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一声的惨叫的响起,在座与会的六大文脉的主事与重要成员全都悚然一惊。
“发生何事了?”秋水先生惊问。
话音刚落,紧闭的大门猛然打开,一个全身是血的人影从门外飞扑进来,然后颓然倒在了地上。
“光博,你怎么了?”秋水先生一眼就认出那个全身是血的人影是自己大弟子聆光博,连忙冲过去,查看其到底发生了何事,“外面到的放生了什么事情?是谁将你伤成了这样?”
“恩师,是有人袭击,同门与其他文脉的师兄弟们全都······全都死了!”聆光博喘息着说道,“恩师快走!”
“这······”秋水先生还没来得及对聆光博所说的话给予任何回应,便只见聆光博头一歪,自此气绝身亡了。
“该死!”眼见爱徒惨死,秋水先生却是来不及悲痛,站起身来怒视门外,“究竟是何方胆大包天的狂徒,居然敢在紫元境内狙杀我儒门文脉之人?”
“秋水先生!”黄瑶珺阻止了秋水先生继续向门外移动,“以你的实力,你这不是去送死吗?对方既然敢袭击我们必是有所依仗,敌强我弱,还是暂避锋芒吧?”
“你少在这里做假慈悲状!”秋水先生一把推开了黄瑶珺,厉声怒吼道,“感情不是你的弟子死了你不心疼?再说了,今日之事多半就是你那言王殿下指示的!”
“你!”黄瑶珺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竟然换来了秋水先生的怒斥与羞辱,一时呆立当场。
而就在这时,门外的惨叫声也停下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一个人影出现在儒门中人的面前。
“呵呵,难得儒门的六大文脉都到齐了啊,这样的盛会还真是不多见啊!”来者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甲之下的诡异男人,看到现场一众老弱病残的儒门中人,发出以一声刺耳的讥笑,“只可惜,今晚过后,儒门六大文脉,终成历史埃烬!”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是与我儒门有何仇怨?”秋水先生强自镇定,沉声问道,“还是受了何人的指使?”
“你们还有必要知道这么多么?”黑甲人似乎并不想与这些将死之人多啰嗦,说道,“反正你们也是报不了仇的,又何必自寻执妄呢?”
话甫落,从黑甲人的身后再一次窜出了数道闪电一般的黑色身影,迅速的冲向了儒门中人,霎时间,现场暴起一道有一道的血雾,惨叫声中,一道道身影生机断绝,坠入无间!
六大文脉的主事本就是以主持教化经典为主,自身的武学修为并不算上层,这一次前往文渊岁龙岛与会,又没有想过会中途起了变数,所以根本就没有准备什么强力的护卫,现在面对这些强大的杀手,便只能任人宰割,不一会,现场便不存在一个活口了。
“好了,诸位,收工吧!”黑甲人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手下们的执行能力,点了点头说道,“放火将整个文宁书斋烧掉,然后将此物找一个妥善的地方埋掉,记住,不能让时候调查的人察觉出这是我们故意埋在这里的,明白吗?”
说着将一块令牌递到了一名手下的手中,那块令牌黑底金边,正面印有三首蛟龙,背面则是月尽孤阳的字样。正是烟君府通行腰牌。
“主人请放心!”这名属下心中已然知晓自家主子的意思,“属下一定会实现主人的意图!”
“很好!”黑甲人点了点头,便化作一股黑烟消失了。
在黑甲人消失之后不久,整个文宁书斋便被大火所吞噬了。
这场火燃烧的十分剧烈,剧烈到即便是间隔百里之遥的文渊岁龙岛之上也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肆掠蒸腾的巨大火光所形成的火红色的花朵。
“看来汝的人已经将事情处理干净了?”欣赏着那带着残酷美感的巨大花火,龙渊太岁轻抿一口清酒,笑着对坐在他对面的崇天老人说道,“所以吾说,汝道门中人做这种活计是最合适不过了!”
“伪君子就不要在老夫面前显摆你的优越感了!”崇天老人反唇相讥道,“还是说说正事吧!”
“吾与汝在之前不是都已经计划好了吗?将这一切都推到乾天军团派到紫元皇朝来的奸细的身上吗?”
“你觉得单凭那帮基本上是属于子虚乌有的奸细既能够骗得了龙邈城的那帮老狐狸?”崇天老人有些怀疑的盯着龙渊太岁,道,“你不应该是如此失智的人吧?”
“接下来的局面还是要吾等合力去开取嘛!”龙渊太岁笑着说道,“最完美的结局应该是这样的,佛、耶两教不满我儒门一家独大,勾结乾天间者,残杀吾儒门六脉,更想进一步颠覆吾紫元皇朝的国运。吾身为紫元开国言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誓要将紫元之敌斩尽杀绝!”
“想的到挺美!不过佛门与耶教已经绝迹江湖多年,你现在忽忽然的要将他们拉出来顶缸,不要说别人,就是你自己信吗?”
“那就要看吾与汝能不能说动伯灵主与谛悦灵佛出山匡扶正道,一抗魔月半岛了!”
“哈!不错不错,龙渊,你这是向黑脸白脸你自己一个人唱啊!”崇天老人哈哈一笑,随即面色转冷道,“我真的不知道要夸你聪明呢?还是应该骂你无耻呢?”
“这本就是一体两面,又有何区别呢?”
“好吧,那具体的你打算怎么办呢?”崇天老人站起来,显然是不想在待在这里,准备离开了。
“很简单,汝去天宗圣言见伯灵主,吾则上万华莲台见谛悦灵佛,”龙渊太岁说道,“不管用什么手段,那都养将他们二人牵入红尘之中,在此之后,便可着手罗织罪名栽赃于他们了!”
“你这是把伯灵主与谛悦灵佛当猴子在耍啊!”崇天老人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这么确定他们会傻到上你的当?”
“有心算无心,再说汝以为他们二人会有多么的聪明?”龙渊太岁说道,“不过当然了,这件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想出一个万全的计划来才好!”
“不过现在,我必须先回龙邈城一趟了,不然只怕紫元内外的谣言就要冲着我来了!”
就在崇天老人与龙渊太岁各自实施着坑害佛、耶二教之计划而离开了文渊岁龙岛的时候,文宁书斋的血案已经震动了整个紫元皇朝。
急匆匆从逸都郡返回到龙邈城的宫羽心在前脚刚刚回到都尉府之后还没等坐定,便受到了五宫廷现有双王的召唤,让她立即到龙邈城政议府议事。
季无私之乱之后,都尉府便在实际上接管了原本是与律之宫的大部分职能,包括议法、稽查与审判的诸项大权皆被宫羽心所掌控,现在虽然玥璇玑依仗着自己平定伊达启的功劳稳定了自己的地位,也恢复一些律之宫的威信,但是在缺少干练的下属的现在,玥璇玑依旧掌握不了多少紫元皇朝的律令之权,所以像文宁书斋这样的震动极大,影响深远的血案,没有宫羽心的参与,五宫廷根本就无法处理。
也正是因为如此,宫羽心也只得暂时将逸都郡的事务交给虎元启与赵熠晨,她必须带着都尉府对于这次事件的初步调查结果去面见壁留影与玥璇玑,并做详细的陈述。
“根据都尉府派到文宁书斋的探查人员反馈回来的信息,现场已经被付诸一炬了。唯一留下的有价值的线索,是一块令牌,令牌上面的信息是十分明显的印有乾天烟君府的字样与图案。根据确认,伪造的可能性十分的低微。”
说道这里,宫羽心抬头看了看玥璇玑与壁留影,道,“金王殿下、代律王殿下,你们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呢?”
壁留影与玥璇玑对视了一眼,壁留影继续保持沉默,而玥璇玑则有些迟疑的开口了,“都主,现场尸体的情况如何?有给我们提供什么信息吗?”
“这一点就是最奇怪的了!”宫羽心的语气之中也带着少见的疑惑,“现场虽然找到了大量的血液与打斗的痕迹,但是没有找到任何的尸体。”
“没有找到尸体?”玥璇玑表情一惊,“难道是被火烧成灰烬了?”
“虽然有这方面的可能,但是并不是很大。”宫羽心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不过根据现场残存的痕迹来看,儒门六大文脉之人的生还几率是十分的小的。”
“如果尸体真的是被大火烧成灰烬的话,那么这块令牌的存在就显得太过于刻意了吧?”玥璇玑想了想,询问宫羽心道,“都主,有乾天军团的反馈吗?”
“月尽孤阳矢口否认这件事情,而且不仅仅是这件事情,关于紫元皇朝存在乾天间者的事情他们也都一概不承认!”宫羽心回答道,“至于元稹与元衾,暂时还没有表态。”
“若是这样的话,事情可就棘手了······”玥璇玑苦恼的说道,而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声音便打断了她。
“有这么棘手吗?”
“言王殿下!”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龙渊太岁,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您什么时候回到帝都的?”
“既在刚刚!”龙渊太岁目光扫过三人,最终将视线停在了玥璇玑的身上,“代律王殿下,汝还真是让吾惊叹啊!”
“言王殿下谬赞了!”玥璇玑急忙摆手,便是自己不敢当,“关于文宁书斋的血案,您,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若是不知道的话,吾也不会在此时回返帝都了。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
“都主刚刚将大体的情况向我们介绍了一遍。”玥璇玑说道,“现场已被烧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块属于烟君府的令牌,我们都以为这个证据出现的时机太过于巧合,并且疑惑于消失了的尸体!”
“消失的尸体?”龙渊太岁一惊,他好像没有向崇天老人他将尸体处理掉啊,“尸体不见了吗?”
“对,所以我们才觉得奇怪,”玥璇玑说道,“若说尸体是被火烧成了灰烬的话,那那块令牌的存在就显得十分的不合理了,同样的,若是尸体被杀手处理掉的话,那即使如此的细心的处理了现场,对方亦是没有理由将这么重要的令牌遗落在现场的吧?而若是尸体的消失于大火以及凶手无关的话,那么有牵扯另一个问题——尸体为何会失踪,现在尸体到底在哪里,以及那些人究竟是生是死?”
“嗯,宫羽心,汝是什么看法?”龙渊太岁沉吟片刻之后,转而询问起宫羽心来。
或许现在紫元皇朝上下,也只有龙渊太岁以及墨君煋能够当着宫羽心的面直呼其名了。
“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六大文脉的人还活着的几率十分的小。”宫羽心回答的态度也是十分的恭敬,显然也是对龙渊太岁的称呼表示自己的不在意,“所以最为合理的解释便是尸体是杀人凶手处理掉了,但是在处理的过程之中,遗落了这块令牌,而其有没有在进行二次搜寻,所以才让我们找到了这微乎其微的线索!”
其实宫羽心的这个说话,同样是十分的牵强而充满漏洞的,但是现在不管是玥璇玑还是壁留影都拿不出其他更为合理的解释,所以也就只能予以默认了。
“那么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找出确凿的证据,以让月尽孤阳再无狡辩的余地!”玥璇玑说道。
“不!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让军王殿下做好预防突发情况的准备!若真的是乾天间者屠杀吾儒门六大儒脉的话,那么便是已经可以视作是与紫元皇朝的全面宣战了,其后续动作只怕会来的既迅疾且猛烈!军王殿下现在坐镇北境,便要时刻关注边境的变化才是!”龙渊太岁说道,“关于此事你们通报给军王殿下了吗?他是如何说的?”
玥璇玑、壁留影与宫羽心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一模一样的苦笑。
“此事,我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了军王殿下,他也表示会全力关注此事的。”宫羽心说道,“但是现在军王殿下似乎在阳宁郡也遇到了诡异的麻烦。现在只怕是收尾难以兼顾啊!”
“哦,麻烦?”龙渊太岁眉头一挑,问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比乾天对紫元皇朝的阴谋更重要的?”
“额,是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好像已经在阳宁郡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了!”
在求缘一败与元稹双方休兵之后,阳雪心便打算全力恢复阳宁郡昔日的繁华,让百姓们尽快的从战争的创伤之中解脱出来,但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变故却一桩接一桩,接二连三的发生。
这一日,求缘一败、洛嫔烟、无双寂与阳雪心四人正在商议关于伊达启的叛乱带给紫元皇朝的新的变局的时候,沈宏弈带着几名面色惨白,神情惊惧的士兵前来求见。
知道沈宏弈不会无故打扰自己,再加上士兵们的神色确实反常,阳雪心便召见了他们,而在听完了几名士兵结结巴巴的汇报之后,不禁是阳雪心,就是求缘一败等人,也都面色一变。
原来这几名士兵是负责整理战场,收集战死的士兵遗骸集中收葬的,今日他们和往常一样,为那些与自己一起在战场之上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将遗骸收拢完毕,查明身份,通知家人确认领取抚恤金。然后将这些尸骨运入河中,让他们随波入海。
原本以为这是与之前并无二致的一天,没有想到,却发生了令他们胆战心寒的一幕。
那是在今天早上的工作即将收工的时候,他们将已经确认好的尸骨运到北郊的河边,正准备将车上的尸体运下,负责在车上照看尸体的那名士兵忽然发出了一声恐怖的惊叫声!
同行的几名士兵被这声惨叫声吓了一跳,刚想要呵斥那名士兵怯懦,居然害怕起生死相交的战友的尸体来,忽然一想不对劲,他们可不是今天一天干这种事情了,按理说应该早就习惯了啊,怎么会现在还会害怕呢?这个时候,他们便意识到,可能出现变故了,连忙到车边查看。
而这一看之下所有人的脸,都刷的一下子,白了。
只见车上的尸体,正在以肉眼看见的速度飞快的干瘪了下去,不到片刻,便全都变成了一具具没有一丝血色的干尸,就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被抽走了一般。
这些士兵毕竟也是刚刚从生死线上面挺过来的了,眼前的景象虽然一场的恐怖诡异,但是却也没有让他们不顾一切的落荒而逃,而是连忙将装载着尸体的车用布盖严实了之后,迅速的运回阳宁郡求见了沈宏弈。
“沈将军,你是否已经亲自确认过了?”听完了士兵们的叙述,阳雪心问道,“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再三确认才是啊!”
“侯爷,末将已经再三的确认过了,那些尸体实实在在的已经变成了干尸,就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被抽走了一样!”
“这······”阳雪心看了看求缘一败等人,站起来,向三人一行礼,道,“军王殿下,政后殿下,左大将军,请恕阳雪心无礼,此时实在过于匪夷所思,阳雪心必须去亲眼查证!”
“等一等,”求缘一败叫住阳雪心道,“孤随你一道去看看。”
“我们也去!”洛嫔烟说道。
“这,”阳雪心有些犹豫,但是看三人态度都很明确,自然也就不便在阻止了,于是便说道,“那就有劳三位了!”
沈宏弈深知这件事情事关非常,所以在确认一眼之后便让士兵们将那一车尸体带到了军营之中,并安排的专人看管,但是这么大的动静又怎么能够是说瞒得住就能够瞒得住的?待到阳雪心等人来到军营的时候,士兵尸体被抽走血液变成干尸的消息便已经传遍了阳宁郡了。众人奔走相告,人人都显得十分的惊慌。
“属下办事不利,没有及时的封锁消息,请侯爷责罚!”沈宏弈看到如此情景,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安的感觉,一脸羞愧的低头向阳雪心请罪道。
“好了,沈将军,这不是你的错!”阳雪心自然也知道,发生这种事情对于自己是十分不利的,但是既然发生了,自己也就只有直面问题了,“走吧,看一看你所说的干尸,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