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壁留影与万云天都表示出了十分的惊讶,“这些兵马怎么可能听他的呢?”
“最可能的情况是,留守在帝都的墨家势力中的一个人出于某种原因倒向了伊达启,而这个人是有办法假借墨灵启的指令调动这九个郡的兵马!”玥璇玑分析道,“这在现在墨灵启元气大伤的时候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虽然伊达启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倒是若是作为一个唬人的招牌,却是十分的具有吸引性的,两位,你们认为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孤与代律王殿下同样也会成为他们主动针对的目标了!”壁留影的表情说不上惊慌,毕竟即便伊达启不是为了能够调动地方军队进入龙邈城的王之印信的话,也是不可能轻易的无视与放过自己的,“对了,云总管,军王殿下什么时候会回到帝都呢?”
“军王殿下目前陷入了与乾天的边境谈判之中,短时间内不可能来了,据前线传回来的情报,元稹已经亲临边境了,所以即便是军王殿下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决边境的问题了。”云万天说道这里,忽然顿了一下,因为他身上都尉府的特使联络装置向他发送了讯号,“嗯,请稍等······”
在听完对方传来的消息之后,云万天对壁留影与玥璇玑说道,“刚刚得到的消息,政右大将军绝心与那名叫伍悦的人一同从政之宫出来,很明显是与伊达启密谈过了。”
“看来背叛墨灵启的人找到了!”玥璇玑说道,“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吗?”
“他们与伊达启谈了什么我们没有获得讯息,不过他们之间谈了什么却是被我们完全的掌握了,目前最重要的信息便是他们明天便会动手。”
“明天?”玥璇玑与壁留影闻言之后脸色都是一沉,半响之后,玥璇玑问道,“能够通过跟踪伍悦查出那些潜伏在帝都的暗流宵小们的行踪吗?”
“很困难,伍悦好像已经事先就与那帮人都交代好了,此时他依旧待在政之宫之中,一步都没有离开过。”
“既然是这样,那就只能等着他们明天自己跳出来再做打算了。”玥璇玑对在场的其他两个人说道,“金王殿下,云万天,现在我们三方要将属于我们的力量聚集到金之宫,这样的话,才不会被伊达启各个击破而毫无还手之力。另外,我们还要立即传信给军王殿下,让他尽快回来主持大局!”
“将力量收缩到金之宫?那龙邈城怎么办?”云万天问道。
“你觉得我们能够守得住龙邈城吗?现在我们能够守得住这金之宫已经是十分的困难了!”说到这里,玥璇玑没有在接着说下去了,只是嘴角的一缕冷笑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让龙邈城再一次经历一场血与火的洗礼,更加有利于它的重生啊!
中洲紫元历五百八十三年八月廿十九,龙邈城,政之宫。
月青权与彼岸丹心步入了政之宫,这是他们每天都必须进行的工作流程,他们会在辰时三刻从自家的宅邸进入政之宫,然后便在属于他们政之宫左右丞相的办公区域易风阁处理一天的行政上疏,然后戌时三刻的时候便将处理完的公文发还各州郡,没有处理完的公文全部封存之后便离开政之宫过自己的夜生活去了。本来还需要送去给政王伊达启看一看的,不过在伊达启与季无私被自家主子涮了一遍元气大伤之后,这一项程序也免了,在他们两个人研究决定紫元皇朝所有州郡上呈的公文处理办法之后便可以直接下达的地方州郡去了。
毕竟连政王的印信,现在都是有他们两个人轮流掌管了,伊达启?现在他的存在也是仅仅是给其他四王,不准确的是说应该是三王,尤其是言王与军王一个面子罢了。
至于守护,或者说是监视政王伊达启的工作,那便是主子钦点的那名所谓的心腹家臣伍悦以及右大将军绝心的事情了,他们根本不过问,事实上他们也懒得过问,所以说句老实话,自从伊达启彻底沦为傀儡之后,他们二人还从来没有真正的见到过这位自己名义上的上司。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当伍悦前来告诉他们两个人,政王伊达启想见他们的时候,他们首先表达了惊讶,随后便表现出了一副想要直接无视掉的表情出来了。
“政王殿下想要见我二人?”月青权与彼岸丹心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狐疑以及轻视,“请伍悦先生转告政王殿下,我二人现在不似政王殿下那般清闲,毕竟整个紫元皇朝的各个州郡的大小政务全部都要由我二人决断,实在是没有时间去与他闲话家常。”
说着,月青权还仿佛是故意在伍悦面前显示一番似的将一份上疏在他的面前扬了扬说道,“你看,这月塘河今年的八月又决堤了,月塘郡的郡侯一日三封加急上疏的要我拨款给他,像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大把大把的发生,到处都是伸手向我要钱的,金之宫赚回来的钱,政之宫花,也难怪天下人都说我们紫元皇朝其实有两个金之宫,一个负责赚钱,另一个负责花钱的!”
“就是就是,”一旁的彼岸丹心附和道,“伍悦先生,您告诉伊达启,啊不,是政王殿下,若是有什么事情还请他到这里来与我等说,要不然便请他等着,等我们将这些伸手要钱的大小事务交代完了,再去见他!”
“当然,若是政王殿下愿意自己掏腰包帮我们解决这些问题的话,我们是十分乐意的现在就去见他的!”末了月青权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伍悦说道。
伍悦自然是不会将自己的真实想法显露在面容之上的了,只见他不改自从见到这二人之后便一直保持的微笑,对着月青权与彼岸丹心微微一鞠躬随后便退出了易风阁。
在伍悦退出易风阁之后,便看到全副武装的伊达启正手持着一柄滴着血的剑站在易风阁之位的走廊上,身后站着的是密密麻麻的青色幻影士兵,而走廊上原本的侍卫与仆人,都已经不见了,只留下的斑斑的血迹。
“政王殿下,月青权与彼岸丹心他们······”
“不必说了,孤刚刚在外面听得是一清二楚!”伊达启脸色阴沉的低声说道刚刚伍悦在易风阁的时候并没有把门窗关好,所以月青权二人的话已经是一字不漏的传进了伊达启的耳中,“正在为月塘河的决堤而忧心呢是吧?真是孤的好臣子啊,放心吧,孤让你们从今往后再也不用为这种琐碎的事情担忧了!”
说着便取出令牌朝着幻影士兵们挥了一挥,示意他们把守住易风阁的所有进出口,不得让任何人进出,然后便准备进入易风阁。
“政王殿下,您还是将这些幻影士兵们带上吧,以防万一。”伍悦见伊达启想要一个人进入易风阁便急忙劝他道。
“没必要,对付那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小子,孤还是十分有信心的!”伊达启满不在乎的说,“你现在立即去通知赤旸寨与武鸣军的人,让他们立即动手,占领龙邈城府,控制城门,封锁全城,若无孤的手谕,任何人不得在城中内外行动,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是!”
月青权与彼岸丹心想过伊达启在听到了自己对他想要召见自己的命令的答复之后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是咒骂?暴怒的砸东西?还是自嘲的苦苦一笑?不管是考虑到什么样的反应,他们两都是一笑了之的,毕竟在他们看来,不管这个名义上的政王对此是多么的愤怒,那都是伍悦应该头疼的事情,与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有伍悦和绝心在,伊达启应该连政王宫的寝室都不可以随便的进出的,所以他们根本不用担心会面对什么,即使真的面对了,再他们的想象之中,心惊胆战的也绝对不可能是他们,而是伊达启。
当然,这都是在伊达启闯入易风阁之前的想法了,因为即便是月青权他们两个人想到了自己有可能会面对盛怒之下的政王,但是也绝对没有想到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
伊达启全身穿着的是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穿的铠甲,手上来提着一柄沾着鲜血,正在一滴一滴往下流的剑。
“政王殿下,您······您这是······”月青权最先反应过来,开口询问道,不过却很快被伊达启打断了。
“你们两人,今天谁执掌政王印信?”
“政王殿下,之前微臣实在是忙于政务,疏忽了殿下定然也是有要事交代的,所以,”彼岸丹心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估与掌控了,再多废话也只能是平白的增加自己的危险,于是想要先稳住伊达启,“还望殿下恕罪,殿下有何事吩咐,便请尽管传令于我二人即可,我二人一定会尽全力帮助殿下,将殿下所吩咐的事情办好的!”
当然,若是他知道今日伊达启来此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取他们二人的项上人头的话,他一定会先发制人的,依照伊达启那糟糕的体力与身手,即便他们两人亦是年老体弱之人,但是在二对一的情况之下,全力一搏还是有胜算的,只可惜他们并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便失了先机,也就注定了他们的,死亡。
伊达启理都不理会彼岸丹心刚刚的半试探半安抚的话语,一步迈到了离他近的月青权的面前,一把揪住了月青权的衣领,将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眼睛死死的盯着月青权,再一次问出了同样的问题,“孤再问一遍,你们今日谁掌管政王印信?”
这一次的问话,已经变成了切齿的低吼,伊达启心中的杀意,已经是不需要过多的掩藏了。
“来人啊,侍卫何在?!”月青权被伊达启将剑横在了脖子上,揪住了衣领根本无法脱身,也吓得说不出话来,而此时的彼岸丹心已经清楚的意识到了自己之前想法的错误,伊达启今日便是专门为了杀他们二人来的,所以在后悔自己的轻疏与大意的同时,开始呼唤屋外本来应该存在的政之宫的侍卫,毕竟现在政之宫的侍卫全部都是墨灵启的人,只要自己一发话,便会毫不犹豫的将伊达启拿下。
但是这一次,彼岸丹心又失算了。
“别叫了,那帮墨灵启的狗已经被孤全部都解决掉了!”看着面色发白,一脸不可置信的月青权以及彼岸丹心,伊达启冷笑之中有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快意,“现在易风阁之外全部都是孤的人,你们若是不想受苦,便乖乖的将政王的印信交出来!”
“伊达启,你这样子做,你就不怕墨灵启老爷将你碎尸万段了吗?”月青权喝问道。
“这一点就不劳你操心了,左丞相,”伊达启看着死死瞪着他的月青权,心中升起了一股恼怒与不耐烦,他今日本就是为了在这两个平日里对着他飞扬跋扈的老东西面前一雪前耻而想要独自一个人享受他们两人在看到自己掌握着他们生死的时候的那种惊恐与不可置信的表情,才想要一个人独自处理这两个老东西的,但是没想到这两个老东西出乎他意料的硬气让他此刻内心深处的无名火蹭蹭的往上扬,当下再也不想与这两个在他看来应该被千刀万剐的乱臣贼子多说废话,直接一剑刺穿了月青权的喉咙,“你先考虑考虑接下来的黄泉路,您应该怎么走吧!”
话甫落,伊达启将手中的剑从月青权的喉咙处猛地拔出,任由喷涌的鲜血将自己全身浴血而猩红。
“如何啊,右丞相大人,您准备告诉孤政王印信在哪里了吗?”伊达启一脚踢开月青权的尸体,然后又快步走到了彼岸丹心的面前,狞笑的看着他,低声的问道。
此时的伊达启在彼岸丹心看来简直就是从地狱浴血而归的恶鬼,狰狞恐怖,顿时只觉得下身一阵湿冷,随后一股骚臭之味便开始弥漫在整个房间之中了。
他并非是一个壮烈硬气的忠义之人,墨灵启将他摆在政之宫右丞相的位置之上是看中了他的行政能力而不是他的气节与忠诚,毕竟在墨灵启看来,他找不不到这两个人背叛自己的理由,原因很简单,无利可图嘛。
如果说在伊达启刚刚闯进来的时候,彼岸丹心还能够依仗着自己背后的墨灵启撑腰而料定伊达启不敢真的对他下杀手,从而还能够保持一个紫元丞相的威风以及对于墨灵启的忠心的话,那么现在月青权冰冷而凄惨的尸体则是明明白白的打碎了他的这种幻想。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自然是愿意抓住一切的机会来保证自己的性命的了。不管这种机会实际上是多么的希望渺茫与不可信任。
“政王殿下,饶命啊!”彼岸丹心已十分迅速的速度从书案之下取出了政王印信,跪爬道伊达启的面前,将印信递给了伊达启,“这是政王印信,请政王殿下接收!”
“嗯,很好,”伊达启接过政王印信之后,一直阴沉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你既然如此的识时务,那么孤也会信守诺言,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多谢政王殿下!”彼岸丹心心中一阵放松,急忙磕头谢恩,“谢谢······”
就在他的头磕到地上还没有来得及抬起来的时候,彼岸丹心便感觉到脖子一凉,随后,他的脑袋便离开了自己的脖子,掉在了地上。
“我好像······没有向自己的头磕的如此的低啊。”这是彼岸丹心生前的最后的一丝想法。
“孤一向说话算数,从今往后,你再也不会感觉到痛苦了!”伊达启看着还在地上微微打着滚的彼岸丹心的头颅,微笑着说道。
看着地上躺着的两具死的奇惨无比、残破不全的尸体,伊达启的胸脯在剧烈的起伏着。
天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他期盼着这一刻已经有了多长的时间,自从他被墨灵启看中,坐上了这个有名无实的政之宫之主的位子上面之后,自己就没有一天的时间是真正的做过自己的,从来都只能够在虚伪与卑微的伪装之下勉强苟活,一步一步的积攒自己的力量,寄希望于自己有朝一日能够真正的做到君临紫元政坛,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遭到了墨灵启与宫羽心的双重算计,势力被诛灭殆尽,若不是自己反应迅速,通过忍痛背叛了一直信任与帮助自己的季无私,那么自己可能也难以保住性命。
就在他自己都已经灰心绝望的时候,上苍垂怜,竟然让道门之人找上了自己,寻求合作的可能,这让他喜出望外的同时也深感自己不愧是上苍垂青的真命天子,居然会在绝境之中获取一线生机,得到这样的机遇,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他不在满足与扳倒墨灵启,真正的掌握政之宫了。
他现在想要的是紫元皇朝的全部皇权,乃至中洲天子之位!
他现在向大声的叫嚷,想让全亚玄的所有人,若有生命都知道,他伊达启的时代即将到来了!而他也是这样做的,现在他已经是这座政之宫的主人了,真正的主人了,又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他高声的,歇斯底里的嚎叫起来,这声音之中带着对昔日的哀伤与绝望,带着对未来的野望与狂喜。
这天子征途,便在这一间易风阁迈出了第一步——浴血涅槃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