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贺声不断,王家的门槛在不知觉间变高了。
是真的门槛加高了。
王匡回到长安府上的时候,意外发现了换了一个崭新的大门。
门槛虽然变高了,但来的人更多了。
就连王匡也有不少人的巴结。
“在下陈诗美,拜见兴武侯。此乃家乡土特产,小小心意。”一个富家公子哥见王匡准备踏进王家的门槛,瞬间小跑了过来。
然后向王匡怀里塞了一个小袋子,从质地和感觉上来看,应该是十足十的金子。
对方显然早有准备,而且在此地专门蹲守王匡很长时间了。
王匡瞄了眼,能看出陈诗美怀里露出的小半边画像,画上的人,可不正是他吗?
“谢谢。”王匡顺手将那金袋子揣进了兜里。
那陈诗美显然没有料到这位兴武侯会如此的“豪爽”,不过拿了人的钱,就准备开溜是怎么回事?
陈诗美急的大喊道“呀哎呀!兴武侯留步,诗美有事相求!”
王匡重新回到了门槛处,旁边的门子见有人骚扰小郎,早就神色不善的叫人了。
王匡顺手将口袋里的金子去了出来,然后放回了陈诗美的手里,他转身准备离开,身后的仆从自然围了上去。
“呀哎呀!兴武侯且听诗美说完,我想与大汉商号合作!”陈诗美一边大叫,一边被王家的仆从驾着往后退去。
这种事情,在水涨船高的王家经常见到,路过的人只是瞥了眼没抓住机会的人,便又匆匆走过。
王匡在听到“大汉商号”四个字后,重新回来。
“放开他,给你一次机会说清楚。”
这倒不是王匡孤傲什么的,而是从前世继承来的习惯,很讨厌那些话说一半的家伙。
比如前世的企鹅号里,突然弹出一个消息,“在吗?”
问“在吗?”而不是直接说事,遇到的多了,王匡甚至懒得回复消息了,现在他所经历的,和当初那个信息时代所经历的,何其相似。
陈诗美学乖了,这次老老实实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你家是海贸生意的?想要帮助大汉商号开拓海上商路?”王匡重复问道。
陈诗美点了点头。
“我们陈家不求什么利润,只求能跟着大汉商号喝一点汤就好了。毕竟……大汉商号的护卫我见过,能确保我们这些海上经商的人的安全。”
经过陈诗美这么一说,王匡才想起来,大汉的海域也不算安宁,现在这个时期已经有海盗的产生,经常打劫一些幼小的船只和商人。
不过,大汉商号开展海贸的时候,因为财大气粗,请的护卫自然都是些能人,甚至船只也都比一般的大,普通商人一路的话,自然能确保不少的安全。
王家庄子是大汉商号的发起人,陈诗美不难知道此商号背后真正做主的是何人,这才亲自找上了王匡,并送了小半的家产,只求发财。
“此事可成,但你这礼物就算了,还是多买些东西虽商队远行赚取利润吧!”
见王匡同意,陈诗美正想躬身行礼,但听王匡继续道“有一事,我需要你帮我。”
“兴武侯但请吩咐!”陈诗美道。
“此事不难,便是请你与那想要南下的大汉商人说一下,有愿意同大汉商号一同南下的,可在约定之日集合,一同出海,大汉商号不会收取任何的费用。
但同时,我大汉商人,亦要在海外建立自己的补给之地,必要时给大汉商号以方便。”王匡神秘一笑。
或许从此刻开始,大汉的海域将再次扩充,在贪婪的商人的牵引下,这种趋势将会更加广泛……
大海,及大汉之外的土地,将张开他们的臂膀……迎接新的客人,或者是主人。
陈诗美无异议,应承下来后,就坚定执行王匡所说的宣传任务。
王莽当晚回到家中,吃了晚饭,便准备出去。
“孔光病重,恐不能度过今晚?”王匡从王莽的口中探得这个消息后,与之同行。
等父子二人抵达孔府后,来探望的人已经挤满了大厅。
毕竟孔光的声望在那,外加上他是个和事佬,与许多人的关系都不错,所以很多人得到消息后,都想来探望这位老朋友最后一面。
“安汉公到!”
几乎所有人都站起行礼,王莽回礼后,在孔光之子孔放的带领下,进入内室,王匡随同。
此时的孔光,已不能说话,他能动只有眼睛,见王莽来了,他的眼睛眨了两下,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从开口。
继而,他的目光转向了王匡,停留了一小会。
“子夏兄,王莽来看你了……”
王莽显然有很多话要对孔光说,两个后辈慢慢退了出去。
孔放年纪四十,比王莽只小了十岁,本是王匡的长辈,奈何王莽与孔光同辈相称,两人自然以平辈论交。
“孔公……”王匡张了张嘴,他想到前一次见到孔光时,对方还能说话。
哪能想到三月不见,竟成了如今这般。
“阿翁已年近古稀,将生死看淡,在前些时候能说话的时候,多次念叨过小郎,他说,国家的未来,在你们的年轻人手中,自前年萧公守灵那晚,与你想谈之后,便将小郎视为继任者……”
继任者!
孔光到现在,都不忘记大汉天下面临的问题,土地兼并之问题,还有越发严重的各层次矛盾。
正在此时,王莽走了出来,孔放面色哀伤的迎了上去。
当晚,王匡并没有随王莽回府,而是留在孔家守夜,在寅时两刻的时候,从内室传出消息。
孔光病故。
时年刚好七十岁。
一代名臣离去,终究没有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这才消息第二日传遍了长安,许多百姓自发的来到孔府吊唁。
孔家门前排起了长龙。
同时,从宫里传来了消息,孔光谥“简烈侯”。
五日之后,孔光下葬,谏大夫持节护丧,公卿百官吊唁送葬,王匡在中间向孙建再次请假,并扶棺送葬。
太学博士,弟子等诸多人共同书文吊唁。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王匡对着劳累数日的孔放说了这句话,便心情忧郁的离开了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