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平叛之行,说顺利也顺利,说不顺利也不顺利。
傅恒有心放缓大军行进的脚步,可五阿哥屡屡催促,努达海也在一旁附和。
傅恒看着这两个人,头疼不已。
荆州为何有民乱,他们不知道吗?这么着急去,难道还真要去把荆亲王一家救出来不成?
想想乾隆的暗示,再看看一脸着急的五阿哥,傅恒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按照平时的行军速度前进。
虽然五阿哥是副将,但他也是个皇子,还是最受皇上重视的皇子。
傅恒的担心最终还是成了真。
荆州平叛很是顺利,老百姓们并不是要反叛大清,而是荆亲王欺人太甚,不给人活路。
然而……
“新月和克善多谢将军救命之恩!”一位女子眸中带泪,楚楚可怜,对着他盈盈下拜。
她身边的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懵懵懂懂,跟着她跪在了地上。
他们身后一男一女两个奴才,也是一脸感激地跪下。
“格格不可!”傅恒吓得赶紧躲开,“格格与世子身份尊贵,不可行如此大礼!”
“傅大人,如今荆州叛乱已平,荆亲王满门忠烈,以身殉国,只剩下这位新月格格和小世子克善。我们不如早日启程,请皇阿玛妥善安置他们,也好慰荆亲王一家在天之灵。”五阿哥带着努达海奉命带队前去搜索是否还有荆亲王遗孤,果然在几位叛贼手中救下了这对姐弟。若是他们晚到一步,这对姐弟说不得就要在贼人刀下饮恨了。
傅恒看着五阿哥和努达海一脸骄傲自豪立了大功的样子只觉得心口疼。
他疲惫地点了点头:“请五阿哥寻一辆马车,到时候让他们坐在马车里与我们一同回京。”
五阿哥领命而去。
努达海也护着这对姐弟,向他刚命人新建的大帐走去。
傅恒不由得唉声叹气。
得了,他还是赶紧写一份请罪折子递上去吧。
但愿皇上不会恼了他。
“努达海将军,您和五阿哥真是我们姐弟的天神,在那么危急的时候救了我们姐弟。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们才好了。”新月格格一脸感激地看向努达海,眼中满是崇拜。
“哪里,哪里。”努达海很享受这样的崇拜,尤其还是一位高贵的年轻格格的崇拜,“我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少,这样的情况我见得多了。”
“格格有所不知,我们将军可是人称马鹞子,英勇善战得很呢!”努达海身边的奴才阿山适时凑上来吹捧道。
果然,努达海虽然斥责了他一句:“胡说什么!”但眼中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而新月格格和她的丫鬟云娃也是更加崇拜努达海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五阿哥走过来,问努达海,“不是说带新月格格和小世子去大帐吗?怎么还没去?”
新月格格看了五阿哥一眼,只觉得五阿哥英俊潇洒,气质不凡,不由得羞红了脸,微垂着头答道:“新月只是在感激您和努达海将军的救命之恩。”
又细细说了一番他们如何宛如天神下凡,如何救他们与水火之间。
五阿哥原本对这位新月格格感官平平,不过是看在她护着幼弟逃出生天而高看一眼。
如今被夸赞为天神下凡,就算是自诩对小燕子情有独钟的五阿哥也免不了有些飘飘然。
努达海在一旁脸色肉眼可见地有些差了。
他年龄不如五阿哥,地位不如五阿哥。五阿哥一来,新月格格就对他不理不睬,转而崇拜感激五阿哥去了。
新月格格哪里察觉不到努达海的失落?
她从小被荆亲王捧在手心,视为掌上明珠,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
“五阿哥事务繁忙,不如让努达海将军送我们到大帐去。”新月脸色微红,微微福身道,“改日您若有闲暇,新月必定恭候您来,详听您和小燕子姐姐的爱情故事。”
五阿哥觉得新月不错,看着柔柔弱弱的,但是能带着幼弟等到他们救助,也算英勇了,想必小燕子一定喜欢。
自从小燕子出了宫住在福家,女性朋友就只剩下会宾楼的那些大杂院的人了。
她以后要嫁给自己做皇子妃,太子妃,乃至日后的皇后,总要结交一些身份高贵的朋友。
五阿哥想着。
“如此甚好。”五阿哥点点头,背着手走了。
新月目送五阿哥远去后,转头向努达海露出了一个羞涩的微笑:“努达海将军,我们走吧。”
“格格的年纪和我的女儿珞琳一样,不过我的女儿不像格格这个高贵优雅,像个疯丫头。”努达海满意地看着新月眼中的惊喜崇拜道。
新月惊喜了一瞬,忽而落泪。
“格格?”努达海怜惜地看着眼前娇弱的女子,恨不得把她搂在怀里细细安慰。
“努达海将军见谅,我只是羡慕您的女儿,有这么威武雄壮的阿玛。新月以前也有这样的阿玛,以后却没有了……”新月哭得梨花带雨,眼睛微微红肿,端得是楚楚可怜。
“格格……你是格格,以后叫我努达海就是了。”努达海挤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新月,只能干巴巴地挤出这么一句话,急得他脸都红了。
“好,努达海。”新月被努达海的不善言辞逗笑了。
新月一行人被带到安置他们的大帐中,努达海才有些不舍地看着新月说:“格格就在此安歇吧。若有什么事,尽管让莽古泰去找我。”
“多谢你,努达海。”新月微微一笑,柔弱中带着坚强。
努达海缓缓转身离去。
“格格?”云娃唤醒一直盯着努达海的背影的新月。
“云娃,你说,努达海和五阿哥,谁更加英武一些呢?”新月面色带了一抹娇羞,眸中带水。
“云娃觉得,两位大人都英武不凡。五阿哥潇洒,努达海将军威武,都是人中龙凤。”云娃也觉得哪个都好,难以抉择。
“姐姐……”克善拉了拉新月的衣袖,打断了她美好的幻想,“阿玛死了,额娘死了,哥哥姐姐们都死了。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话语间,带着哭音与茫然。
“克善!”新月大声呵斥,“你现在是荆亲王府唯一的男丁,振兴荆亲王府的责任都在你身上,你怎么能哭!”
克善虽然是嫡子,但年纪尚小,懵懵懂懂,父母亲人全死了的悲伤恐惧和对未来的茫然让他只能求助姐姐,可是这唯一的亲人却在对他横加指责。
克善伤心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