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启由房内,‘楚荣义’正在为君漠弘文医治。
上一代的楚家,三男一女,皆是英豪。长姐楚荣容就是过两日要举办寿宴的楚老夫人,她的儿子便是泰昆城的城主‘温名’。二弟楚荣升,是君启由的亲家,也是这座城池里坐镇宰相职位的人物。三弟楚荣茂,是昆国鼎鼎有名的十方大将之一,仅次于居立的威名。而四弟楚荣义,若是还位居庙堂,名声应在他三哥之上,可他十年前选择远遁深山,探求秘术道法,成了一位传说中的世外高人。
幸得赶上楚老夫人过寿,楚荣义这几日在楚荣升府上暂住,君启由见儿子皮开肉绽,急忙去楚府请了他过来。若是放在平日,别说请他出山,就算是见他一面都是不可能的。可今天这事,碍于君、楚两家的关系,楚荣义也就过来了。
看过君漠弘文的伤势后,楚荣义说道,“君馆长,弘文他被藤条抽打的这些伤,看着严重,其实都是皮肉上的,没伤及筋骨,调养些时日也就好了。最近一个月是下不了地了,好好躺着静养吧。至于手上这伤……”
见楚荣义神色犹疑,君漠弘文紧张问道,“楚伯父,我手上的伤如何?!伤我那人说,以后再拿不起东西了!”
楚荣义说道,“短时内,是真的拿不起东西了。”
“什么?!当真这么严重?!”君启由大惊。
楚荣义点点头道,“至少半年吧。但凡弘文伤的是皮质、肌肉、或骨骼中的任意一处,我配些调理的药方,很快能恢复。但打伤他的手法十分诡异,应是用了什么术法,渗透皮肤,刻意避开骨骼肌肉,专攻你的筋络、窍穴。以至于你手腕上的一条筋络……被烧断了。”
“烧断了?!”君漠弘文险些吓晕过去。
楚荣义又说,“放心,不是手腕那条最关键的筋络,且可以自愈修复,所以不会残废。你说……伤你那人用的是一颗黑石?”
君漠弘文点点头,答道,“那女人手法凌厉,黑石速度极快,打到我手腕上似点水之力,然后又立刻被她召回。”
君漠弘文回忆起来,仍是诚惶诚恐。
楚荣义笑道,“也是你运气好。听你描述,女子用的应是黑松石,一种火性极旺的石头。能驾驭黑松石这种暗器,可见功力匪浅。只烧断你一根无关紧要的筋络,该是只想教训你。不然,性命堪忧。”
君漠弘文师成楚荣茂,功夫不容小觑,见过的高手也不在少数。听到楚荣义这样说,他倒是有些不服气,辩道,“楚伯父,您也未免太高看那女子了。我当时……当时一时疏忽,才被她暗算得逞。若是真刀真枪地比试,无论拳脚功夫还是内息互搏,我都有信心赢她!”
他一激动,屁股上的伤剧烈疼痛。
衣服粘连着烂肉的酸爽。
君漠弘文又不自觉骂道,“那个臭女人,太狠毒了!烧断我筋脉不说,也不知用了什么邪门术法....”他瞅了眼门口的藤条,继续道,“用一根破玩意打得我下不了床!不要让我再见到她!”
君漠弘文手腕处的内伤和身上的外伤,留下的内息痕迹明显不同,是两个人所为。但这些与楚荣义无关,他看来出却没有接话,而是一边收拾着医药箱,一边对君启由说道,“我给弘文施了针,方子上的药按时服用。外伤一个月,内伤半年,好好休养吧。”
君漠弘文急道,“楚伯父,真的没别的法子了嘛,只能这样养着?!”
“我看你还好好养着。方才我诊脉,还发现了你另外的病症。”
君启由和君漠弘文脸色煞白,忙问是何病症。
没想楚荣义说道,“你醉香楼去得太多,看着身体健硕,实则内里虚浮。再不好好调养,子嗣艰难。这半年的方子,你好好吃吧,我配了这方面的调理药材。”
父子二人顿时脸色由白渐红,尴尬无比。但听到‘子嗣艰难’几个字,君启由不由得对自己儿子斥责道,“你给我好好听楚道仙的话,再惹事,我打断你的腿!”
君漠弘文听到自己可能生不出儿子,也害怕了。垂头丧气,再不言语。
送走楚荣义,君启由看着不争气的儿子气恼不已,呵斥道,“你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爹,不是跟您说了嘛,就是被老于头带来的那个女的…”
“你放屁!我还不了解你!若真是那姑娘对你下手,也一定是你先去招惹的!再不说实话,小心我把你身边那些个婢女都砍了!”
君漠弘文一听他爹要对自己那些可人怜爱的丫头下手,连忙求道,“别别,爹,我说,我说!是…是我…当时拉着吕…吕文函…被那女的看见,她才…才出手的…”
君启由一听,怒不可遏道,“你个孽障!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不要招惹吕文函,她不可能成为我们家的儿媳妇!你!你!你真是活该!”
“爹!我就不明白了,您干嘛非要跟文函斗个死去活来呢!我娶了她,不什么事都没有了嘛!”
君启由拿自己这个资质愚钝的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不厌其烦地教训道,“吕文函心气高到了天外,她能看上你?!你自己是个什么名声,不知道嘛!”
听到自己父亲这么说,君漠弘文不忿道,“爹,这城中的公子少爷,有几个能打的过我!就连城殿里那些将军,听到我的名号都得退让!若不是你非让我留在馆里学什么经商,我早就弃文从军了!爹,我若是能娶了吕文函,生意还是咱们君家的,我也可以去做我的大将军了!”
君启由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抄起门边那根藤条就要冲着君漠弘文挥下,还不忘骂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生!你除了女人和打架,还知道什么!”
君漠弘文急忙求饶,“别别,爹,我错了。我还受伤呢,别别,别打我!”
君启由终是不忍心,放低了藤条,继续教训道,“我再说一次,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绝对不会允许你当兵的!况且你以为现在当兵还跟以前一样?!立昆都如今形势大不如前,一个不小心就开战了,现在当兵那是要上战场的!”
君漠弘文神色激动,“我就想上战场!”
“上个屁!我最后说一次,你要再提什么当兵,上战场,我就把你锁起来,你再也别想走出家门半步!”
“我!”
“再说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连个女人都打不过,还想上战场?!”
提到阿原,君漠弘文不禁问道,“爹,那个女的这么厉害,您说.....他和那个兰陵是什么来历?君启林干嘛让这么两个莫名其妙的人来跟着老于头过来?”
听到君漠弘文总算是问了个有脑子的问题,老父亲扔下藤条,坐在他身边说道,“这事,我已去请教了你关叔公。”
“叔公怎么说?!”
“老于这次过来,一定不是查账这么简单。艺石城的人给你叔公来信,说那个姓兰的就是撺掇苗尔将石、羽两国贸易权出让的人。”
“竟然是他?!果然是个小白脸,连族首都听他的。老叔公说的没错,五族重要的位置,就不能让女人当!没主见,没定力!男人说什么就听什么!”
“那个阿原,说是他的妹妹,可看你今天伤的程度就知道一定不简单。说不定是那个兰陵的保镖,护送他来做些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
“苗尔如今还在立昆都,派他过来应是有更深的用意,至于什么用意,现在还看不出来。总之.....咱们父子小心应对吧。你以后说话做事小心点,像今天这种祸,别再给我闯了!”
“哎呦,爹,楚伯父不是说了嘛,我怎么也要静养个半年,就是想折腾.....嘿嘿.....也没那个身体条件了,不是吗?”
君启由听儿子这样说,姑且又信了他一次。
“最好是这样。楚老夫人的寿宴就要到了,过了这几日我再想办法赶他们走。”
“爹,今年的寿礼,您到底准备的什么?连孩儿都不告诉嘛?”
君启由一脸神秘,“还记得大半年前,咱们偶得的那张....皮卷吗?”
君漠弘文惊讶道,“您贡献给老夫人的那张‘得世’皮卷?城主不是贡献给太国母了嘛?石国还拒绝了国主的求亲,难道....”
君启由笑笑,小声说道,“齐开生.....来了泰昆城,还帮我....带了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