛的。
过了没多久,锦衣卫就把消息传过来了。
“陛下,适才我们抓了几个舌头,经过简单的审讯才知道。他们这些人是突然收到各自的家族中的传召,这才匆匆从各地的庄园里赶过来的。除了这些人,那些平日里伪装成农民,在田地里耕作的私兵也一样被传召入城了。”
闻言,冉闵的神色有些凝重。
看样子秦牧的猜测属实,这些士族是狗急跳墙了,竟然还妄想起兵作乱。
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陛下,发生什么事了吗?”旁边的董巧巧颇为好奇地道。
“巧巧,要不你先回去吧。朕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哦,那好吧。”
董巧巧并不勉强冉闵陪着她逛街。今日已经尽兴了,来日方长。
等到董巧巧离开,又有一个锦衣卫的人禀告道:“陛下,太湖那边有异动。”
“异动?”
“是的。咱们锦衣卫的人一直在暗中观察逃入太湖里的晋军残部。有暗探已经混进了其中,但等级不高,无法探听到什么机密的事情!不过根据他们传达回来的消息说,晋军的残部已经和太湖里的水贼联合起来了,有数万之众,一旦他们出了太湖,只怕危害不小。而且圣驾就在吴县,我等实在担心那些晋军残部以及水寇会不会对陛下不利啊!”
闻言,冉闵已经可以确定江东的士族门阀意图何在,他们究竟在密谋着什么了。
动静搞得这么大,真当魏国的锦衣卫是吃素的?
“传令,让王平率领二万水师尽快赶过来。”
“诺。”
而就在这个时候,朱焘等江东士族所派出的使者,已经抵达了太湖的一座大焦岛上。
这座大焦岛,常年盘踞着一股水贼势力,因其水贼个个头上都扎着白色头巾的缘故,故号“苍头贼”。
苍头贼是太湖里势力最大的水贼团伙,其纵横五湖四海,几度为晋国打压,但每次都能死灰复燃,又继续壮大。眼下苍头贼已经隐隐成为了整个太湖,乃至于长江之上所有水贼的龙头老大,声势浩大,有部众几万人,其规模之大,就连晋军都头疼不已。
晋国也曾试图诏安苍头贼,但因为苍头贼的首领多半是世袭的,且跟晋军有着血海深仇,都不愿意接受东晋朝廷的招抚。而随着东晋的灭亡,一部分残兵败将也逃入了太湖中,为苍头贼以及其余的太湖水贼所接纳。
整个太湖,俨然已经成为了独立王国,成为了大魏帝国的国中之国!
苍头贼的首领是杜挚,因其勇力绝人,能手撕虎豹,徒手干死一条成年的鳄鱼,而且健步如飞,所以绰号“过江龙”,部众们都称呼他为“混世魔王”,而杜挚似乎是上头了,想过一把皇帝的瘾。
所以杜挚就在太湖里“建国称王”,国号“大魔”,太湖乃至于长江附近的水贼都向他进贡。
杜挚这么嚣张,已经占据江东以及整个南方的魏军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过去是因为才刚刚灭了晋国,平定南方各个郡县,来不及收拾苍头贼。
现在不一样了,冉闵命令麻秋率军进驻建康,重兵镇守江东的缘故,不外乎想要铲除国内的一切反动势力,其中就包括这些称王称霸,不可一世的“山大王”、“水大王”!
“鄙人朱瑄,参见混世魔王!大王圣躬金安!”
使者朱瑄被带到杜挚的面前之后,并没有大礼参拜,而是如寻常文士之间的礼节一般,只是作了一揖,表示这厢有礼了。
“先生不必多礼。”
杜挚倒是知道这些儒生的脾性,要真是让他们对自己大礼参拜,行君臣之礼,或者把自己当成帝王一般下拜,只怕这些人会马上翻脸不认人。
儒生都是有傲气,都是有傲骨的,再说了,这朱瑄分明是来送礼的,杜挚没必要把关系搞得那么僵。
就在这一座颇为气派的宫殿内,杜挚就与朱瑄开始商谈一些关于如何击杀冉闵,并夺取江东,恢复晋室山河的事情。
“大王,此番我受家主之命而来,想告知大王,三日后,我家主上将联合江东各大士族,聚兵五万人进攻吴县。希望大王到时候能够同时出兵,配合我们一同捣破吴县,擒杀残暴无道的冉闵!”
当朱瑄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杜挚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故作难为情的样子说道:“出兵攻袭吴县?先生,实不相瞒,冉闵毕竟是大魏之主,富有四海,带甲百万,破吴县而袭杀他,唯恐魏军是不会放过我的啊。”
朱瑄顿时瞪着眼睛道:“大王,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你现在怎能出尔反尔?”
杜挚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尴尬之色,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杜挚性格火爆,身上的匪气很重,做他这样的大贼头,那是最讲义气,最讲信用的他做出这种言而无信的事情,真是太为难他。让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坐在一侧的中年儒士起身道:“朱先生,这话不能这么说。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我们大王是答应了朱家主的要求,将配合江东士族一起攻取吴县,袭杀暴君没错,但是大王当时喝多了,这事儿怎能作数?”
“你!”
“嘿嘿,对!当时我是喝多了,脑子不太灵光了!做不得数,做不得数啊!”杜挚虽然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但架不住他还会顺杆往上爬。
朱瑄见状,一时之间气坏了,但是又不好发作,所以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向着那个中年儒士询问道:“不知道这位是?”
“他是我的智囊,赵笙!”杜挚摇头晃脑,颇为志得意满地道:“赵笙先生于我,如姜太公之于周文王,如张子房之于汉高祖,如诸葛亮之于刘玄德!我得赵笙先生,真是如鱼得水啊!”
“大王过誉了。”赵笙表现得很谦逊。
看着杜挚这种模样,朱瑄不由得眯着眼睛说道:“我观赵笙先生气质不凡,谈吐之间,尽显大家风范。想必赵笙先生一定是士族子弟吧?”
赵笙本来还想隐瞒自己的身份的,不料他刚刚想要开口,杜挚这个二愣子就直接把他的底细全部抖露出来了。
杜挚笑吟吟地道:“我杜挚能得到赵笙先生的辅佐,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赵笙先生出自桂阳赵氏,曾任阳山县令,后来因为得罪了上官,这才有归隐山林之意,我也是在一次出巡的途中意外遇到了赵笙先生,一见如故,所以才让先生做了我的智囊啊!”
桂阳赵氏?
朱瑄实在想不明白,堂堂一个桂阳赵氏出身的士族子弟,怎么会委身于贼,给杜挚这个大贼头出谋划策。
杜挚口中所说的出巡自然就是出去打家劫舍,掳掠地方了,至于他所谓地跟赵笙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赵笙似乎是对杜挚身上的“王霸之气”感染,纳头就拜,投入他的麾下效力的,这打死朱瑄都不相信!
怎么说也是一个士族子弟,至于这么没骨气吗?
一定是杜挚拿刀胁迫的!
但是让朱瑄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赵笙看上去也是颇有智谋的人,而且曾经担任阳山县县令,又是桂阳赵氏的子弟,怎么会被上官逼到辞官而归隐山林的地步?
一个世家门阀的子弟,背后是一个大家族,就算是政敌,也不应该坐得这么过分啊!
看到杜挚真的把自己的身份泄露出来了,赵笙颇为无奈,但是也不好说些什么。
朱瑄接着道:“大王,难道你的志向就只是称霸于太湖,在大江之上纵横驰骋吗?”
“这……”杜挚想说是的,但是又害怕自己说错话,所以把目光放到了赵笙的身上。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