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霁思忖一会儿,没有提及这些,问起女孩名字。
“夏栀”,女孩沉默着吐出两字。
“你也是孤儿院出身吗?”
夏栀一愕,终于抬起头看了眼李霁,又说出“御妖宗”三个字。
御妖宗?!
李霁皱眉。
这个宗门掌握着许多天外世界的秘术,随便拿出一两个都赚的盆满钵满。论有钱,季少他爹给人家提鞋都不配,即便是中都大学这种顶级学府也望尘莫及,御妖宗门下弟子,怎么可能连套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
但是,非要说夏栀说谎,“御妖宗”如此显眼的招牌又太容易戳穿。
“夏姑娘,救命之恩,就不说什么虚的了,我叫李霁,中都大学一年级学生,等出了秘境,咋们加个好友,以后有什么用的着的,尽管找我。”
夏栀听到李霁说自己是中都大学学生时,那双迷人的桃花眼闪过一丝惊讶,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见她小心谨慎的模样,李霁也不好撩拨,坐在一旁静静调息。
周围稍稍扭曲的灵气波动与虫洞似乎略有相似之处,李霁猜测这应该是一座隐藏气息的阵法,也不知夏栀来这儿的目的,若是能帮上忙,自然最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界两大蜂后找不到李霁的踪迹,竟也不再争斗。
李霁不知道的是,当虫族察觉到外界威胁持续存在时,王位之争将不再继续,当旧王走向生命的终点时,新王便会自动继承王位,承担起种族延续的重任。
显然,这位女子是知道这一点的,她的神色越来越焦急。
“夏姑娘,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夏栀迟疑片刻,摇摇头。
李霁坐起身,见她又要后退,干脆又坐下道:“夏姑娘,我不是什么坏人,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讲,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夏栀怯生生抬起头,见李霁目光澄澈,犹豫道:“我需要醉人蜂蜂巢。”
李霁眸子一亮,这玩意儿,他正好有。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他胸口拍的邦邦响:“等出了秘境就给你。”
夏栀以为他是要去外界买,摇头道:“我只要这片秘境中的。”
这倒是引起李霁好奇心了。
“为什么?”
“因为只有这片秘境中的蜂巢是荀草花蜜凝结而成。”
李霁挠挠头,这玩意儿,什么花蜜还有讲究吗?
他指了指阵法之外两只醉人蜂后的方向,道:“那,夏姑娘,你有办法离开这里吗?”
夏栀微微颔首。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可是”,夏栀犹豫:“蜂巢的事……”
李霁神秘一笑:“这窝蜜蜂的蜂巢,原本有两个,你猜怎么着?”
他晃晃脑袋,显摆起来:“那另一个啊,还真就不巧了,落我手里,夏姑娘,现在该放心了吧。”
“真的?”
“骗你没jj。”
夏栀眼中闪过一抹羞意。
事情解决了,她整个人都看起来轻快不少,俏生生拿出一块玉牌:“这个可以屏蔽醉人蜂后的感知,但是,但是…”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低下头,呐呐不语。
还好李霁自上次咸鱼传功后,听力大有长进,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玉牌笼罩范围小?
还有这等好事?!
他心中暗喜,表面上却如正人君子般,矜持的说道:“那就麻烦夏姑娘了。”
两人卸了阵法,紧紧贴在一起,亦步亦趋往外走去。
就在此时,醉人蜂后唳啸一声,带着无穷无尽的工蜂冲了过来。
两人脸色大变。
六神无主之际,这些蜜蜂却又如无头苍蝇般乱飞,寻不到目标后,逐渐散去。
“应该是撤掉阵盘时,有残留气息溢出,现在没事了。”
夏栀心有余悸,忍不住拍拍胸口,那颤巍巍的风景看得李霁心扑通扑通乱跳。
17岁的纯情男大学生哪受得了这个,用了莫大的毅力才将让那双眼睛挪开。
他心不在焉的附和着,屁股稍稍往后撅了撅。
这段长达两个小时的路,走得两人面红耳赤。但所幸结果是好的,一路上再未发生其他幺蛾子。安全归来,两人皆是长出一口气。
“给,你要的蜂巢”,李霁挠挠头:“可惜蜂蜜被我用光了,否则还能给你留点。”
夏栀见到东西,终于彻底放下心来,矜持的道了声谢。
“夏姑娘,你要这个蜂巢有什么用?”
夏栀小声道:“师姐说用荀草花蜜凝结成的三阶蜂巢是炼制定颜丹的主材之一,如果我能取来,她会给我月光石作为交换。”
“月光石?为了你那只兔子吗?”
夏栀点点头,召唤出那只力气很大的兔子,把它搂进怀里,语气带着丝丝宠溺:“它叫小婵。”
小婵白白胖胖,耳朵尖几撮毛,在阳光下闪烁着亮银色光泽,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灵妖寒月兔,修为大概是一阶巅峰,正巧需要月光石破阶。
这样的妖宠在御妖宗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不算好,也不能说有多差。
不过有一说一,这兔子踢人是真的疼。
他咧咧嘴,乘夏栀为它梳理毛发之际,恶狠狠的瞪了它一眼,然后,似是闲聊般问起那块玉牌的来历。
听李霁提起玉牌,或许是想到之前秘境之行,神色才稍稍缓和点的小姑娘又不自然了,她低声道:“师姐给我的。”
“就是要你来取蜂巢的那位师姐吗?”
她摇摇头,慌乱间就要告别离开。
“喂,等下。”
见夏栀疑惑,李霁晃了晃手机,灿然一笑:“加个好友?”
夏栀只想尽快离去,奈何李霁纠缠,只能掏出手机。
“还有一件事”,李霁肃然道:“小心给你玉牌那人。”
夏栀一愕,旋即眸子黯淡了些,点点头默不作声的离去。
李霁看她走远,忽的,脑袋一拍,追上去拦在她面前,笑道:“虽然有点冒昧,但我觉得你穿着一定好看。”
说着,他取出一个精装礼盒,不由分说塞进她怀里,头也不回的离去,不给她丝毫反应时间。
“天杀的臭小子,死变态,居然随身带着女人衣服!”
走远后,咸鱼晃晃悠悠显出身形,骂骂咧咧。
“你懂个屁。”
李霁撇撇嘴,那套裙子是他整蛊庞白君时顺便买下的。当时只觉得云栖幽穿着一定好看,鬼使神差就下了单,没想到,今日竟觉夏栀穿着更合适。
“为何不直说那块玉牌屁用没有?”
李霁摇摇头:“说了该如何解释这一路平安无事?她那般警惕的性子,作为一个路人,我能做的只有提醒一二了,说多了反倒适得其反,至于她信不信……”
他轻叹一声,一双深邃的眸子深沉的望向远方,声音又大了几分:“更何况,走半路你才告诉我,我如何再说得出口?那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她我耍了一路流氓?我李霁清清白白,洁身自好,岂能落下这种名声?”
“he…tui!下贱!”
咸鱼鄙夷的看着李霁。
以御妖宗的财力,不可能供不起弟子的吃穿,而她衣服却有补丁。
脸有淤青,却不肯用药,只以面纱掩饰。
领主级妖兽的蜂巢,傻子都能看出价值几何,却只能被逼着换一块月光石。
重点是,即便有面纱遮掩也隐约看得出她生得极美。
美貌搭上任何一样东西,金钱、家势、天赋、学识……都是王炸,唯独单出是死局。
这种人对“人间炼狱”四个字的体会,总是会比常人更为深刻一些。
唉……
李霁轻叹一声,怔怔出神。
他想到了李澍,十三四岁的年纪,就已经出落的极为水灵。
那些下流的目光,让她也如夏栀一般,像惊弓之鸟,苦苦煎熬。
不同的是,李澍还有个弟弟,那个拿着瓦片敢和流氓同归于尽的弟弟。
可即便如此,那时的李霁,也终究只是个小孩。
有些时候,女性对女性的恶意来的更为隐晦和残忍,力有不逮之时,他也只能看着姐姐蜷缩着墙角哭泣而手足无措。
也许是九色鹿的故事宣传得够好,在那个阴霾的夏,那位身份尊贵的老太太临时更改了行程,在那座不起眼的边陲小城小憩。
李霁很庆幸,当时把老太太的卫队拦在孤儿院门前的冒险。