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出来,王莽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王舜的府上,见一见这位堂弟。
王舜此时除了兼职大司徒外,目前还是太傅、左辅,可以说是除了王莽外,王家的几大顶梁柱之一。
“兄长来了?”王舜刚刚换掉朝服,穿上保暖的胡服。
见王莽来了,连忙将其迎了进去。
两人互相落座,仆人倒了两杯茶水后,就匆匆退下。
“陛下一死,长安,乃至天下都是人心浮动,我等更应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保江山社稷,做好臣子应做之事。”看着王舜穿着随便,王莽若有所指道。
王舜拿起茶杯的手一顿,将手里的茶放在上好的木桌上,摇了摇头“兄长,你还是如同小时候那般谨慎,如今整个长安的要害都有我们王家的人。你心有抱负,想让这国家再次强盛,想要名留青史。只管放心去做,皇帝死了又如何?大不了再换一个皇帝就是了!”
说到这里,王舜站了起来,附在王莽的耳边“而且,他刘氏做得了皇帝,凭什么我们王氏做不了皇帝!”
“够了!你这是谋逆!”王莽同样站了起来,他的眼中隐约有怒火在闪烁,这是让他王莽做万古的罪人吗?
手边的茶杯掉在地上,发出了脆响。
有仆人在外面,听见响声后。叩响了门扉,想要进来收拾,只听到王舜平静道“没什么事,等会再进来收拾。”
王舜重新坐在了王莽的身边,看着面前那张阴沉的脸,不无遗憾道“这是堂弟我的实心话,也是依靠我们王家的那些人,一直想要说的话。兄长啊,这天下大势,你当真看不清楚吗?还是故意装作看不到?”
正当王莽兄弟俩在争论的时候,宫内的元后同样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皇帝刘衎之死,本就让她的精神变得脆弱,可内室透露的另外一件事,让元后原本脆弱的心,更加脆弱。
“传国玉玺还没找到吗?”元后揉了揉疼痛不已的脑袋,只感觉天都快塌下来了。
传国玉玺,又称天子玺。是前秦的时候,丞相李斯奉秦始皇之命所镌,也是大汉皇帝正统的象征。凡是为皇帝者,若无此印,则不会被天下认可。
就是这么一件至关重要的物件,偏偏在刘衎死后给丢失了。一直负责保管传国玉玺的内侍也不见了踪影。
传国玉玺一直是皇室最信任的人保管,之前是王宇,但王宇因为宫廷政变,以毒酒赐死后,乃是与皇帝一同长大,又颇受元后信任的胡汤掌管。为了确保玉玺的安全,平日里除了胡汤看管外,还有数位太监一同监视。
胡汤在皇帝身亡的第二日突然消失,负责监视他的太监纷纷身亡,连带着传国玉玺也不见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那里。
这件事,元后一直压了下来,除了宫里身边的几个人,其他人,一概未曾告知。事关重大,她不得不慎重。
“胡汤呢?”元后还是不死心,她再问道,这两日,手底下的人已在四处寻找,每半日都会向她汇报一次。
“胡汤已不在宫中,据那值班的小黄门说,三天前,他曾看到一个与胡汤相似的人,持着牌子离开了宫城,之后就没人知道了,我等依托关系,找到了守城门的军士,还是一无所获。”宫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
元后叹了口气,她此时已不报什么希望了。
现在相瞒也瞒不住了,只能告诉那侄子,希望能派人尽快找回来。
“去安汉公府,着安汉公立刻入宫觐见。”
“是”宫人浑身一抖,后退着急匆匆的离开。
王莽刚从王舜离开,尚在返回府里的途中,便被宫人截住了。
一听元后有大事让他入宫,王莽的心中逐渐升起了不妙的感觉。若说此时大汉最紧要的大事,不正是皇帝身亡吗?难道还要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等他来到宫中,从元后嘴里得知那件大事后,王莽差点晕倒“传国玉玺丢了?”
他的声音带着嘶哑,带着难以置信。
“巨君有所不知,传国玉玺早在三天前,皇帝身亡的第二日便丢失了。据宫人们所说,乃是一个名叫胡汤的内侍携带而逃。
此事当为紧要,还请巨君助我!”元后见王莽真情实露,她忽而有点后悔,她应该在得知玉玺丢失的那一刻,就找上这个侄子,说不定还能追得上,可现在都过去了那么多日,也不知道那胡汤跑到哪去了?
都怪自己疑心太重啊!
“姑母放心,侄儿这就派人寻那玉玺,无论天涯海角,只要那人还在大汉境内,就一定能找得到!”王莽连忙告退,给手下的绣衣使者安排此事。
当天下午,王莽同时令人下发了海捕文书,赏金三百,寻觅胡汤的踪迹。
再说传国玉玺丢失之事,在元后告诉了王莽后,其他人渐渐获知,暗地里也有不少的心思。
一时间,长安因为皇帝驾崩和玉玺两件事,变得风起云涌,各种错综复杂的势力,明里暗里相互交锋着。
关于长安里发生的许多内幕,王匡并非全能全知。
前几天,令王家庄子的少年开始准备产业转移后,王匡这两日亲自来到兴武城外的空地上,监督工程建造。
同时,在工地不远处,还设立了一处灵堂,用以参拜已故的皇帝刘衎,兴武人也是昨天下午得知的消息,之后便设立了这么一块区域。
可自从昨天下午道现在,去缅怀皇帝的人寥寥无几,甚至许多人都不知道汉元帝刘衎,大家更关心的是如何吃饱,如何穿暖,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城墙再有半月就可铸建了,下面的地基已经打得足够结实。”董宣作为兴武的县尉,没有县令的时候,他就代行县令职权。
建城的工程,也是他主要的政务之一。
“赶工程的同时,一定要保证质量,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给他们也发些衣服,若是数量不够,我让庄子的人再运送些。”王匡指着建城的羌人俘虏道。
“如此我便放心了,本来还担心,会不会城没建好,人就损失了一半。”董宣心里踏实许多。
不过,当他看到不远处的灵堂时,心又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