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过去后，芳雨涟有了些变化。
变得像过去一样，会经常跷课去图书室。因为她最近的经历学校方也不好说什么。
我还是被她们班的同学提醒才知道的。
毫无疑问，是杀人的代价。即使她表面做的再完美，别人都会这么想。
杀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轻松，因为杀人而选择自杀的人意外的多。
我担心芳雨涟也会成为其中一员，因为她本来就缺少许多东西。
喜欢浪费时间，这说法看似有些浪漫，但换个说法就是——她讨厌活着。
因为不想作为‘自己’体验世界，所以喜欢浪费时间。
就好像被强迫玩一个自己不喜欢玩的游戏，只能打开就放置在那不理。
她喜欢的就是不存在的那种空虚。
而我也无法否定，自己就是被她那点所吸引。
我大概早就预料到芳雨涟会有偏离常理的那天，所以才与她成为朋友，甚至...
人的感情建立本就没那么美好。
但现在的我，确实的喜欢上了她，甚至能为她付出生命。
所以我开始并不希望她远离常理。
“张择日你又来了...不要紧吗？”
看到我在上课时间段走进图书室，芳雨涟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心地问道。
“什么要不要紧？”
“你又跷课了诶。”
她并不担心自己，但却会担心我。
“无所谓啦。”我一脸不在意地说道。
“呵呵...”芳雨涟偷笑着。“一点也不适合你哦。”
“难道我就是那种只会遵守规则的老实人？”
“那倒不是，但你对自己的规则遵守的很严格。”
我是这样的人吗？的确，要说也确实是这样，这点从我对正确的执念就可以看出来了。
“所以我认为现在来这里是更重要的。”
芳雨涟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微微一怔。
“张择日会成为一个负责任的成年人呢。”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我随口说道。
“我们呀。”
这倒也是...毕竟我们都是经历过未来的人。随口一说的观点居然被自己的存在反驳到了。
看到我这犹如被呛到的模样，芳雨涟再次笑了笑。
“我没事的啦。”她好像是在安慰我。
“看起来可不像是这样。”
虽然芳雨涟本身皮肤就挺白皙，但最近变的有些病态白了。
“那心理辅导没用吗？”
我是指对芳雨涟心理健康的保护。
“张择日你觉得我会听陌生人说话吗？”芳雨涟眼神有些无所谓。
“也是...”
“别谈这些啦。”她跳过了这个话题。
像是逃避一般。
“...行啊，不过你的变化真大啊。”
“诶？别人好像都不这么认为。”芳雨涟微微歪头反驳。
“他们又不熟悉你。”
是啊，就如同以前芳雨涟说的，因为不熟悉她，所以周围的人都认为她很成熟。
“那我怎么变了？”
我突然有些犹豫，该说出来吗...
“变回以前了，和刚认识时差不多。”
开始远离他人，仿佛会直接从世界内消失一样。
“说不定那才是我该有的模样呢。”芳雨涟移开了视线，不再看着我。
我还是强迫着自己说下去。为了芳雨涟，这些话是必须说的。
“那种生活方式只会让自己痛苦。”
“但又没人会为了幸福就把自己塑造成能获得幸福的性格。”
她的这个反驳让我无言以对。
的确，为了幸福而改变自己的性格，不是多么好的美谈。
功利，妥协。
沉默了一会，最后我没说什么反驳。
“只要是你选择的，我就不说了。”
“...”
芳雨涟毫不在意地看起了书籍，我静静地坐在她对面看着窗外的景色。
安静的空间，连脚步声都没有，只有芳雨涟翻页的摩擦声。也不知道是隔壁班级的老师讲课太过小声还是图书室隔音效果太好。
一般人在这种空间只会感觉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芳雨涟合上了书籍。
“说起来，上次还没说张择日你以前是什么性格呢。”
“...嗯？也不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你想听？”
“嗯。”她点了点头。
“以前我...不管做什么都追求正确，以为只要这样就可以绝对安全。”
“有些太抽象了诶。”
我失笑了一会。
“就是那种绝对遵守规则或者道德观的人啦。绝对不会做坏事，不会做错事。”
“听起来很累的样子。”
“是啊，的确很累。”
累到我好几次想要放弃。
芳雨涟等待了一会才开口：“那为什么会改变？”
“因为我有了在意的人。”
“...”
我说的是谁，芳雨涟肯定知道，但她却并没有回答这句话。
...
“下雨了。”不知又过了多久，芳雨涟才开口。
窗外，也的确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明明是很单调的杂音，却没有毁了这片宁静。
“...一个人是很孤独的。”我突然说道。
“我不想为了幸福妥协。”
她以前也说过这种话。
“就算不是接纳其他人，只接纳一个人还是可以的吧。”
如果不是她好像承受不住了我是不会这样说的。
“...我杀人了。”
“我不在乎。”
她听到我这么说有些沉默。
“...嗯。”
“都死过一次了，只是这种程度而已。”
“也是啦。”芳雨涟一如以前淡笑着说道。
她是在伪装还是真心，我无法分辨。但我想相信她是真心的。
人的伪装并不是什么需要排斥的东西，但我还是希望芳雨涟能少一些伪装。
距离放学还有些时间，我们找回了以前的氛围扯开了话题，开始闲聊着无意义的内容。
以前也是这样，毫无意义的时间，但却让我印象深刻。
这次也是...让我印象深刻。
“...死是什么感觉？”我有些好奇的朝她问道，我只是在意芳雨涟的感觉。
“其实也并没有多可怕，感觉和昏迷差不多啦。”
“你当时在想什么？”
“约会第二天就被杀了，张择日你肯定会很伤心。”
诶？
芳雨涟的话语让我陷入了呆滞。
不对啊，这不合理啊！
“张择日？”
她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某处，好不真实。
是我搞错了还是她搞错了？
我看向芳雨涟，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芳雨涟...你知道你在我印象里是什么形象吗？”我竭尽全力地装作冷静问道。
“嗯？不知道诶。”
“...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
“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
...只是随便问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