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纳黛曾经在无数个夜晚去思考为什么,为什么曾经称得上光明伟岸,改变了整个时代的父亲会变得那么疯狂,那么陌生。
她也在罗塞尔陨落后不顾一切的去寻找过真相,乃至一遍遍的在记忆里挖掘自己可能忽略掉的细节,只可惜一无所获。
而如今,在罗塞尔被刺杀已有一百五十多年后,贝尔纳黛终于找到了真相——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父亲被邪神所污染。
她该为此感到高兴吗?因为这个真相说明她的父亲晚年时所做的那些疯狂的行为,可能都并非出于本心,对方依旧是她所崇拜的那位父亲,而非彻底堕落的残忍暴君。
她该为此感到难过吗?因为她的父亲已经彻底被邪神所污染,成为了堕落的傀儡,连自我都失去,连维持清醒都可能很难做到。
贝尔纳黛不知道,她只是突然感觉有点冷,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贝尔纳黛在这一刻简直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贝尔纳黛突然很想从这个展览会逃走,逃回自己的黎明号,回到那个收藏了从小到大所有罗塞尔为她准备的玩具与书籍的房间,像小时候那样靠着木板坐下,缩成一团。
但贝尔纳黛什么都没有做,她没有挪动自己的脚步,只是视线再度落到了眼前的展柜,哪怕极力克制着情绪,声音也依旧略带颤抖的道:“你刚才说,祂摆脱了疯狂,恢复了清醒……所以一切还有挽救的机会,对吗?”
林恩看了一眼情绪明显进一步失控的贝尔纳黛,对于对方的这种表现并不意外。
在说出真相之前,林恩就已经预料到了贝尔纳黛可能的反应,对此他自然也准备好了后续的应对方案。
所以林恩随即点了点头,笑着道:“本来这很难说,不过好在祂跟我做了一个交易,所以我会帮助祂摆脱污染。”
贝尔纳黛骤然扭头看向林恩,几乎是下意识的道:“你能帮助我的父亲摆脱污染?”
“这对我而言并不是很困难的事,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林恩微笑着说道,看着贝尔纳黛,继续不紧不慢的道:“所以收起你的眼泪吧,小公主,你的父亲要是知道我惹哭了你,可是会抗议的。”
贝尔纳黛闻言几乎是下意识的擦拭了下自己的眼角,那里还没有眼泪,这并不是贝尔纳黛不想哭,而是她并不愿意在其他人面前流下眼泪。
但在听到林恩的话后,贝尔纳黛却是真的差点控制不住的流下了眼泪,这并非因为单纯的悲伤,而接近于大喜大悲之下,难以控制的生理反应。
可以说,贝尔纳黛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悲伤与喜悦的情绪交杂在一起,让她的脑子乱的跟一团浆糊似的。
但这不能怪贝尔纳黛,刚刚才接受了父亲被邪神所污染,变成了邪神的傀儡,连自我都失去,这个消息的她,转眼又听到林恩明确的说她的父亲还有救,解决污染只是时间问题,这样的大喜大悲换谁都招架不住。
林恩则是体贴的等待着贝尔纳黛的情绪过去,同时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是不是就可以揭露罗塞尔的黑历史了。
林恩早就把流程安排好了,先告诉贝尔纳黛部分真相,为罗塞尔挽回部分慈父形象的同时,提高自己在贝尔纳黛那里的话语可信度。
再告诉贝尔纳黛自己能捞她爹,进一步提高对方对她的信任度与友善度,然后在这个基础上,林恩再给贝尔纳黛念罗塞尔的黑历史日记,效果绝对会是直接念的几倍。
在调动他人情绪,然后迫害某人这方面,林恩是绝对专业的。
至于答应罗塞尔的事,林恩当然还记得,所以他会挑一些不那么刺激人的黑历史纪念给贝尔纳黛听。
“父亲祂……跟你做了什么交易?”好几分钟后,贝尔纳黛终于平复好了自己的情绪,开口问道,声音略有些沙哑。
“别担心,祂只是答应了我,在摆脱污染后会为我工作而已。”林恩微笑着说道。
贝尔纳黛闻言则是明显的愣了一下,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但还真没想到过打工这种可能。
在正常情况下,谁会用打工作为条件来帮助一位真神去除污染。
等等,如果祂可以解决连晋升为黑皇帝的父亲都无法摆脱的污染,那岂不是说明这一位起码也是一位真神……贝尔纳黛骤然意识到什么,瞳孔一缩。
在不清楚外神存在的贝尔纳黛眼里,她的父亲之所以无法摆脱邪神的污染,可能是因为被污染的太早,所以才会被同样为序列0的邪神所操控。
但无论怎么样能够帮助一位序列零去除来自另一位序列零的污染,说明眼前这位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青年,可能也是一位序列0,或者与序列0接近的存在。
而且也只有序列零才有底气让另一位序列零为祂工作……贝尔纳黛想到这里,抿了抿唇,斟酌几秒钟后开口道:“十分感谢您对我父亲的帮助,不知我能否有幸知晓您的尊名。”
“你不必感谢我,我也只是等价交换而已。”林恩笑了笑,不紧不慢的道:“至于我的尊名……”
“秘之天使,你暂时可以这么称呼我。”
秘之天使……贝尔纳黛听到这个称呼本能的皱起眉头,随后她却回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道:“您就是那位曾经追随远古太阳神的秘之天使?”
作为专精于学习各种知识的窥秘人途径,贝尔纳黛是了解一点关于第二纪元被掩盖的历史的,这主要得益于隐秘贤者孜孜不倦的知识灌输。
虽然有着罗塞尔打造的神奇物品,贝尔纳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屏蔽隐匿贤者传输的知识压缩包,但是偶尔为了获得更多隐秘的知识,她也会主动接受隐匿贤者的灌输。
——不得不说,虽然是一个秉承着学不会就死原则的老师,但是隐匿贤者在灌输知识这方面是真的不小气,很多常人无法通过正常渠道获得的隐匿知识,祂是说灌就灌给你,只不过你这边能不能接收消化祂就不管了。
所以贝尔纳黛还真的听说过秘之天使林恩·索托斯的名字,知道这是早在第二纪元就追随远古太阳神的一位天使,不过关于这位天使的记载并不多,所以贝尔纳黛对其的了解也很少。
没想到会在今天见到本人,一位在第二纪元就已经成为天使的存在,现在晋升为真神确实也并不奇怪,只是不知道祂会是哪条途径……
贝尔纳黛在心底嘀咕着,她当然不会因为“秘之天使”这个称呼就否定之前的猜测,倒不如说在知晓了对方的身份之后,贝尔纳黛反而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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