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参加寿宴,兰陵本就不打算做个默默无闻之辈。见城主点名,他自然是大方地上前拜道,“草民兰陵,恭贺城主万福,恭贺楚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楚老夫人笑道,“你这年轻人的贺词,倒是新鲜,这东海是什么海,这南山又是哪座山?这八阵之地的山川湖海何以有用方位命名的?”
兰陵拜道,“回老夫人,不过是比喻而已。”
“比喻?”
“是的,回城主,回老夫人,就是用一些夸张或不存在的事务来形容现实罢了。”
“哦?你这年轻人有些意思。那你这东海和南山又是比喻什么?与我今日寿辰有何关系呢?”
“回城主,回老夫人。当今八国都是地域广袤。可八国之外,或许还有更广袤的天地,无非是我们区区人族到达不了罢了。在草民心中,那该是无边无际的汹滔海浪和万年常青的松山浩林,就好比楚老夫人福寿绵延。东海、南山皆是比喻,每个人心中遐想不同罢了。草民擅自以心中所想的壮阔旖旎,为老夫人送上祝福,还望......老夫人笑纳。”
“哈哈哈.....”楚容荣对兰陵的这套说辞十分受用,对身边城主说道,“名儿,这孩子的心思与众不同,老身很是喜欢,你看赏他些什么好?”
温名看看台下丰神俊朗的年轻人,笑道,“兰陵,难得你能令母妃如此开怀,想要什么说说看?”
“兰陵不敢,此次前来,草民和于伯是替启林馆长给老夫人送寿礼的,怎敢僭越,受城主和老夫人的赏赐呢。”
说着,兰陵看眼于伯,于伯便奉上一枚锦盒,将其慢慢打开。
耀目的绿色光芒沿着锦盒的缝隙一点一点流露出来,清凉馨香之感伴随那绿光铺满福寿堂。随着锦盒打开,绿光逐渐向红光过度,然后又趋于黄光。且变化之间,这满屋荡漾的香气也随着变化。直至于伯将锦盒完全打开,所有人才看清那里面放着的,是一枚流光溢彩的石戒。
与眼前满堂寿礼相比,这枚戒指仿若神物,变幻莫测,清香沁脾。
“难道这是......”楚荣义问道,“菱英石?”
兰陵笑道,“楚道仙好眼里,正是小曜山中最为稀有的菱英石。”
楚荣义一眼认出此物,兰陵并不觉得意外,毕竟这菱英石是难得的炼丹神石,出产极少,算得上小曜山的镇山之石了,就连石国曜山都不曾开采出过。
此石地质如水顺滑,炎热气候戴在身上会有清凉之感,寒冷气候又会有温暖之感。颜色、气味随着环境时变时换,还有祛毒驱虫的功效,是一块难得的药石。
对一般贵族来说,能得到一块菱英石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常戴在身边更有驻颜功效。但对于楚荣义这样修道炼丹的人来说,菱英石是再好不过的丹药材料,因为它是少有的‘无’性石料,且本身就具有极为多变的特性。
此石一出,其余礼物也就失了颜色。别说他人,就连在场的五族人也傻了眼,竟没想道君启林备下了如此贵重的贺礼。
传言立昆都里,君启林和他掌管的商铺已是百‘病’缠身,山穷水尽,可如今不过一个城主夫人过寿就这样大的手笔,倒是让有些人重新揣度起形势。
寺官将锦盒接过呈与楚荣容,见多了大场面的楚老夫人也有些难掩欣喜。温名看自己母亲如此喜欢,笑道,“这刚说要赏赐你,结果你就送上这么一份大礼。本城主的赏赐还怎么好意思拿出手。”
兰陵忙道,“城主折煞兰陵了,此乃启林馆长代表昆国五族送给楚老夫人的寿礼。馆长说,楚家几位老前辈都是昆国的股肱之臣,是护佑国主安康、护佑昆国太平的能人将士,正是因为有楚家这样的名门望族代代传承,保家卫国,五族人才能在昆国安居乐业地做些买卖。与这些功业相比,这菱英石算不得什么贵重的礼物。”
兰陵这番溜须拍马让在场的楚家人都十分受用。在他们眼中,君启林毕竟是商人,就算准备的东西再好,也不能与他们楚家的名望相提并论。
温名笑容深邃。
保家卫国,护佑国主?兰陵把他们泰昆城的名门望族抬至如此地位,是想利诱他这个城主就范些什么嘛?
“兰陵,你既代表君启林前来,可是总馆的什么人?”温名问道。
于伯接过询问,答道,“回城主,兰公子是我们启林馆长的小友,受馆长所托,陪我走一遭巡铺之旅。”
“哦?你非五族人,却能深得君启林信任,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回城主,刚才于伯也说了,启林馆长和五族前辈们都在立昆都操持着大事。巡铺本就是例行之事,启林馆长不过是看我年轻贪玩,不过是给我了机会,让于伯陪我在昆国几座威名赫赫的大城赏览一番罢了。”
温名笑道,“兰陵,你很会说话。送给母妃的祝语,本城主记下了,替君启林表达的敬意,本城主也记下了。你,本城主也记下了。”
“草民能得城主记下,实在三生有幸。草民......”
“禀城主,禀老夫人,福兽池那里,狂昆猎队已经准备就绪。”
兰陵话音未落,被门外来报的寺官打断。狂昆猎队的人果然来了,兰陵脸色微变,也不知那伤他之人是否也来了?是否就藏在狂昆猎队之中?
兰陵嗅到一丝危险,与温名的对话也就这样结束了。
温名恭敬地问向身边,“母亲,既然表演已经准备好,就让大伙一同过去吧。”
楚容荣盒上锦盒,对众人笑道,“走吧,福兽池是我儿新建,景观绝美,大伙与我们母子一同前去赏宴吧。”
众人齐拜道,“谢城主,谢老夫人。”
福兽池,坐落在这城殿的一处园林中,其宏大精美令人叹为观止。不仅瓷石装点,一步一景,多处精美的喷泉雨雾更是将这里笼罩得氤氲绵绵,仿若仙境。
兰陵随众人一同穿行在这园林中,深感这温氏子弟的奢靡生活,可见平日温多给了他们多少好处和优待。
君启由父子跟在楚家几位长者身边,显得毕恭毕敬。
楚荣义慧眼,早已看出君漠弘文恢复大半,便问道,“弘文,我那日的叮嘱看来你是没有放在心上。”
君漠弘文忙道,“侄儿不敢不敢,实在是老夫人寿宴馆里太多事情要张罗,弘文实在不忍让父亲一人操持。多亏伯父您那日医治,弘文在家静养了几日,着实恢复不少。”
“看你气色,是恢复的不错,这些天可还看过别的医生?用过什么药?”
“自然是只用了伯父您赐的药。至于其他医生,若是能医得好我,又何苦父亲那日大半夜的去府上叨扰您呢。”
君漠弘文算不得说谎,兰陵为他注念接筋,以他的修为自是察觉不到。隐瞒兰陵曾为他诊断,无非是担心楚荣义小题大做罢了。
可楚荣义却又说道,“把手给我。”
“这......”君漠弘文刚一伸出,楚荣义便狠狠扣住了他脉搏。
被烧断了的筋,竟然接好了!
“伯.....伯父,可是有什么不对?”
楚荣义不漏声色,道,“确实恢复得不错。还是年轻,身体好得快。”
君漠弘文一脸茫然,道,“想来,也是伤我那女子道行不深,伯父您医术高超,这伤也就好了。”
楚荣义猜,莫不是伤他的人替他治好的?便问道,“伤你的人今日可有来?”
“她哪里敢再见我,不过她兄长倒是给我赔礼道歉,说了许多好话,就是刚才堂中向老妇人祝寿的兰陵。”
楚荣义放下手,道,“嗯,既然好了,以后就多听你爹的话,莫要徒生是非了。”
说罢,他超前继续走去。
“侄儿谨记,侄儿谨记。”
君漠弘文在他身后一拜,心道,自己这也算不算帮兰陵......引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