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征祥

璞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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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宫廷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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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晔道:“可历朝历代也没有女子当皇帝的,不也出了圣母则天皇帝这样一位开天辟地的女帝王?”

嵇昀道:“殿下说的有道理,先生,田令孜的野心我们不能小觑。”

韦庄道:“我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还有一点,你们怕是都忽略了。”

“什么?”

“田令孜和当今皇上的感情,非同一般。”

“嗯?”

嵇昀几人面面相觑。

“皇帝长于深宫,身边最亲近的就是田令孜,当着百官的面称呼他‘阿父’。田令孜乱政,背后依赖的其实是皇上的宠信,没有了皇权依附,单他一个宦官,即便内臣惧服,外藩也不会任其调用,甚至容易招致各路诸侯借口起兵。这一点,田令孜老谋深算,不会不知道。”

野南浔不解:“那老贼为什么要封禁皇宫,还要把寿王抓起来?”

韦庄眉头深锁,反问李晔道:“殿下,皇帝近来身体怎么样?”

李晔道:“自庆功会上被那女刺客行刺之后,似乎惊吓得了病,食不甘味,也无心打马球了,终日在寝宫里养着,也很少召见我等兄弟。”

韦庄微微眯眼,神情显得严肃:“我猜,皇上的病一定是严重了。”

嵇昀几人皆感惊诧:“先生,你的意思是?”

韦庄道:“皇帝没有儿子,唯一可继承大位的,便是先帝的其他儿子,这其中,属寿王殿下最具贤名,深孚众望。但唯独与田令孜不和,这才是田令孜担忧的大事。”

嵇昀道:“田令孜是在为今后铺路,先一步拿掉寿王,再扶植一个软弱的新皇帝?”

韦庄道:“当今皇上若能够顺利康复,自然是好,若是天不假年,田令孜扶植其他任何一位亲王登基,对他来说都要远远好过寿王。”

李晔听他一番话,脸色涨红:“田老贼,我李晔从不觊觎什么皇位,可心里始终装着祖宗社稷,大唐的江山决不能再任由这个老阉狗祸乱作践了。”

野南浔道:“殿下说的对,我们得去制止这个老东西。”

萨迪娅转看向嵇昀,水汪汪的眼睛流露恳切:“想想办法,无论如何帮一帮寿王。”

嵇昀点点头道:“事到如今,只有四个字。”

萨迪娅:“釜底抽薪?”

野南浔道:“除了先下手宰了老贼,没有别的法子!”

“田狗知我脱困,必定警觉,京中田党甚多,况有皇兄的支持,光凭我们几个人,只怕很难成事。”李晔就此忧心道。

“是啊,师父,田老狗能找来苏北六鬼对付寿王爷,自然也能找来别的高手保护他,还记得上次你在成都的时候想要行刺他,却误中了田府的机关......”念及苏北六鬼,野南浔仍心有余悸。

萨迪娅以为然,说道:“野南浔说的不错,这次我们不能鲁莽行事,需得想个周密的法子才行。”

另说皇宫中,僖宗面色憔悴,自上次庆功宴上被江怜儿行刺之后,受惊害病在榻已有数月。

“皇上从小体弱,今被歹人恫吓,引发肺内顽症。臣等已将医治的法子一一试过,仍不见起色......”御医们战战兢兢地向田令孜汇报病情,田令孜脸色铁青,这段时间以来,他昼夜守在龙榻前不眠不休,甚至顾不上前线高骈与忠武军的战事。

“果真束手无策?”

御医们闻声,谁也不敢答话,相顾之后都摇了摇头。

田令孜默默坐在桌前,眼珠缓缓移动。

“七日。”

半晌,田令孜启口说道:“七日内皇上没有好转,太医署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灭族。”

话一出口,御医们吓得浑身打颤,哭号求饶。田令孜不顾,此时耳目来报说,寿王李晔被人半路救走,救人者手使双剑,唤叫嵇昀。

田令孜一怔,即唤了韦肃来见。

“你不是说,苏北六鬼办事隐秘,不会出错吗?”

韦肃疑惑道:“他们六个在道上的名声不弱,我也是对此深有了解,才敢向晋公举荐的。”

“可他们栽在了嵇昀的手里,还逃了李晔。”

韦肃脸上闪过一丝惊诧:“又是他……”

“奸臣内外勾连,朝局异常艰难。”田令孜轻踱了几步,拍拍韦肃的肩膀,示意他起身说话。

“高骈领兵在外,本公眼下能倚重的,就只有你了。”

韦肃听了,即抱拳以示忠顺:“晋公放心,属下一定尽忠竭力,搜捕李晔和嵇昀等人。”话音斩钉截铁,田令孜稍显欣慰。

是夜,长安全城戒严,神策军挨家挨户搜寻李晔并嵇昀的下落,幸而几人躲在韦府,正所谓“灯下黑”,神策大将军府自然免于搜查。

“只是这样下去终不是办法。”

韦庄皱着眉头,自言自语:“二弟久在官场,难不成竟也成了善恶不辨、趋名逐利之辈。”

“京城的军队可都归韦肃的掌管,他要是甘心做田令孜的走狗,那寿王爷可就危险了。”

“别胡说。”萨迪娅瞪了野南浔一眼,须知韦肃是韦庄亲弟,讲话不可口无遮拦。萨迪娅道:“韦将军和成将军是过命之交,我不相信韦将军真的会为虎作伥,他应该只是被蒙在鼓里,没有看透田老狗背后的图谋。”嵇昀沉默了半晌,对韦庄道:“先生,是否有把握说服韦大将军?”

韦庄表情凝重,看似内心也满是不确定性。

“慎重起见,先生劝说韦大将军的时候,先不要透露寿王爷的下落。”

鉴于长安戒严,想逃往京外已是不大可能,嵇昀和几人议定就安排寿王在韦府住下,只待韦肃回府,由韦庄出面劝说他弃暗投明,帮助寿王推翻田令孜,韦肃若迷途知返,则皆大欢喜,若执迷不悟,则由嵇昀出手就地拿住,逼迫韦肃让一条生路出来,护送寿王出京避难。

“二弟与我自小不同,他从来爱习刀马,不好读书,而我偏顾翰墨穷经,平日梳于对他的管教,何况......”

韦庄话说到一半,忽然凝噎。

萨迪娅好奇道:“何况什么?”

韦庄轻叹了一声,继续讲道:“先妣弃世较早,其时二弟年幼,只担心他不能成人。稍有年长,奉命征剿安南,身中毒瘴大病一场,自此我更是担心他天年不永,至于别的事,便也由着他去了。到今天,要说服他按我的话做,不得不承认,实有些没有把握。”

萨迪娅闻言思考片刻,对嵇昀说道:“万一神策军靠不住,我想还是找师父帮忙。”

“施吾真人?”嵇昀心道:“不错,乾元门世受唐王恩泽,如今朝廷有难,肯定不会作壁上观。青玄观人才济济,此番正可助力剿贼。”

可萨迪娅转念一想,表情又忧沉了下去。

“长安城里里外外水泄不通,怎样才能把这里的事情报知师父?”

“这个不难。”嵇昀嘴上说着,心里已有办法。原来他可以驱使红眼乌鸦,向乾元门传送消息。

神策军在长安城搜了三天,并未寻见李晔与嵇昀的踪迹。韦肃猜想几人或许压根就没有回到京城,而是远远地避祸在外。可田令孜不以为然,他觉得以李晔的个性,断不会放任自己独揽大权的。于是神策军搜查的力度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上至一二品大员的府宅,下至乞丐寄留的庙观,无一不在搜查之列。

这日,韦肃终于回到家中。

“兄弟怎么多日不见?”

“最近事繁,晋公又催办的紧。”

韦庄见韦肃心躁,想是正因为抓不到李晔而苦恼,便道:“若非宫中出了什么大事?”韦肃道:“朝里出了奸臣,晋公命我捉拿。”韦庄闻言,竟自笑出声来。

“笑什么?”韦肃对韦庄的反映表示疑惑,即追问道:“兄长莫非知道寿王下落?”

韦庄一怔,即刻否认。

“晋公在朝说一不二,凡是与他政见相左的,怕不是都要被打上奸臣的名号吧。”

“兄长不在朝做官,休要点评时事,免些招惹祸来。”

韦肃直接将韦庄接下来想说的话都噎了回去,但转念一想,自家兄长和嵇昀旧时不少来往,于是又提醒道:“要是听说寿王或嵇昀的下落,兄长可千万不要隐瞒,必先告我。”

韦庄听他这么说,不由得皱起了眉。

“我听说杨魏王生前,盛赞寿王聪明仁德,兄弟对魏王尊崇有加,何故非要至寿王于死地?”

韦庄的反常举动令韦肃起疑,答道:“说哪里话,我身为晋公属下,当然只能听命行事。”

韦庄眼看说不动韦肃,只好暂时缄口,为了不让韦肃发现李晔藏在府上,韦庄严令仆人们守口如瓶。但这似乎反使韦肃察觉到氛围里的一丝不正常,加上韦庄刚刚的表现,令他愈发起疑。

“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件公事要办,兄长先歇。”

韦肃托故起身,大踏步出了府门。

韦庄未觉有诈,见兄弟走得远了,便复请了李晔、嵇昀他们出来。

“我弟性情执拗,为防万一,还是想办法出城为好。”嵇昀道:“我们几个闯出去不难,可寿王一来不会武功,乱军之中恐难保护周全,二来一旦出城,再想制止田令孜胡作非为可便难了。”

众人一时寂默,稍后李晔凛然说道:“社稷有难,我岂能独善其身?庆父不死,鲁难未已。本王誓于田党不共日月,绝不出城。”

话音刚落,一阵惊人的动静从门外传来。

“将府院团团围住,不许走了李晔!”

韦府外已经积聚数千大兵,在韦肃一声号令之下,如潮水样涌进院子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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