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雪心从阳宁城将粮草运到边境大营之中的时候,求缘一败却吩咐她不要再回去了。
“粮草的事情就交给沈宏弈全权代理吧,反正或许已经用不上了。”求缘一败说道,“待伙儿,元稹便要与我方进行正式谈判了,你准备一下,到时候一起参加!”
“什么?”阳雪心听求缘一败这样说十分的吃惊,“我也要参加?”
“你自然是要参加的了,”求缘一败说道,“这次战争,作为阳宁郡侯的你可是直接的当事人啊,你若不参加,我们如何向世人证明我们紫元皇朝在这一次的战争之中的正义性呢?”
“那,到时候我应该如何应付这样的场面呢?”阳雪心有些紧张的问道,“我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停战谈判这种事情啊!”
“大体上是不需要你说话的,而若是真到了你要说话的时候,那么只需要牢记一点,”求缘一败想了想,觉得让阳雪心这样的一个新人去参加如此高手云集的谈判场面实在是有些冒险以及强人所难了,但是这种场合之下阳雪心作为阳宁郡的郡侯是必须到场、也是绝对会被元稹那只老狐狸当做突破口的,所以现在没有好的办法也只能让她硬着头皮上了,只期望阳雪心的临场应变的能力了,“不管对方问你什么,亦或是刁难你什么,最后也一定要将话题转移到乾天对于阳宁郡的侵略以及对于阳宁郡全体守城军民所造成的巨大苦难上面,明白了吗?”
“军王殿下,不要在这种时候给我们的小女孩更多的压力了好吗?”洛嫔烟在一旁说道,此时的她换上了一身清雅美丽又不失威严的女式金玉铠甲,显得更加的英气俊美了,“雪心,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你只要记住,要在世人面前揭露乾天军团对阳宁郡所犯下的罪行便可以了,明白了吗?”
阳雪心自然是知道求缘一败的担心之处在哪里,无非是觉得自己年幼,在面对像元稹这样沉浸政坛多年的老手的面前的时候容易暴露出自己的弱点与软处从而成为对手在谈判过程从期望突破的焦点。
不过自己对此却是并不像求缘一败那样的担心,祖父在培养自己的时候,对于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当做重点课程来培养自己的,多年的耳濡目染之下,自己对于这种事情虽然没有真正的实际操作过,但也绝对不能够在称之为一名菜鸟了。
想到这里,阳雪心自信满满的表示道:“我明白军王殿下的意思了,请军王殿下放心,阳雪心知道该如何做的。”
看到阳雪心这一副自信的样子,求缘一败的心中却是反而没底了,但是不让阳雪心这个阳宁郡侯出席关于阳宁郡停战的谈判会议又是绝对不行的,所以也只好暂时将心中的不安压下了。
“好吧,那么我们便开始立即准备与乾天一方的谈判吧!”
紫色与黑色的旌旗分别在紫元与乾天的国境之上飘扬着,仿佛是将双方的天空也映照成了与旗帜相同的颜色,求缘一败换上了代表其军王威严的白银双龙金甲,在洛嫔烟与无双寂的左右陪同之下,开始向着谈判地点,紫元与乾天的国境线前进了。
国境线之上,双方军队均已整齐列阵于己方国境一侧,与对方遥相对峙,人数虽已经谈不上是一望无际的大军了,但是依旧雄伟非常,原因无他,两军将士们心中的最高统帅即将双双莅临,他们自然是希望自家的最高上司能够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
就在此时,四人各骑一匹骏马,从紫元一方的万军之中走过向着边境阔步而行,四人所经之处,将士们无不横枪以致军礼,眼中满是崇敬的热忱。
这四人便是求缘一败、洛嫔烟、无双寂与阳雪心,而他们行进的终点,便是在两军对峙的中心,是一座巨大且华丽的白色营帐,上面纹有象征着止戈之意的绿色青藤,再由各种金银饰物装点,华美异常。这便是今日求缘一败四人与元稹谈判的所在之地。
“这里便是传说中的止戈之帐?”阳雪心问道。
“是啊,这便是自乾天帝国灭亡,北荒与中洲复地发生大分裂之后便一直存在的止戈之帐了,”求缘一败说道,“六百多年来紫元与乾天两军在一次又一次死伤无数却又徒劳无功的激烈战争之后便就在这个围绕着象征着和平的青色藤蔓的白色华丽的帐篷之中和解止战的。”
“最后一次止戈之帐出现在中洲大地之上应该还是一百多年之前的龙邈反击战吧?”阳雪心的语气之中带着明显的憧憬,“也就是军王殿下您名扬天下的那一战,最终确定了紫元皇朝与乾天军团百年大致和平的局面。”
“呵呵,英雄不提当年勇啊!”虽然如此说,但是求缘一败在阳雪心提起那让自己求缘一败之名震动中洲的那一战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十分高兴以及骄傲的,“虽然我也意识到在我有生之年很有可能见到和平的终结,战火重新燃烧,不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如此的突然啊!”
“可是,您不是已经再一次将战火掐灭在了萌芽状态下了吗?”阳雪心说道,“经此一会之后,紫元皇朝与乾天军团之间应该又将回到和平的状态之下了吧?”
“不好说啊,现在的中洲可以说是遍及火油干柴,即便是仅仅在于萌芽状态下的一点火心儿亦会变成燎原之势的。”求缘一败的表情有些复杂,一方面,他不太愿意中洲现在便陷入战火之中,因为此刻他的准备其实并不是十分的充分的,逐鹿之局面现在爆发的话自己的局面会变得十分的被动,但是另一方面,自己作为军王,深知自己手下的将领以及士兵都等待这战火爆发,建功立业的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而五宫廷内部争权夺利,明争暗斗,造成了极大的内耗,若是早一点爆发全面战争的话,对于自己这名军王来说便是早一点获得五宫廷的实际领导权的最好途径,这一点来说,自己心中有隐约希望战争可以早一点到来,毕竟若是在让紫元皇朝的上层这么内斗下去,只怕不要等天下大乱,紫元便自行崩溃了。“就是不知道元稹是否真的有意和谈了,不过却也无妨,是否是真的有意和谈,我们今日便会看得分明了。”
说着求缘一败便领着洛嫔烟、无双寂以及阳雪心三人一同步入了止戈之帐之中。
如果说阳雪心在帐外看到的止戈之帐的外貌只是让她感到惊艳的话,那么这之中的环境确实让阳雪心感到了一股沉重的压抑感觉。与外表洁白青绿交相搭配而成的和谐与生机之意不同,止戈之帐内的色调确实昏暗而带着一丝让阳雪心极度不适的昏红之色,仿佛是死尸身上的血液流出风干之后所散发而出的那种暗红之色,帐内的四周幕布之上皆是绣着断流的武器与破碎的铠甲,深究起来似是也有着止戈之意但是却给人一种即将湮灭的恐怖感觉,而在这一片昏暗有压抑的气氛之中,端坐在主位之上的那个人,却是给了阳雪心最大也是最沉重的危机感觉。
那是一名身着紫色纹龙立领长袍,头戴镶嵌着麒麟玉像的紫金笠冠的男人,充满威严的眼神注视着进入这间帐篷的几个人,即便是与求缘一败的军威相持,也丝毫不显得逊色。
在与求缘一败眼神对视了片刻之后,那个男人的眼神飞快的扫过了洛嫔烟与无双寂,最终将目光投射到了跟在三人身后的阳雪心的身上,随即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便是有着乾天军团第一人之称的当今乾天摄政王的亲叔叔,大冢宰元稹?阳雪心在元稹看着自己的时候也在同样打量着他,心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果然如此!
这便是能够与军王殿下一拼高下的乾天军团目前的主政之人吗?确实一眼便能够让人察觉出他身上掩藏不住的枭雄气场啊。
想到这里阳雪心悄悄的走到求缘一败的身边,偷偷的看着军王的表情,她惊讶的发现在自己与其相遇之后一直便是保持着气定神闲的模样的军王殿下,今日表情变得十分的凝重,似乎面对着眼前的这名紫袍枭雄同样不敢有所怠慢一般。
“紫元军王求缘一败·常军临,好久不见了!”元稹看向从阳雪心的身上收回了目光然后又将目光转投到了求缘一败的身上,“来,军王殿下,还有紫元的政后洛嫔烟与左大将无双寂,请坐吧。”
说完,他便伸出手挥了一晖,做出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只不过求缘一败等人不为所动,好似视而不见一般。
见四人并没有按照自己的要求行动,元稹似乎亦是毫不在意,微微一笑,随即在自己面前书案的茶具盘之中取出四只玉杯,随即从茶壶之中倾倒出液体入四只杯中,顿时整个营帐之中便是瞬间充满了一阵清逸雅宜的淡淡花草香气,使人只敢心绪一松,不由自主的轻松了起来。
“云梦草茶,可是孤多年的珍藏之物啊,若不是贵客临门,孤势必是舍不得拿出来的哦,”却见元稹将四只玉杯之中皆倾满液体之后便朝着在场的四人再一次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诸位,远道而来,必定是十分的辛苦啊,来,先品一品这云梦草茶,随后我们再论其他如何?”
“天舒公好雅兴,这云梦草茶乃是当世极品茶类,求缘一败乃是粗人,恐怕不能体会这旷世茗茶的精妙之处啊!”求缘一败终于开口了,而随着他的开口说话,他脸上的表情便也已经又一次变为了阳雪心所熟悉的那种沉稳而又气定神闲的模样了,“只是孤有一事不解啊,不知道天舒公殿下能否为孤解惑么?”
“哦,军王殿下有是请教与孤?那孤如何担当得起呢?有什么问题军王殿下您但说无妨,元稹自然是乐意为军王殿下效劳的了!”元稹轻抿了一口玉杯之中的茶水,笑容依旧不改的说道。
“求缘一败所不解之处便是,此地乃是殿下与孤双方和谈止戈之处,立于双方边境线之上,理应是一片无主中立之地,”求缘一败同样带着笑容,语气之中却是暗暗的藏有刀锋之意,“可自从孤等四人进入大帐之后,天舒公却是处处以主人自居,仿佛孤与紫元的诸位忠贤之士仅仅只是你请到这里来的客人,这,总是不太符合规矩吧?”
“哦,那军王殿下觉得孤对诸位施以礼遇难道还是错误的吗?”元稹面上笑容依旧但是语气却是已经渐渐的开始转为冷冽了,“况且若按照军王殿下所说,此地便是一处无主中立之地,既是无主中立之地,那么便是捷足先登者为主,我所言应是不错吧?如今元稹不才,比之军王殿下是稍稍的快了几步,现在以主人待客之礼对军王殿下又有何不可呢?”
“若是如此,只怕我们便是无需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求缘一败脸上的笑容亦是愈发的危险了起来,“此营之地在双方边境之间因其特使意义而成中立之地,现在既然天舒公想要做此地之主那么,孤便誓死守护紫元国土了,请殿下回去点齐兵马与孤较量一番才是了!”
“军王殿下如此说,是不打算与乾天修好了?”
“这话孤亦可回赠与天舒公,既然并非真心实意与孤和谈,那又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呢?”
两人明面上唇枪舌剑互不相让,暗地里各自内中真气隐隐溢出,开始相互试探胶着,在两股雄浑的气劲的互相角力之下,整个止戈之帐受其冲击影响,开始剧烈的摇晃震动了起来,帐外的双方将士们看到止戈之帐剧烈颤动摇晃,都深知其中发生了严重的变故,可是碍于双方统帅于会前已经下达了严令,不得擅自靠近止戈之帐百米之内,违令者杀无赦,所以即便是心中担忧,也无人敢上前一查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