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石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但并不是不聪明,并不是完全的迂腐。
对于企业改制,他在京州市当二把手的时候也干的有声有色,其中就有大风厂等厂子,现在工人们对他依旧很怀念。
因为他说到做到,兑现了自己的承诺,钉是钉铆是铆,不玩虚的。
对于检察工作,他同样有着自己的工作方法。
京州市就是汉东省的省会,他有着很多年工作遗留下来的群众基础,所以有群众跟他反应问题,他总能发现一些体系外的蛛丝马迹。
到了体育部门,陈岩石也不会完全地沉寂,自认为一切都完了。
他还是原来的理想,那就是上级把我摆到这个位置,我就应该做好本来做的事情,完成本应该的目标,把事情做到最好。
所以,虽然体育部门有点烂摊子,他还是要发挥自己的最大努力。
现在一个机会就在眼前,陈岩石却犹豫了。
这是他非常少见的。
海昆索要体育场所用地的地产权,这完全是狮子大开口,不要说陈岩石不会答应他,就算是需要政绩的赵立春,和海昆有联系的梁群峰也不可能答应他。
一块体育用地这么大,上面的建造物却远远低于高楼大厦,仅仅是一些体育设施而已。
如果这一块块的地产权,因此给了泛海集团,将来无论是谁翻旧账,都是要负责任,彻底没有前途的。
陈岩石不在乎有没有前途,但他知道地产权宝贵,现在给泛海集团,以后要收回来可就困难了。
直接回绝泛海集团,就是错过这个机会;不直接回绝泛海集团,则是要在其他的优惠方面尽可能展现诚意,才有可能达成一致。
除了公务之外,陈岩石还担心一点:自己闺女陈阳和海昆那个花花公子接触越来越多。
这可不是好事。
如果现在直接果断地拒绝海昆、泛海集团的条件,陈阳应该就不会和海昆再接触了。
但是这样一来,汉东省的体育事业,要发展多少年,才能起色?
陈岩石要打开局面,清理那些尸位素餐的人,又需要多久?
陈岩石很想让女儿跟自己保证,不要再和海昆来往,不要被海昆这样的人伤害到;但是这话也没办法说出口。
因为陈阳什么道理都懂,陈岩石让她保证,跟她强调,反而是不信任她作为一个成年姑娘的能力。
虽然天底下每一个老父亲,都会这样担心自己女儿。
犹豫了很久之后,陈岩石说道:“陈阳,你可以告诉海昆,让他派人,最好是泛海集团的正式派人来汉东省体育部门来洽谈。”
“我能够在我允许的条件下,给予他们最大的诚意,并且愿意和他们周旋更多的优惠条件。”
“这些东西只能细谈,不可能简单归为地产权。”
陈阳点点头:“地产权不太可能吧?”
“是肯定不可能。”陈岩石说道,“现在汉东省的体育水平,人们对于体育赛事的关注水平,并不是太高。”
“泛海集团投资,我也只希望他们大量建造相对廉价的体育场地,而不是什么昂贵的、舒适的体育场地。”
“在这样的情况下,谈论地产权,不如谈论其他优惠条件。”
陈阳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父亲的考虑很清晰,现在泛海集团就是营造出来一个天价的体育馆,也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因为人们还没到这个追逐体育、强身健体的时候。
吃饱饭,还是一个问题,勉强吃饱饭,是现如今大多数人的一个状态。
拥有电视机,看电视则是相对而言的奢侈。
大量廉价的体育场地,才有可能更好地推广体育运动,让更多人参与体育,强身健体。
说了一番话后,陈岩石到底忍不住自己的心,又叮嘱陈阳。
“一定要小心,海昆这种人,跟我们永远不是一条路上的。”
“你应该拥有更好的未来。”
陈阳也知道父亲的苦心,点点头:“爸,我知道的。”
第二天,周日。
陈阳跟陈岩石夫妻说了一声,就准备出门。
“姐,你去干什么?”陈海问道。
陈阳微笑一下:“我去街上逛逛。”
陈海怀疑:“你去街上逛逛?逛什么?你该不会和人谈恋爱了吧?”
陈阳伸手扯住他耳朵:“胡说八道什么?”
陈海的性子偏软,立刻投降:“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陈阳算是跟陈海说,又像是跟自己说:“我有正事。”
陈海奇怪地看看她,目送她骑上家里自行车走了。
骑自行车到了泛海集团建造的大厦旁边,陈阳锁好自行车寄下,等候片刻后,“海昆”海老师就出现在她的面前,笑吟吟地看着她。
“海老师……”
还没等陈阳说完话,何雨柱就牵起了她的手,扣住她的手指,领着她向前走。
“啊——海老师,你放开我……”
陈阳羞恼地叫道。
何雨柱奇怪地转头看向她:“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我明明没有答应你牵我的手吧?你这分明是耍赖!”陈阳愤愤不平,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何雨柱捏了捏她的柔软手掌,笑道:“你以为我上次说的,只是上次的约会规则啊?”
“只要我们牵手一次,我以后可就不会再客客气气再请求和你牵手了,总不可能关系突破之后,我再退回一步,小心翼翼地向你询问。”
“请问,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如果我这样做……”
陈阳说道:“那你就是个君子风度的绅士。”
何雨柱一脸奇怪:“君子风度?绅士?这两个东西不都是你应该鄙夷的词语吗?为什么现在要说出来,套在我身上?”
“我直说了吧,如果我这么做,我们的关系永远就维持在我向你请求,你看心情回应我的请求的程度。”
“对于你来说,固然简单轻松了,但是对于我来说未免也太卑微了。”
“你太过无赖,我也太过舔了……所以我不可能这样的。”
陈阳有些不明白什么叫做“舔”,但是她知道,海昆这分明是强词夺理。
什么时候,牵手一次,就应该以后都可以牵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