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学校已经过了能放学的时间，留在学校的人还有一些，他们大部分都在好奇的调查着事件。
何越在其中算是目标最明确的，而我也同样来到了一年级三班的教室外侧。
有一点我没要何越去调查，没办法，他还不知道真的有杀人犯的存在。
在我思考第一起事件时，我诞生了一个疑问，一个只有知道后面事件的人才会产生的疑问。
犯人居然都会无差别随机杀人，那他为什么偏偏挑只有被害人一人在电风扇下面时执行计划？他完全可以控制在上课时掉落，那绝对能杀死更多人啊。相比之下在体育课期间执行计划只会导致稍有偏差就没人受伤，还要引导被害人来到电风扇下面。
是因为不能控制掉落时间？那就是随机犯了，可按何越刚刚调查到的，现场只有一个电风扇在运作所以排除随机犯的可能性了。
那么难道是不想害死对象以外的人？可犯人是个没有任何纠葛就杀死别人的杀人魔。
这其中存在着矛盾，也就是说肯定暴露了犯人的某种想法。
是什么想法让他不在上课时掉落电风扇？
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电风扇下有他不想杀的人。
就算是杀人犯，他在学校也肯定有自己的人际网。那么自然存在不想杀或者在意的人，而那个人刚好也在电风扇下面附近，所以犯人才故意在体育课的时候执行计划。
那么根据这条线索，就能缩小犯人所在范围。
为此我必须找到一个一年级三班的人了解那坐在附近的人。
现在还有些人围在一年级三班，就在我尝试根据他们的对话内容来分析他们之间有没有一年级三班的人时，却突然被熟悉的声音打断了。
“...张择日你在这做什么？”
悦耳的声音，我已经几天没听到过了？
是芳雨涟，我不用回头也能确认，但即使如此我还是想回过头看向她。
夕阳通过窗户与空隙照耀进教学楼，与影子形成了黑黄色分明的斑马线。她恰好站在夕阳的领地下，一如既往地对着我浅笑。黑色整齐的长发被染上了橘黄色，即使如此依然白皙的皮肤。
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光景，和幻想中一模一样的场景。
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她，再也不能和她对话了。
“啊啊...芳、雨涟。”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激烈的情绪让我无法整理语句。
“嗯？我在啊。”她温柔地应着。
用几乎要使自己窒息的力气压迫下想要爆发出来的情绪，我摆出一如既往地表情。
“你...你怎么来了这？”
“今天作业少嘛。”芳雨涟好像听出我的声音有些颤抖，表情有些疑惑。
说起来，她要留在学校写作业所以不会那么早离开学校。
“是吗...”
语毕，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刻的我要是顺着情绪说，那说出的内容只会让芳雨涟不知所措。
“嗯...芳雨涟你不好奇事件吗？”思考了一会，我最终问出如此普通的疑问。
“有些好奇...但是无所谓。”她扯了扯书包的背带。
“无所谓？”
“反正很快会平息的，而且和我也无关嘛。”
她的后半句话深深刺痛着我的内心，芳雨涟的生存方式早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察觉到了。
芳雨涟本来就和他人没什么联系，为什么偏偏还要杀她？
为什么事件会和她有关？
愤怒的情绪在胸口燃起，甚至有些压抑不住。
“...张择日？”
“嗯？怎么了。”
回过神来，芳雨涟已经一脸担心地看着我。
“表情好可怕诶，怎么了？事件和你有关？”
她的面庞距离我太过接近让我瞬间失去了愤怒的源头，看着她的双眼，我实在无法生气。
“诶...嗯，差点伤害到我熟人。”
“...那个人没事吗？”她有些慎重的问道。
不要露出这幅表情啊，我在心中祈求着。明明你才是最痛苦的。
“现在，没事了。”
“...那就好。”察觉到我好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芳雨涟没有继续询问。
我悄悄深呼吸了一次。
“你要走了？”
“嗯，本来去你教室想找你说一声的，但没看到你。”
...的确，我一般都会等到没人的时候去找芳雨涟聊天，芳雨涟要是早早离开了学校我就会白等，所以她会联系我让我别等。
“用手机联系不就行了吗？”
她好像才意识到一般恍然大悟。
“对哦。”
“...你有时候真呆啊。”
她这模样是我在上一次所没见到的。这让我有些温馨的同时也坚定了决心，必须阻止犯人，因为我还想看到芳雨涟更多未知的表情。
“有点不习惯而已...以前都不怎么用手机聊天。”她苦笑着解释道。
“有时候都在怀疑你是不是现代年轻人。”
我终于找回了平时的状态，一如往常地取笑她。
“你以前说的那个‘浮躁’？”
“...你还记得啊。”
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将那场景刻印在脑海里。
“当然啊，一开始就是因为这个你才来再次和我聊天的嘛。”
“真怀念那个时候...”
“没什么好怀念的。”
芳雨涟这句话稍微有点伤人。
“这么说就有点寂寞了。”我有些失落地说道。
“不是啊，我是说那时候我都不熟悉你，所以不值得怀念。”
“原来如此。”
是这个意思，我稍微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你早点回家呀，我先走了。”
对话到了收尾阶段，芳雨涟朝我挥了挥手表示告别，我同样朝她挥了挥手表示礼貌。
“这就是厌世人群之间的恋爱吗？”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何越。
“你调查完了吗？”我无视了他的调侃，直接问道。
“哈，你以为我是谁。”他有些得意的拍了拍胸口。
“1.开关的状态。这点和5有关就一起说了。
除了掉落下来的电风扇，教室的其他三个电风扇并未打开，按钮也是处于0档状态。而掉落的电风扇开着的档级是4。”
嗯，和预料的一样。其他电风扇并未打开，那这不会是随机事件了，而是犯人计划好使这电风扇掉落的，掉落电风扇的档级也理所当然是最高档。
“2.谁打开的电风扇，这点很容易调查，因为警方和学校都询问过一年级三班了。答案是刘夜萤。她在下午课程刚开始的时候打开的，而之后被全部人忘记关了，所以到了体育课还处于打开状态。这直接反驳了你的观点，这是处于机缘巧合才发生的事件。”
我皱起眉头，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答案。
“怎么可能，这要是有人关了电风扇不就伤不了人了？”
“是啊，所以我说嘛，是事故。精心策划了一个事件，最关键的一部分却是靠运气。怎么可能嘛。”
“可是...”
可是这个事故的时间太巧了，它刚刚好发生在连续杀人事件期间，这怎么可能是事故？
“3，4呢？”
“3.被害人回教室想要放置的物品，是手机。她似乎被老师要求运动，要打羽毛球。所以打算放回教室。”
也就是说老师引导她回教室的？可体育老师应该没机会在教室内做手脚啊，都是在操场集合的。而且老师衣装和学生不同很显眼，如果是老师杀人的话，那之后的事件不可能没有人没留意到。
“4.被害人在回教室后马上就发生了事件，隔壁班级的人说的。”何越毫不停顿地快速说着。
“也就是说事发时，被害人在老师要求下必须运动所以回到教室放手机，一进到教室到座位上就发生了事件，那时候只有被害人头上的电风扇在高档运作中，而开关也属于正常状态。电风扇是之前课程打开的，去上体育课时刚好没人关。”
“嗯，总结的很好。”他一副上位者姿态地点头道。
...这真的不是事故吗？我已经开始质疑自己了。学校出现事故死人了，学校出现杀人犯杀人。这两个极小概率的事情一起发生，这可能毫无关系吗？
连续中两次彩票，虽然概率很小但并不是没有发生过。那我现在的状况是不是也是这种情况呢？
等等，毫无...关系？
我脑海里突然联想出一种新的可能！
我不管还在那说着废话的何越，捂着额头开始思考。
这并非是毫无关联的，但这电风扇事件也的确是事故。答案很简单，不是这次的事故也是事件的一环，而是这次的事故导致杀人犯开始想杀人。
杀人犯原本在这个学校一直安稳地学习着，说明杀人犯至少很长一段时间和普通人无异，然后先发生了电风扇事件，而这起事故不知为何成了契机，引发了杀人犯的觉醒。他马上开始借机杀人，这就成了我上一次所经历的事件。
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杀人犯到现在才突然开始杀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电风扇掉落能成为杀人犯觉醒的契机？因为...死人了吗？因为知道了人被杀死的滋味，所以他开始尝试了？
等等...
等等啊，等等啊...
别去想。
一阵恐惧从皮肤下钻出，化为鸡皮疙瘩。我张开了口，一脸沉重地看着眼前的空气。
...我刚跳跃回来就做出了无法挽回的选择？
脑海里不想去这么想，但理性却引导我逐渐走向这个方向。
仿佛看到自己纯白的衣服被染上污浊一般，不满后悔开始在体内繁殖。
那岂不是说...我本来可以阻止这事故发生救下一个被害人，阻止杀人犯的觉醒？
而我却没有这么做。
现在事故还是发生了，杀人犯也将如同上次一样开始策划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