羯仁的杀戮游戏戛然而止,然后注视起眼前的不速之客。
这个带着金色面具的神秘人抵达的瞬间,便将羯仁布满村庄的火焰给熄灭了。他悬停在半空,俯视着眼前的一切,金色的面具上刻画着一张诡异笑脸,鲜红的双唇直抵耳根部位,透漏着一种嘲弄的意味。
羯仁握了握百鹰刀,忍不住开口道,“什么人!”
神秘人没有回答,而是将头偏向一侧,冰冷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孩童。只见他们满眼绝望,泪水不住地流着。
神秘人此时缓缓落地,朝着两个孩童的方向走去,无视了羯仁的质问。
羯仁见他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双目猩红,立即挥动了百鹰刀。
一道冲天烈焰悚然出现,挡住了神秘人前进的方向。神秘人轻轻挥动袍袖,空中一片云雾变化成一条长长的水链垂直落下,然后缠绕住面前高耸的烈焰,仿佛一个笨重的巨人被铁链紧紧束缚住,任凭它奋力‘扭动’身躯,也无法挣脱水链的力量。
羯仁见状转动百鹰刀,高耸的烈焰如烟花溃散,化为无数火苗落在地上,熔岩滚滚,肆意流淌在两个孩童与神秘人之间,掩盖了一切鲜活的景象,只留下可怖的血色。
神秘人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有恃无恐地继续前进。每一脚下去,熔岩都会立刻在他脚下结成冰晶,化入土壤。
羯仁的力量再次轻易被化解,他感到莫大的羞辱,手握百鹰刀瞬间腾空而起,身躯如火龙破空,转瞬来到神秘人正上方,朝着他头顶重重挥下。
神秘人毫不闪躲,依旧一步一步走在熔岩之上。
百鹰刀劈空而来!
刀锋从神秘人头颅直抵脚下,竟真将其劈开。可再一看去,不过是神秘人幻化了两具肉身,让百鹰刀直接劈了空。
大地却随着百鹰刀的落下,裂开一道深深的巨缝。
神秘人的两具身躯从容地走在裂缝两边,直到裂缝消失处,又重新聚回成一具肉身。
眼前人竟如此轻易地施展了分身之术。羯仁知道,自己可能不是他的对手,继续强攻,也是徒劳。
可眼看神秘人伸出双手,正要一手一个地安抚孩童时,羯仁只能再次出手。只见他横身一斩,沿着百鹰刀刀锋位置便迸发出两道蜿蜒的火焰,绕过神秘人,直接冲着两个孩童方向而去。
若是不能带走,那便不能留!
神秘人终于回身正面应对,他挥动双袖,竖起一座冰墙。可羯仁接连横斩,火势如虹,很快便将冰墙击溃。焰火凶猛叠加,毫无规律在两个孩子中间穿梭,神秘人被动保护,疲于阻挡。
在羯仁接连不断的攻势下,竟然露出了破绽。
羯仁最后一击,冰墙彻底碎裂,神秘人只能先救下离他更近的一个孩童,羯仁则趁机将另外一个夹在腰间,转瞬飞身离去。
空中的孩子大声哀嚎着“哥哥!哥哥!”。
地面的那个则无助地冲着天空嘶喊,“古山!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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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昆分馆。
君启林怎么也没有想到,君漠彦竟然只身进了城。也就是几个月的时间,他一脸憔容,脸上的胡子也没有刮洗干净,完全没有了上次来到这里时的意气风发。
君启林问道,“你只身过来,苗人天很快就会知道。”
君漠彦说道,“他希望我来劝说叔父迷途知返,我自然不希望你我亲族兵戎相见。”
“你管这叫迷途知返?”
“我不比叔父,对君族没有太多感情。其实自小被家族抛弃,我反而有些怨恨君族。同意接下族长位置,也多少怀了报复的心理。”
君启林毫不客气地说道,“你甚至还不如君漠青。”
君漠彦苦笑着说道,“从小寄人篱下,我只能选择妥协做人。”
“你上次妥协,换来的就是现在这个下场。那你觉得你这次妥协,又能得到什么?”
“我这次是来劝叔父你妥协的。叔父,请还允许我叫您叔父,毕竟您是君族备受崇敬的人。给族人们一个安享华贵的后半生,总比跟艺石城作对强。”
“我若就是不答应呢。”
“我知道您的打算,或者说,是苗人天早就猜出了您的打算。”
“哦,那我想知道,他打算怎么做?”
见君启林态度坚决,君漠彦起身,深深鞠了一躬后,说道,“叔父,我们从来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说罢,便告辞离去。
看着君漠彦离去的背影,君启林有些犹豫,他似乎不是要来劝说自己放弃君族产业的,更像是在暗示什么,会是什么呢?
从商多年,君启林步步为营,习惯了算清楚,想明白。可眼下,他却开始担心自己到底算漏了什么。
吕文洲此时端着一摞厚厚的账册进来,拜道,“叔父,这些账册都已经查完了。”
君启林满意地点点头。
自从于伯离开,吕文洲似乎又长大了不少,个子高了,脸上的稚气也全部褪去。帮着君启林承担起了分管的事务。
于伯离开,君启林也怅然了一阵,就像没了主心骨,每一步走的更加小心。
吕文洲见君启林在思量着什么,便识趣地准备离开,谁知君启林却突然叫住他,问道,“文洲,你知道刚才来的那个人是谁吗?”
吕文洲点点头,应道,“那是君漠彦,君族上一任族长。他上任时,相册发至了各家分馆。”
君启林尴尬地笑笑,“瞧我这记性!是呀,新族长上任,相册会派发至各家分馆的。”
吕文洲想要化解尴尬,便说道,“听我阿姐说,我刚出生的时候见过他。”
君启林笑道,“那你肯定是记不得他的。”
“但是阿姐记得他。阿姐当时端着他的画像,说他很小时候父母便死了,寄养在外祖家。阿姐回忆他们小时候见面,说他很是内向,却没想到承袭了君族的族长。”
君启林忍不住跟这个孩子继续聊了起来,“你知道他这次过来是做什么吗?”
吕文洲犹犹豫豫,没有接话。
君启林笑道,“没关系,说来听听。”
吕文洲抿抿嘴,还是说道,“艺石城的事情,侄儿也听说了。其实侄儿一直有件事情没有想明白。”
“什么事?”
“苗人天想要逼叔父就范交出昆国的权利,其实有很多的方法。就说君漠弘文父子,虽然姓君,至少稍加利诱,便定然会归附艺石城。何必安排君漠彦兴师动众地来搞这出所谓的劝降。”
君启林微微皱眉。
吕文洲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番话不说明了君启林在昆国并无多大信服力嘛。
吕文洲想起于伯教自己要谨言慎行,却如此口无遮拦地说了这样的话。
吕文洲急忙想要道歉,“叔父,我!”
君启林却摆手制止,说道,“孩子,你说的对。”
君启林再次陷入沉思,“是呀,苗人天若想打压我,最好的办法该是让君漠彦去联络其他五族人。君漠彦说苗人天猜到了一切,难道是在暗示苗人天猜到了我要动用昆国的五族护卫,帮助公良光?而苗人天似乎并不想阻止?”君启林想到艺石城最近要和目石城发生的冲突,“他想要艺石城乱,想要五族乱,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君启林愈发觉得不安,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叔父?”
“文洲,康承生到哪里了?”
“叔父,已经到兴昆城了。”
“兴昆?君漠彦此时来了这里?兴昆?挨着......离石城。”
君启林突然站起,“是离石城!”
苗人天的目标是离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