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瘦了。”
“还很黑。”
“阿姊胡说,那是晒黑的。”
……
孙家的阁楼,与上次相比,多了好几个脑袋。这时代没有电子产品,对眼睛的伤害小些,所有人的视力都普遍的好。
即使远隔数百米,也能清楚的看到远方的人脸。
隐蔽的目光没能躲过王匡的第六感,经历过几次袭杀后,他的感官出奇的好。跟随孙府管家的脚步微微一顿,眼睛看向不远处的阁楼,皱了皱眉,然后又继续前进。
“是不是发现了我们?”
“都怪小妹,脑袋挤得那么靠前。”
“是啊,就差飞到某人的怀里了。”
女人都是喜欢英雄的,有了长街刺杀,小霸王横扫刺客的传闻后,孙婉的一种姐妹少了许多轻视,到是多了几分好奇。
任何人初次见到王匡,第一眼是普通,第二眼会发现很耐看,第三眼的时候,你会发现他有些地方很迷人,比如眼睛,比如气质……
孙家女子们尚在偷偷的讨论王匡的时候,王匡已经见到了孙建,还有孙建的几位从军中请假回来的女婿,以及从南阳赶来的年幼儿子们。
几人互相行礼介绍。
“这段时间可还习武?”孙建目光如电。
不等王匡回答,他从屋里的武器架子上,拿出了一个趁手的长戟“走,出去陪我练练,你们也出来!”
然后率先去了庭院,王匡见其他几个女婿同情的目光,顿时了然,看来成为将门世家的女婿,每次来,都免不得被“敲打”一番。他顺道拿了另一个稍重的长戟,跟了出去,其他几人也挑选了趁手的武器,紧随其后。
王匡到没什么抱怨,他实则明白,未来的老丈人真正目的打算指点自己等人的武艺。能得名将指点,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孙建先发制人,一点也没有爱护晚辈的意思。刹那间,铿锵声响起,两人相互交手数十下,王匡近拼着一股蛮力勉强阻挡着,而孙建如同一面雷打不动的盾牌。无论对手力气是大是小,他总能轻松的化解。
劣势一步一步的向王匡这边倾斜,数十息后,他最终是败下个阵。
“你这次还没上次使的力气巧妙,步伐更是毫无章法,懈怠了!”孙建摇了摇头。
说实话,近段时间王匡被诸事烦恼,武艺确实松懈了不少。
“还请叔父再行指点!”王匡咻的一下,长戟使出,速度太快,传出剧烈的破空声。
这一次,他没再使用蛮力攻击,而是开始模仿当日孙氏兄弟使出的孙氏枪法。
孙建手中的戟微微右挡,巧妙化解了王匡的袭击“勇气可嘉!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孙氏枪法!”
孙建步伐有序,一边与王匡对敌,一边将完整的孙家枪法使了一遍。上一次他曾说王匡过了习武的年纪,但今次还是毫无保留的施展出来,只盼这位未来的女婿有所收获,对敌是能多一点手段。
王匡的进步也算神速,不一会儿就将枪法应用到实战中,习得了个中精髓,受益匪浅。
之后,令几位女婿相互切磋,孙建则让儿子搬来了王家庄子送来的太师椅,坐在一旁,边喝茶边指点。
吃过午饭,继续练武。
可以说,王匡在孙家的这一天,并不是多么的轻松,等他晚上回到庄子,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用热水泡了澡后,还没来得及歇息一下,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他忍着肩膀上的疼,把门打开后,才发现是前几天去东郡调查的闵泽。
“受伤了?”王匡发现几天不见,闵泽憔悴了不少不说,另一边的左胳膊也绑上了麻布。
闵泽来不及多做解释,只见他惊喜道“小郎,大发现啊!翟义此人真有野心,我细心调查后发现,翟义城外的庄子在秘密训练大量死士不说,与那严乡侯刘信亦有暗中往来,媒介正是新收的小妾画眉,原来是严乡侯偷偷送的。
我买通了严乡侯家中的马夫,发现小妾画眉每段时间会借着回家省亲的回到侯府,与刘信传递消息,所谋者甚大!”
果然是他!
“你惊动他们了?”王匡看向闵泽的左臂。
“没有,他们只当我是夜半路过的乞丐,向我射了一箭,中箭后,我假装惊恐,跌入了不远处的小河。”闵泽的水性很好,为了防止暴露,探查到那里出了意外后,他急中生智才躲过了一劫。
接着,闵泽补充道“不过小郎,只凭死士和与严乡侯这两件事,恐怕不能彻底拿下翟义。”
王匡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此番不能彻底定翟义的罪,他日定会卷土重来,且更具有防备之心,与他和王家的仇恨只怕会加剧,成为一个定时炸弹。
再说,长街之袭杀,差点要了他的命,不光是为了他,还有那惨死的掌柜与侍卫们,王匡就不会轻易放过。
“没有证据,那就创造证据。兴武昨日传来消息,王六回来了,这两日就会抵达长安,他善于化妆,你且等他一道!”
王六回来的信息很隐秘,是王六通过王家庄子的渠道传来的,也就意味着玉玺之事,暂时落下了帷幕,视线完成转移后,至少与他王匡的干系不大了。
“有了老六的帮助,对我而言,简直是如虎添翼!”闵泽欣喜道,他对于王六的特长一直眼热,那可是得了大秦公主的真传。
“嗯,这两日你便安心在庄子养伤。”
闵泽疲劳数日,来回奔波,但并没有真正的在庄子休息,第二日,他就陪着王匡来到西市的菜市场,当时不是来买菜的,而是观刑。
官寺要杀的不是别人,正是压往长安、已经受审的安众侯刘崇,及相张绍等同伙。
据廷尉公布的调查结果,安众侯及其党羽反有谋逆之罪,以及在皇帝病逝丁忧,寻酒作乐等诸多大逆不道之罪责。
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午时刚到,菜市场内外人头涌动,旁观者络绎不绝。
在衙役的押解下,刘崇等人穿着囚服陆续抵达。
午时三刻。
“行刑!”主吏命令一下,早有刽子手验明正身。
手起刀落。
王匡不是没杀过人,那时他在沙漠里,杀过不少匈奴人。
但今日看到贼首伏诛,除过有些大仇得报的快感外,还有对生命的悲叹。
谁也说不准,下一次走上断头台的,或许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